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华笙没有回答无的问题。
  为什么要来?
  说不清楚,他想来便来了。
  …………
  昭月山庄上,闵汐立在楼台上,眺望着星火点点的皇城,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里尽是淡漠薄情,隐隐约约中暗含着癫狂。
  北风凛冽,刮得脸颊生疼,青丝被风吹起,凌乱了几分,闵汐握着拳咳嗽几声。
  裴晋看着他的侧颜,“殿下,回屋吧,您的身子受不住。”
  闵汐看着他,精致的唇角勾起,因为咳嗽脸颊上带了抹潮红,皎洁的月光在他的周身氤氲出淡淡的光晕。
  “怕什么?反正都快死了。”
  “殿下。”裴晋一向冷硬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愠怒。
  “哈哈哈……咳咳咳”闵汐看着他笑了起来,胸腔涌出的咳嗽感加剧,他扶着阑干捂着唇咳起来,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我说实话啊……咳咳咳……”血从指缝渗出,滴在雪地上,晕出一朵朵艳红色的梅花来,他抬起头,望着灯火通明的皇城。
  “我不会孤单的。”闵汐的嘴染着血,映衬着白到几近透明的脸,“很快……有那么多人……咳咳……”
  “都要给我陪葬……”
  裴晋紧紧地捏着拳头,看着闵汐病态的笑魇同夜色诡异得融合在一起,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了。
  裴晋的心里一紧。
  “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闵汐背对着裴晋问道。
  “已经押送玄清观了。”裴晋道,“木炭交由城阳郡主看管了。”
  裴晋捏了捏拳头,“殿下一定要这样做么?”
  “是啊。”闵汐点点头,“他们早就该死了。”
  从当初逼迫他母亲退位起,大庆的这群蛀虫……早就该死了。
  “殿下……”裴晋唤了他一声,知道'他们'里包含了龙椅上的那位。
  “噗。”闵汐笑了起来,边笑边咳,他一双漂亮的黑眸里含着凉薄,“你想拦我?”
  “属下没有。”
  裴晋垂眸,他自然知晓,就算他这几年忠心耿耿,殿下他也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毕竟他是陛下派来盯着他的人。
  裴晋看不透闵汐,即使多年服侍他,他还是看不透闵汐心底的想法。
  他在乎楚俏,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对楚俏有着异乎寻常的占有欲,但是裴晋还是看不透他的在乎到底是什么。
  殿下他明明打算在宫宴……
  裴晋紧紧攥住拳头,殿下想要所有人都一起陪葬,可他若是真的在乎楚俏,又怎么会舍得拉着楚俏一道去死。
  “殿下,四皇子妃怀孕了。”裴晋忽然开口,“承恩伯府打算去圣水寺给四皇子妃祈福,届时殿下可以见一见楚俏。”
  “您不是一直想见她?”
  “宫宴上见的话,或许就再也没机会说话了。”裴晋的话中暗指着什么,闵汐能听懂。
  或许,只有让楚俏同殿下见一面……
  楚俏她,说不定可以改变殿下的打算。
  裴晋的眼底含了一丝希冀。
  厚厚的狐裘下,闵汐的手微微颤了颤,他默了半响,才点点头,“该见见她了。”
  “你说她认得我吗”
  闵汐勾起唇笑起来,病态的面色如同一张易碎的白纸。
  他最厌恶的是龙椅上的那位,但偏偏他又最像他,为了想要的都不择手段。
  裴晋想了想书房那满屋子的画,从小到大都是楚俏,殿下认得她,她却不一定能认出殿下了。
  裴晋退了下去,眸底的神色意味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带带带太监:
  嗷嗷嗷嗷嗷(???e???)花生小哥哥和病娇殿下都出来了。这章是带带最期待的一章辽,大宝贝们一定要仔细看啊。
  病娇殿下大概快和阿俏见面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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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一路上担惊受怕, 等到回到暖烘烘的听月轩后,楚俏才真正松了口气。
