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章 何人插手?
  卢祥安似乎早有预料般,在安冰泮踏步之前,就伸手拽住了他,轻声道:“冷静!”
  安冰泮一滞。
  “气浮如流水不安,心境似高山不动。”卢祥安面露温和的笑容,轻轻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安冰泮立刻冷静了下来。
  按照之前马良的吩咐,他还没有体力不支倒地,所以安冰泮本就不应该有所动作的。
  马良那个细小的变化,自然无法逃过沈玉面的注意,他立刻双手一番,右手掐决顶住腹部,左手抬起五指张开作出一个怪异的模样,竖在了面门前,同时身体前探,一系列动作眨眼间做完,口中轻呵一声:“九数九,阳至阳;二是二,有阴阳;阴阳相济生四象,阴阳本无分……”
  这不是术咒!
  术咒在沈玉面心中吟诵。
  而这段话却是通过意念力传至马良的心神中,起到干扰作用。
  单数为阳,偶数为阴,可两仪四象皆为偶数,却又包罗万象其中,阴阳互换周而复始,不分彼此。
  道理很简单,奇门中人都知道。
  但问题就是太过简单,却又类似于“鸡生蛋蛋生鸡”之类永无可解一样,在关键的时刻,极易让沉于术法中的人陷入困惑中,激发心魔的生成。
  刚才马良那一点点不支的表现,让沈玉面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沈玉面当然不会被马良的表象所欺骗,正在处于势均力敌的斗法中,沈玉面对于马良的术法力量变化绝对是再清楚不过了,即便是细微的变化也能被他清楚的感知到。
  是的,刚才马良的术法力量出现了波动,是不支或者耐不住斗法双方的僵持,想要变招了,却差之一毫,谬之千里。
  终究是,太年轻了啊!
  沈玉面的心中突然间生出了这个想法。
  这个想法的生出,不是偶然,是必然!
  因为,在斗法之前,沈玉面就想过了马良年轻,斤斤计较,心境不足,比不得当年的坐地阎罗马不为。
  原本与七星北斗纠缠融于一体的太极图案陡然暴裂开来,但并未扩散,却迅速前探融和化作一团直径不足半米的光球,力压在七星北斗上,滚动着冲向马良,一时间华光暴涨,荡起滚滚雷声。
  “是阴化阳,无八方!”沈玉面双臂大张,高高举起。
  对面的马良却没有丝毫的紧张,竟是微微一笑,踏步后退,左手掐决若兰花状向前伸出,右手掌心向前探竟是生生要触摸那团光芒似的,口中急吟着:“死门洞开生门亮,行……”声音落,右手掌心已然触碰到了光团。
  那,是无匹的术法力量凝结而成,对术士的经脉、心神、血肉,都会带来极大的伤害!
  然而马良右手掌心触碰到光团的瞬间,手掌不自主般斜了斜,掐决的左手托住了光团下方向旁边移动。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马良的左手也已伸开,似是左右手将光团上下夹住了,然后双手上下运动,右脚向左侧迈出,左脚向后移,身体借势旋转,脚踩七星,踏罡布斗……那光团竟是被马良双手拖拽着在半空中逆时而动。
  如果把速度放慢几十倍看的话,就像是一个习练太极的人,正在用双手捧着球体在习练抱圆的动作。
  沈玉面大吃一惊!
  只见他曲腿身体一弹,然后半空中双腿盘在一起,重重落下坐在了地上,双手高举过顶,口中急速吟诵着:“五行不变化,天地气渐消;阵法不为动,风水力从容……”
  噗!
  一声轻响!
  却见已然飞速旋转了几圈后的马良双手一推,把光团推向了沈玉面。
  那光团飞抵至沈玉面头部,即将贴面时,似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般,急速斜向划开,砸向了附近的白玉石栏板和望柱。
  围观者除了安冰泮之外,都大吃一惊!
  要坏事儿!
  一旦沈玉面的术法力量直接击中了白玉石栏板和望柱的话,势必会引发此地风水布局大阵的动作,那么沈玉面必死无疑,附近的人也将受到牵连,即便是不死也要受到些阵法的伤害。
  最严重的是,这里是天坛啊。
  风水大动如果引起建筑物的损坏,谁担当得起?
  便在众人吃惊,却根本来不及也没办法制止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团集合了沈玉面大部分术法能量的光团,竟是在临近汉白玉石栏板和望柱的瞬间,悄然消失不见。
  没有对圜丘坛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四周原本因为感应到了术法从而风水布局阵法发动引起的天地间元起变化,迅速的恢复了平静。
  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再次注视场中人时,才发现盘腿坐在坛面上的沈玉面,已经是满头白发,面部通红,双眼中晦光泛起;而不远处的马良,则是微微皱眉,稳稳站立在那里,扭头往西南方看去,似乎那星光灿烂的夜空西南方,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似的。
  “我输了。”沈玉面轻声说道,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命好!”
