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七秀至四娘念旧情 三杰到大兄战旧敌
  林锋循声转头看去,只见路上莺莺燕燕走来一行七人,不多时便来在半里外。
  那七人俱是妙龄女子,最大不过二十岁出头,最小怕是只有十二三岁年纪。
  龙祈然凝目远望:“原是七秀到了,当真靓丽。”
  曹震微一甩袖,将右手麒麟刺以宽大袍袖掩了,左手轻摇纸扇,像极了富贵公子:“常听江湖人说,丹霞派‘秀’字辈中有七位美女,今日得见,果是名副其实。”
  说话间,一行七女莲步翩翩姗然而至。
  这七位姑娘皆是手提长剑,身上一色的淡金劲装,三千青丝挽在脑后丝毫不乱,自以一支碧玉剑簪定住。
  为首姑娘四下抱拳道:“小妹丹霞派‘秀’字辈弟子龚秀冰给龙管家见礼。”
  这一十九字干脆利落,全无半点拖泥带水之意。
  虽是女儿之身,却不见分毫柔弱之气,玲珑身躯立在众人面前,竟平白生出数分英气。
  龙祈然抱拳还礼:“‘龚姑娘请了。七秀’之名如雷贯耳,今见姑娘师姊妹英姿飒爽,龙某不虚此行也。”
  龚秀冰口称“有愧”,这才又向曹震抱拳道:“还未请教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高姓大名万不敢当,小可曹震,龚姑娘请了。”
  他自知“血手人屠”的绰号不大好听,故只通个名姓作罢。
  “大师姊,这位便是你常说的‘霜面傲骨龙管家’么?”
  出言那姑娘声如黄莺,面上尚有几分稚气未脱。
  龚秀冰闻言面上微一见红,旋即又柳眉一皱,拿出几分师姐的派头来:“七妹不得无礼。各位师妹,速给龙管家、曹大哥见礼?”
  她身后六女闻言,齐抱拳行礼:“给龙管家、曹大哥见礼。”
  龙、二人一一还礼,这才听曹震轻笑道:“久闻丹霞七秀个个国色天香、貌美如花,某家看来,只怕连花也比不上几位天生丽质。”
  他言语本已有了轻薄之意,然语气却又郑重得紧,反倒显得发自内心也似。
  几人正自客套,忽闻一人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诸位想是来观瞻至宝的?”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三人负着钢刀橐橐而来。那三人各着湛蓝短打,倘无倨傲在面上,也是十分的潇洒。
  曹震眉梢一挑,也不见礼,口中懒懒道:“还未请教?”
  “五岳派五代弟子,江湖人称‘三杰’的便是。你也来通个名姓。”
  为首那人也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只是左颊横卧一条深深伤疤,倒将那点清秀之气尽数毁了。
  曹震板了脸:“甚么狗屁‘五岳三杰’?不识半点礼数的泼物,留心教你三个变作五岳三姐,再卖到窑里当兔儿爷!”
  七秀小师妹宋秀云只觉他言语极是有趣,不由“噗嗤”一声笑将出来。
  待见大师姐一眼瞥来,忙又缩颈吐舌收敛笑意,口中轻轻问道:“大师姊,‘窑里’是甚么去处?‘兔儿爷’又是甚么物事?”
  龚秀冰虽也隐约知个大略,然她究竟是个姑娘,大庭广众下如何能与小师妹解说?口中胡乱道:“不是甚么好去处,也不是甚么好东西,日后休要再问。”
  宋秀云正欲再问,却听疤面客怒道:“你这厮好生无礼!”
  曹震下巴一昂:“我便无礼,你待怎地?”
  疤面客教他一语惹得怒起,手已摸上刀柄,却教身后一人阻了:“大师兄,莫要同他置气,你瞧,那对头不也在那里?”
  疤面客顺他手指一扫,只一眼,面上伤疤便涨得通红:“这丧家犬也敢来此?我看今日还有哪个敢给他撑腰!”言罢又扫丹霞派陈秀洁一眼,这才撇了曹震,径往树下那人处而去。
  他大步上前冷笑两声:“这不是林大侠么?怎地孤身一人坐在此处?你那些师弟呢?”
  原来树下枯坐纳凉这人正是林锋。
  他正自神游物外,忽听疤面客言语,抬起头时满面茫然:“不知尊驾何人?”
  疤面客大笑两声,咬牙切齿道:“好个林大侠!哈哈,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当日三派大比,我自同陈四交手与你何干?你在我面上一剑,我可给你记得清楚!”
  林锋侧头思忖半晌才道:“此事在下全然不晓,尊驾不要红口白牙诬谤于我。”
  那厮大怒:“事到如今还敢装傻!今日……今日便是我胡友杰报仇雪恨之日!拔剑!”
  “恕难从命。”林锋瞥他一眼,自长身站起,怀中抱了流光剑往一旁树下走去。
  他心内暗道:“哪来的如此浑人?”
