第102节
  白牡嵘和宇文玠都将兜帽扣得严严实实,使得外面不容易看到他们的脸。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挺显眼的。
  因为他们俩身上穿的衣服,在这座城里,显然是很少见。
  这城比不上边关,更别提皇城了。来往的百姓穿的很一般,大部分人都满身补丁,有的小孩儿脸上脏兮兮,因为天气冷,那脸蛋儿都皲了,像土豆似得。
  而这一行人入城气势非凡,再加上中间那两个人身上昂贵的狐裘披风,使得经过的百姓都驻足盯着他们,似乎是想看穿他们一样。
  城里的街道坑坑洼洼,有的青石砖一看就不止几十年,烂掉一半了。
  沿街的商铺倒是还算可以,虽说不知生意如何,但都开着门。
  走了很长一段,情况都差不多,白牡嵘不由得几分失望。如此靠近皇城的城池都这个德行,看起来其他城池应当也差不多。
  这才是真实的古代城市,影视剧里那些都是骗人的,哪有那么多繁华之地。只有天子脚下才繁荣,但凡离天子远一点的,都一个鬼样子。
  终于,在一家酒楼前停下。前头的护卫先行跳下马,进去交涉了一番,之后出来禀报,有空房。
  随后,一个店小二跑了出来,大概是从来没一次来过这么多的客人,还有这么多的马,他看着都蒙圈了。
  护卫倒是各自做各自的,牵马的,进去看房交定钱的,各司其职。
  白牡嵘站在酒楼门前,前后左右的看了又看,最后无奈的摇头。和她想象的差距太大,说不出的失望来。
  “好看么?在这个城里吃喝玩乐,也仅有几个去处,需要本王说给你听听么?”他走到她旁边,看着她那失望的脸,水汪汪的眼睛更是亮晶晶,显然心情不错。
  “说说。”看着他,白牡嵘倒是想听听这种破地方还有哪里能玩儿。
  “赌馆,妓馆,烟馆。”这三馆,应当是最热闹,但也最堕落最脏的地方了。
  深吸口气,白牡嵘抬手搭在他肩膀上,隔着毛茸茸的披风用力的扯了他一把,“成,我死心了,咱们就在这酒楼里睡觉吧。一直睡到要回皇城为止,别叫我。”松开手,抚了抚被她揪的乱糟糟的毛,手劲儿太大,毛都拽到了几根。
  转身走进酒楼,她无念无想了,再也不会好奇了,除了天子脚下,都一个样儿。
  这就楼相对来说还算可以,虽说也是个经常迎来送往的地方,但进了房间一看,还是可以的。
  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还算精致的炭盆,而且是用铁链子给固定在地板上的,由此可见这炭盆是这酒楼里较为值钱的东西。
  床铺散发着一股皂角和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儿,但不难闻,反而很清爽,由此便知这床上的用品都洗过了,是干净的。
  解开披风,她转身坐在了床上,其实她还是很疑惑,既然这里每年冬天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低温,那为什么不做火炕呢?有了火炕,哪还用得着什么炭盆。而且炭盆放在房间里其实很危险,说不准哪一次没弄好,房间里的人就中毒而亡了。
  房门是开着的,能清楚的看到护卫来来回回,也不知在做什么。这个时辰,距离天黑还早着呢,其实按照白牡嵘之前的计划,她是想逛一逛的。
  但,进城这一路已经让她失望了,她也没什么精神去逛街了。
  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门外护卫们来来往往,也不知过去多久,那小二突然出现了,手里托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是饭菜。
  看到热乎的饭,白牡嵘才回过神儿来,的确是应该吃饭了。
  小二战战兢兢的把她那份饭菜放下,然后又偷瞄了她几眼,这才离开。
  不过,被看的人倒是没什么知觉,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坐在桌边,先看了看饭菜,还是挺粗糙的,但到底是酒楼,应当也有专业的厨子,比驿站里要好得多。
  但,白牡嵘认为,就是这样的饭菜,宇文玠也肯定吃不了。真是太可怜了,到酒楼里都得挨饿。
  抱着对他的同情,白牡嵘开始痛快的吃,心里的那点同情伴随着吃饱喝足,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座城也并不热闹,繁华只属于天子脚下,酒楼外倒是也有声音,不过大都是吵吵嚷嚷,鸡毛蒜皮之类的。
  大概宇文玠也知道这城里是这个样子,所以放心的带着她来了,估摸着是让她自己亲眼见见,然后死心。
  因着楼下的动静,白牡嵘也挪到了窗边,推开窗子,不顾外面吹进来的冷空气,她垂眸往下面看,这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还真是不少。就是,大都穿的很不好。
  单手托腮,白牡嵘瞧着酒楼下面的长街,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如果说不在天子脚下所有的地方都是这个模样的话,她又感觉自己好像并不会有多开心,因为除了破烂贫穷之外,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叹口气,她抬手关上窗子,本来一直挺高兴的吧,但这会儿因为这破烂的城市,好心情快速下降。
  回到床上,她直接闭上眼睛睡觉,一切心思都荡然无存。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总之在白牡嵘依稀的听到一些声音的时候,她也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睛。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好像在吵架,听着特别的吵。
  翻身从床上下来,她缓步走到门口,开了房门,楼下的吵架声就更清晰了一些。似乎是有人要住店,但是这酒楼被包下了,而且护卫四五十人,已经全部住满,没有空余的房间。
  但,那伙想要住店的人却不依不饶,吵得不得了,还嚷着要把店砸了。
  白牡嵘听着,不由得嗤笑,小混混还真是哪里都有。
  转身往楼梯口走,刚走到楼梯那儿,还没瞧见下面的情况呢,她就感觉到有一只手朝着自己的后颈袭来。
  她迅速转身,一把扣住那只爪子,然后就瞧见了爪子的主人,居然是宇文玠。
  他披着略厚重的大氅,在她看到自己的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底下什么情况?”她没有反对,只是觉得必然来者不善,不然宇文玠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你无须知道,回房间吧。”宇文玠看了她一眼,然后注意力似乎就集中到了楼下。
  微微皱眉,她的表情也几分不快,听着楼下那要吵翻天的声音,她身体一转就要下楼。
  宇文玠一惊之下立即一把把她拽了回来,单臂圈住她的颈项,一副制住恶人的样子。
  白牡嵘本来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谁想到这小子下手还挺重。向后仰头,她一边反手往他脸上抓,他直接用另一只手制住她两只乱挥的手,然后扣在她胸前,彻底固定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