  马良冷哼一声,转身踏步走下了圜丘坛。
  安冰泮急忙迎了上去:“良子,你没事吧?”
  “没事。”马良双目微眯,微微探身在安冰泮耳旁低语了几句。
  安冰泮愣了下,继而点头转身往远处疾步走去。
  圜丘坛上的几人都匆匆走了过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场斗法中既然没有导致任何一方死亡,又分出了输赢,那么作为旁观证人,他们就有责任和义务去查看下失败者的身体状况。
  看着圜丘坛上几人围住了沈玉面,卢祥安摇了摇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唉……”
  “老爷子,外面那人是谁?”马良似乎没听到卢老爷子刚才那句感慨,而是目光严肃的望着西南方——沈玉面能够大难不死,是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沈玉面的术法力量化为乌有。
  这一手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马良自认为,还没这么大的本事。即便是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不敢保证能够百分百的化去那股庞大的术法力量。
  “嗯?”卢祥安微微一愣,道:“有外人出手吗?”
  “肯定!”
  言辞凿凿的说出这个词儿的时候,马良心里越发吃惊——那个无形中出手相助沈玉面的人,其术法修为境界也太高了吧?身为旁观者的卢祥安乃是奇门中少有的术法高手,即便他是习练文术的,但眼里和感知力不比任何高手差,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外人插手斗法双方中呢?
  难不成,也只有身在斗法中的人,才能察觉到?
  就在马良诧异的时候,上面戴庆松说道:“此次斗法,马良胜……”
  沈玉面疲弱的声音也从几个人之间传出来:“愿赌服输,我的血誓,你拿去吧!推背图前二十一副,一周之内我会安排人送来……从今以后,奇门江湖中将再无沈玉面,马良,坐地阎罗,你很好。”
  “沈大师术法高明,我也是侥幸。”马良朗声说道。
  事到如今,他作为胜出的一方,自然不会去过于的造作。
  比斗的结果已经出来,输了的沈玉面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且不说实物上《推背图》的价值几何,单是作为失败者必须拿出了血誓,并且终生不离所居住地十公里范围,这就够了。
  要知道,这可比不得那些退隐江湖看透红尘的人,那是自愿的。
  沈玉面从此以后,将永远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包袱,如同被自己关了紧闭般,老老实实的待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度过余生。
  马局长满是钦佩之色的开口赞道:“沈大师术法绝妙,品行更是令人钦佩拜服,不惜自伤心脉,强行化去术法,保全了天坛之地的风水布局和建筑物不备损坏,更让我等众人不受牵连之害……”
  “望沈大师早曰得遇良徒!”黄二姑也真心说道。
  “依我看,赌约可稍做更改,终生不离居所范围,有些过分了……只要将来不再将仇怨继续下去,又何必相互为难呢?”卢祥安开口说和道:“良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胜出又无后顾之忧,就不必再囚禁他人了。”
  马良点点头,正待要说什么时,沈玉面却说道:“不用,我技不如人。”
  此言出口,马良也就没再说什么。
  有时候好心,不见得就能做得了好人。
  而且马良现在也无心去考虑这些,他有些诧异于众人之间刚才的话——难不成,之前真的是我的感觉和判断出现错误,并非有外人插手,而是沈玉面自己不惜自伤心脉化去了术法吗?
  这不是没有可能。
  世上术法千百种,马良不会这种术法,并不等于别人不会。而且马良也听说过,确实有这种术法的存在。
  …………黑色的JEEP牧马人缓缓行驶在天坛公园外的街道上。
  已是后半夜时分,虽然灯火璀璨,但光线依旧暗淡。附近的医院、餐厅、酒店门上的字牌有灯光的映射,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清晰。
  安冰泮一边驾着车,一边四下里观察着。
  马良让他出来到天坛公园外面西南方附近,查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出没。
  但安冰泮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现代化都市里,晚上活跃的人士很多,街上车辆和行人并不算少。但安冰泮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观察力,没什么可疑的人。
  前面街头拐弯处,一个脚步蹒跚佝偻着腰背的老者捡起了地上的一个饮料瓶。
  那是几个年轻人刚刚扔下的。
  安冰泮注意了一下那名老者——很普通,在中国任何一个都市里,都不会缺少这样的拾荒老人。
  即便是晚上,也不稀奇。
  于是安冰泮驾车从老人身旁驶了过去,在街头拐弯返回。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