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秦湛忽的起了身,刚才个,秦慎离着他委实近了些,让他感到略有几分别扭。
  秦慎神色不变,只转了话头,“辛羊,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了?”
  “戌时三刻了。”
  秦慎微微点头,“湛儿,天色也晚了,明日还要早朝,你早些会永祥宫去歇息吧。”
  秦湛还真有些困顿了,听着秦慎说这话,他只轻轻打了个哈欠,倒也告辞了。他一向睡的早,明日起不起得来,那就另说了。
  待秦湛离了德庆殿,秦慎却并未就寝,只自个儿静默着做了许久。
  好半响,秦慎才开了口,“沙兰送过去了?”
  “送了,而且放在了三皇子寝殿之中。”辛羊低着头,压了声音,缓缓道。
  “湛儿夜里头时有噩梦,怕是睡的不好。我记得医道院那儿有调好的和松香,一同给永祥宫送去吧。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再送过去。”
  辛羊浑身微微颤抖了下,秦慎的心思他不敢乱猜,只应道:“是,奴才记下了。”
  秦慎半收敛了神色,只叫人不晓得他究竟再想些什么。静默了会儿,秦慎又开口,“将那梅花拿了上来吧。”
  “是。”辛羊应了声,只恭敬退下了。
  ……
  一夜好眠,秦湛醒来那会儿早已错过了早朝。他到也不在乎,总归是他经常如此,怕别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用过了早膳,秦湛出殿门那会儿倒是看见了沙兰。
  白日再看,它那叶子到显得愈发青翠欲滴,瞧着跟上好的翡翠似得。约莫是这沙兰,让着秦湛想起了昙月星花。那花儿,也是亓耳勒敬献的,摘星阁那儿还种着呢。
  看了半响,秦湛突然道:“伯福,我那昙月星花的香囊还在?”
  当初,他折了一枝在手里头。因着他喜爱,就让宫人制作了成了香囊。如今也没扔,一直保存着。
  自是在的,三殿下喜欢的东西,可没人敢不小心。
  一会儿,那香囊就放在一个红匣子里头被人小心送了上来。秦湛开了匣子,便把香囊别在了自个儿腰间。
  这会儿,秦湛也就出了门。迟了早朝,他还有着别的事。因着他封了王爷,封地之中的诸多事宜也要移交了给他。
  旌阳三地到还好,他不曾有管辖权,只那些个税收经营得的钱财会是他这个王爷的,是以,一些钱财账簿还是会送了他这里。还有那留县,那才叫个麻烦。
  不要小看了才一县之地,他不是这一县的普通县令,而是管了县中所有事物。再则留县离着雍城最近,天子之脚下的留县,不少朝中大臣沾亲带故的人都住在那儿,其中关系跟着雍城更是错综复杂,换了人来处理,很多些个事只能和稀泥。
  这倒是为难了秦湛,前一世到这一世,这活计他还真未干过。
  不过秦湛也不担忧,不过是嫌麻烦罢了。他做事,何须瞻前顾后,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凑到他跟前。实在惹了事儿,不是还有着秦慎嘛。
  这秦慎如今对他可是真心,既是真心,哪里能放着他不管。
  秦湛将事情在脑子里转了圈,只觉得心情颇好。这会儿,他便想着去见一见他的几位太傅。
  昨日,搬下的圣旨可不止他封王那般简单,可也指给了他好几位太傅。
  若他已经被立了太子,那便是太子少师。因着还没立下,是以,只唤作太傅。不过这几位太傅身份可是不简单,身后各有名望。圣旨以下,这几位太傅算是入了他的永祥宫,同他绑在了一条绳子上。
  明眼人都瞧的出来,这是秦慎在为着他铺路了。