  绸杏将白日里典当首饰后换的银子交给了楚俏。
  楚俏借着烛光数了数,足足有七百多两银子,她捏着银子, 心底沉甸甸的,眼眶微热。
  二姐在她身上竟然花了这么多钱。
  她小心地将银子装进匣子里, 打算过些日子换成粮食后都给楚明淑留着。
  “姑娘, 该洗漱了。”绸杏端着桃木心桶进来, 从木桶里正袅袅升起白雾, 绸杏将木桶轻轻搁在地上。
  楚俏脱了靴子将白生生的脚伸了进去, 温热包裹着冷得有些僵硬的玉足, 一身的寒气都消散而尽。
  该休息的时候楚俏又拉了拉绸杏的手,要她陪着一起睡。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绸杏, 将随身带着的小荷包打开, 表示绸杏要是答应她的话,她愿意分一半零嘴出去。
  要是平常的日子,绸杏哪里会不答应, 这些天她来了月事, 就怕弄脏了床榻,半夜间她又总会起来, 到时候定会影响姑娘休息,便说也什么也不答应。
  “全部都给你。”楚俏掏出荷包递给绸杏,做着最后的挣扎。
  “姑娘,这次是真的不方便, 您别怕,奴婢这次多点几根蜡烛将屋子里照得亮些就是了。”
  绸杏被她逗乐,眉眼都带着笑意,她将楚俏按在床榻上,仔细给她掖好被褥,确保没有一处漏气才放心地出去。
  “您有什么事,喊一声就是了,奴婢就在耳房里。”
  见她走得坚决,头也不回,楚俏只得泄气。
  之前的事,不用想也知道八姐又杀人了,从巷子里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就可以知道,人数肯定还不少。
  虽然楚俏也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了,甚至还亲自动手埋过尸,但楚俏心底还是稍微有那么些害怕的。
  但眼下楚俏心里毛毛的却不是因为这个,珠帘外的蜡烛火苗不断地飘动着,珠帘的阴影也一晃一晃的。
  楚俏迷迷糊糊地看着蜡烛头上橙黄色的火苗,总觉得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她心底无端地觉得那火苗快灭了。
  念头刚刚生起,呼地一下,厢房遁入黑暗。
  盯着蜡烛的楚俏,“......”
  睡意顿失。
  楚俏瞪大了杏眼看着帘幕外缓缓靠近的人,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一双素白的手撩开珠帘,透过雕花窗棂的月光打在华笙的下颚,他微微垂头,浅蓝色的眸子晶莹剔透。
  “阿俏今天能唱曲吗?”华笙伸出纤长的手指抚摸着楚俏的脸。
  …………
  “姑娘,该用早膳了。”绸杏撩开珠帘,扶着楚俏起来穿衣裳。
  张开双臂任由绸杏摆弄的楚俏呆愣愣地看着桌上的蜡烛,心底压着一股子莫名的惧怕和委屈。
  “姑娘怎么了?”绸杏见她脸色不对劲,蹙着眉担心地问道。
  “没事。”楚俏一开口,那惯有的吴侬软语变得沙哑。
  她微微一愣,此刻心跳得还很快。
  “姑娘的声音怎地哑了?”绸杏连忙去沏了杯热茶端给楚俏润润嗓子。
  楚俏接过杯子抿几口,微蹙起眉头,她也想不起是怎么回事了,“大抵是昨晚做了噩梦,声音喊哑了。”
  “姑娘这段时间怎的老是梦魇,要不寻个时间让二小姐带你去圣水寺求张平安符?”绸杏提议道。
  楚俏点了点头,昨晚儿是梦见午夜凶铃了,脑袋里模模糊糊的,其余的都不记得了,就记着一道黑影了。
  就是不知道去寺庙里拜拜佛有没有用。
  ......
  何氏这两日心情极好,一是承恩伯最近对她很是体贴,时不时陪她打打牌,晚上也是歇在她的屋子,二是四皇子府里传来的消息。
  她的大姐儿怀孕了。
  “这人一心情好啊,连喝药都觉得放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何氏端着瓷碗抿了一口药,笑着道。
  “夫人,这药里没放蜜糖,但放了甘草,所以是甜的,这不奇怪。”春晓摇了摇头,一眼一板地道。
  “噗……咳咳咳……”何氏被药呛住,她又不是不知道这药里放了甘草,只想得个应和而已,这死脑筋的丫头却这般一本正经地反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