  只听胡友杰喝声“哪儿走”,左手一探已扯了林锋衣领,右手抽刀便斩。
  林锋衣领遭他一扯,又听身后金铁鸣得清脆,立时抬臂一架,自以剑鞘挡了刀锋:“在下与你素不相识更无仇怨,尊驾此举实在无礼!”
  “你毁我面容还算不得仇怨么?!今日我刀不饮你血,难泄我心头之恨!”
  胡友杰怒喝一声,手中钢刀横斩直往林锋天灵而去。
  林锋听得脑后风响,忙使个凤点头避了刀锋,旋即身形猛倾,右腿借力便起,只听一声闷响,胡友杰已凌空飞起,跌出丈来远近。
  他适才见刀锋斩破流光剑鲨鱼皮鞘,心内便老大不快,如今胡友杰变本加厉,哪还忍他?
  曹震见林锋一足踢翻胡友杰,手中纸扇轻摇:“无忧派虎尊拳当真厉害,这虎尾腿属实无愧‘虎尾’之名。”
  余下二杰见胡友杰吃亏,忙上前搀扶:“大师兄,不要紧罢?”
  胡友杰左手托了下巴:“不碍事,这点子也忒硬,并肩子上!”
  言罢率了身后二人提刀上前争斗。
  林锋见他三个来势汹汹,自也不敢托大,只好仗剑相迎。那师兄弟三人将林锋围在当中,走马灯也似的厮杀。
  宋秀云见四人杀作一团,不禁慌道:“他师兄弟三人以多欺少,各位师姊,我们速去助林师兄一臂之力!”
  因三派大比上无忧派一举夺了魁首,故其余两派弟子见了,皆要以师兄、师姊相称。
  杨秀依为难道:“张掌门英雄贴是无忧派钟师兄亲口念的,如今……”
  陈秀洁急道:“五师妹你怕甚么?他们以多欺少本就不是甚么有颜面的事,我们出手相助,师父还能因此责罚么?”
  一旁梁秀彩掩口笑道:“大师姊,四师姊心内惦念着情郎呢!再不出手只怕要哭出来了。”
  陈秀洁教六师妹点破实情,立时红了脸:“哪……哪个惦念情郎了?看我不打你这口无遮拦的小蹄子!”
  任秀玉亦笑侃道:“惦念情郎便是惦念情郎,四师妹也忒不爽快。”
  龚秀冰柳眉一竖:“三师妹噤声!叽叽喳喳的像甚么样子?这许久未见,林师兄断然武功精进不少,岂能不是他们三个敌手?便是不敌再出手相助,也不失江湖道义。”
  几人听大师姐如此说,只好点头应允。
  她六个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只见流光剑略一扫,已将胡友杰、石胜杰二人逼退,旋即见他右足飞起,直将邱世杰踢出丈五远近。
  邱世杰膻中穴遭他一脚,只觉周身酸软无力,胃中翻江倒海也似的难受,提气相抗时,口中不由涌上一阵酸意,当下忙盘膝坐定调理内息。
  林锋同他三个拆解了廿余招,心内大不耐烦,眼下阴火灵芝现世在即,倘再拖下去,还如何同这一众高手争夺?
  恰时此时胡、石二人又绰刀杀到,三人丁字厮杀半晌,只听他怒道:“给脸不要,看剑!”
  话音未落,手中流光剑一卷,使个无名剑法刺字诀,直取石胜杰咽喉,那厮以刀作盾,只听一声轻响,竟教流光剑戳个对穿。
  紧接又跟个绞字诀,口中沉喝起处,上好钢刀应声断作两截。
  林锋一招得手便不让人,凌空一脚直扫在石胜杰鬓边太阳穴上。
  此穴乃经外奇穴,是处能致人死命的一处要害腧穴。
  石胜杰此穴遭他一扫,身形立扑在地,人已昏死过去。
  胡友杰见一双师弟皆已战败,心内已有八分惧意:“林……林师兄出手……如此……如此凶狠……便就不怕……不怕摊上人名官司么?”
  林锋眼底凶光毕露,口中冷冷道:“你三人联手围攻于我,可曾想过要摊上人命官司?”
  他口中“官”字方起,手上已使招槛花笼鹤,将胡友杰退路封死。
  胡友杰见他出手狠戾,全无半点留手之意,哪敢同他硬拼?
  又因适才说了大话,此时如弃刀而走,断要大失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招架。
  他两个不过拆解了七八招,便听林锋口中一声轻喝,左手剑柄已重重点在胡友杰上腹中脘穴。
  那厮吃这一招不由闷哼一声,内息登即泄了大半身形欲退时却教林锋勾了手臂扯将回来,又一脚正中膝下。
  胡友杰下盘受袭,虽踉跄跌倒,余力却尚能稳住身形,只听脑后林锋一声断喝骤起,风响已至近前。
  余下人众见林锋发招,心内齐齐叫好,唯是宋秀云年幼胆小,一声尖叫已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