  大苍如今重文兼武,因着这几人都是德高望重之辈。是以,今日秦湛该亲自去拜访他们一二。
  第46章 身世之事
  出了宫拜访他那几位老师之事, 自然也是有着章程定下的。拜师之礼等一应物品,自是早早就有着人替秦湛细心准备好了。
  那几位太傅虽享有清誉, 在朝野跟百姓之中都颇有名望。只在朝堂中立足的,也不会真端了架子在皇子面前。是以早早的, 几位太傅也早就命家中之人在府中洒扫干净, 开了府邸正门,正等了秦湛登门。
  此番出宫, 身后跟随之人不少。秦湛见没法子去见梁谷胥乐, 也只得放弃了此次机会, 他日在另寻。
  这般登门拜师, 也颇为耗费时间。等一圈下来, 却也过了午时。
  这几位太傅性格脾气虽大有不同,只秦湛瞧着都不算,不曾有因他血脉之事不悦而排斥的。不过想来也是, 这几人即是秦慎安排了给他的,自不会找那种对他意见过大之人。
  这拜见过了几位太傅,秦湛觉得肚子也有些饿, 这便叫了人, 打算直接回宫了。不过走到半道上,却是有一个小厮急匆匆超他赶了过来。
  秦湛这回是光明正大出的宫,身旁保护的人可没少。那几位太傅住的地方, 因着他要来, 他要走过的街道都给封了一日, 自也没什么看热闹的百姓。
  这会儿他要回了, 为了不扰乱民生,秦湛才叫着不少人先行离开了。只这也不代表这小厮莽莽撞撞跑上来,没了人去截住他。
  那些个侍卫立时拔出了刀,几步上去便立时扣住了他。那小厮何曾见过这阵仗,手臂给人扭的快断了,那一把把泛着冷气的刀刃又都是指了他。只一下,他就吓的整个人就瘫倒了。
  那些侍卫可不短这些,只仍旧不曾放松了警惕。这本就应该如此,先不说这小厮是不是刺客,单说他这一莽撞,若是惊了承泽亲王的马匹,将亲王摔了,那还了得!
  他们这些个人,一个都没想活。
  那小厮被吓的面色清白,人也有些恍惚了。隐约间,似是看到了伯福,面色一喜,立时大喊了起来,“伯福,伯福!是我啊,伯安!”
  伯福这会儿是随身伺候着秦湛的,听了喊声也是一愣,仔细瞧了,倒也想起了来人是谁。
  秦湛一听对方叫了伯福的名字,又叫着自个儿伯安,心中便有些数了。这小厮,应该是周秦臣也就是他外公府邸中的奴才了。
  不过仔细想来,秦湛同周秦臣其实并无几分亲近。
  到也不是旁的,上一世,周秀元早死,他也就长于深宫了。周秦臣身份特殊,别说随意进宫,那是连看望他都不敢的。后来他给关在西冷殿,更是没有出宫的机会,自是不会同这位外公相熟。
  而这一世,周秀元同样早死,他也甚少出宫。同着周秦臣的关系,也跟着上一世差不多,了解不多。
  只不曾想,他今儿个让人来找他,是为了何事?
  秦湛脑子里心思百转,面上不露分毫,只看向伯福道:“是周府的人?”
  伯福微微点头。
  秦湛微微沉吟,便道:“你去把人带过来。”
  伯福应了声,这才过去。见着伯福,那些侍卫这才松开了伯安。
  伯安年岁瞧着同伯福差不离,他们这些个人当初都是被发卖的奴才,没爹没娘。若没着主子恩典,一辈子也就是个物件。
  先下,瞧着伯福一身鲜亮,那些个侍卫瞧见他,也都是给他几分面子。伯安心里头瞧见了,心中颇为不是滋味儿。
  “伯安,随我来,王爷要见你。”
  伯安早被周围阵仗给吓坏了,这会儿战战兢兢,似有些起不来身。伯福摇了摇头,扶了他一把。
  这会儿,秦湛见人到了跟前,这便挥了挥手,让着旁人退开了几分。
  “你来找我,是闲王让你来的?”
  伯安一直在周府,哪里见过这般尊贵的人。近了,他也不敢抬了头去看这位贵人,只道:“是……是老爷让我来的。”
  秦湛微微皱眉,自个儿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何事?”
  伯安神色略有些不安,“王爷,老爷让我同您说一声,您如今毕竟大了。若是方便,可去看他老人家一眼。他老人家跟前也没个亲人,跟前颇为寂寥。”
  “知道了,若了没了旁的事,你回去吧。告诉我外公,说我得了空,自会去一趟闲王府。”
  “是。”伯安应了,也不敢多留,立时就回了。
  这事儿不过一个小插曲,秦湛重新上了马,这便再没了任何事回了宫中。
  一到永祥宫,秦湛让着人传了午膳,吃完了之后只留下伯福随侍,因他要着午睡,旁的人也就退下了。
  见没了人,秦湛才道:“东西呢?”
  伯福低了头,立时将手中的物件儿交给秦湛。
  这东西,是他去扶伯安的时候,伯安塞在他手中的。一个比小拇指细一些的小竹管,里头怕是藏着信件之类的东西。
  秦湛让着伯福去门口看着些人,他自个儿快速开了竹管,抽出了里头的纸条。匆匆几眼,秦湛便全然看完了纸信中的内容,只他握着纸张的手却愈发用力。
  这里头的内容到也简单,只说他身世有误,望秦湛能想办法出来见他一次,否则,他担心迟则生变,人头不保!
  这周秦臣办事小心,信中自是不敢将事情讲明。一旦出个万一,这般模棱两可的信件,也可有个婉转的余地。再则,此事信中也无法讲清。
  此事若放在前世,秦湛说不准此刻还会觉着有些奇怪。但这会儿,他自是能看懂周秦臣信中之事。
  如今想来也是,周秀元为保父命出嫁。她腹中早就有了他,此事,怕是周府之中,当初就有人知晓。
  如今,周秀元已死。周秦臣给了他这般信件,怕是有人在周府中寻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不好!不妙!
  秦湛神色几番变幻,也不敢轻举妄动,先下只得先烧了手中信件。明日,他定要寻了机会去见一见周秦臣!
  而此时,周秦臣府邸之中。
  周秦臣这会儿拄着拐杖正坐在大堂之中,整个府邸下人原就少,先下他赶了人走,跟显得寂寥。
  周秦臣摸了手中木盒,面色有几分悲伤。这盒子中装着的,是管青松的头颅!
  那日,他派遣了管青松去追杀春娘义子来明。不曾想,一日过去,竟是有人送来了管青松的头颅!
  周秦臣身旁除了管青松,并无可用之人。是以,他无法查出是何人杀了管青松。只这次管青松被杀,来明也并未回府中,周秦臣担忧有人知晓了秦湛身世。
  周秦臣别无他法,只得今日排了小厮将信件送出。
  如今,周秦臣只希望着秦湛信他一回,来见他一次。如此,他也可将事情告知,让着秦湛有个准备,早些想对策,不至于半分不知。
  周秦臣不曾了到此事会出现纰漏,只他更不曾想到,此事背后究竟牵扯到了多少人。
  后宫,翎福宫。
  七皇子秦礼如今也有九岁了,近一年吃了那药丸,身子瞧着大好,宇文皇后心中自是欢喜。
  只这会儿,秦礼原正在做着今日的功课。只突然的,面色一片惨白,手更是一抖,整个人打起了摆子。
  “皇后娘娘!”墨蕊按住了秦礼,防止他伤了自个儿。
  宇文皇后急急起身,却是从柜子里头拿出一个药盒。里头并排放着几枚药丸,都用着蜜蜡封着。
  宇文皇后拿了一颗,犹豫了下,还是送到了秦礼身边,只和着水让他喝了。
  不消一会儿,秦礼的面色又渐渐红润起来。
  “娘娘……这药……”墨蕊有几分欲言又止。
  宇文皇后心疼的看着秦礼,声音带些了苦涩:“我知道,这药的时效越来越短了。可我没法子啊,不吃,礼儿就要没命了啊。现如今,我能看着礼儿活活泼泼的。我就想啊,这药吃就吃吧。”
  “娘娘……”
  “罢了罢了,你带着礼儿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