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清的过往
  涂家的人下场之后,第三场舞是孔雀寨的另一大族,梵家,梵家在十贵族中占有三个席位,是故上场的孔雀比单出了望玦一人的望家还要高傲几分。
  但是白孔雀又对青木讲到,梵家在此代养育的成年公孔雀不怎么多,远远少于母孔雀的数量,以至于能上台献舞的,也是好不容易拼拼凑凑出来的五个人。这五个人献得是木叶凋落之景,青木没有看出木叶凋落的意境,不过单看他们的舞姿确实很萧瑟。
  台下仍然有随意坐着的母孔雀贵族觉得满意,向上递了帖子。白孔雀说多数也是为了给梵家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很快擦黑了,祭舞台上的光芒点亮着整个广场,更是大盛。青木在树上坐着渐渐有些冷,而到了晚上,修为差些的孔雀看不清人也减弱了感应气息的能力,于是白孔雀便带着青木轻轻跳下了树,坐在一处假山的凹壁处。
  “我送信给璃清,让他弄些毯子过来。”白孔雀对着青木道。
  青木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开口,白孔雀指尖银色的小胖鱼便已经游出去了。
  “唔,这个吗?觉得形状很有趣,就懒得再捏别的形状了。” 白孔雀低头看着青木的表情,以为她是在好奇自己的术法,便自顾自地解释道。
  青木眨了眨眼睛,槽点太多,也不知道从哪说起,便又往他怀里钻了钻,看向台上。
  不一会儿,璃清看起来怒气腾腾地拖着自己华丽的服饰,爬着假山过来了。假山下头的孔雀碍于他身上的气势和十分干扰别人的步伐,还伸长了脖子想瞅一瞅,不过也没瞅明白。
  “给你们!”璃清把腋下夹着的一大卷东西扔向二人,白孔雀手疾眼快地接住了。
  “多谢。”白孔雀凉飕飕地说道,张开毯子将青木的上下左右围了个严实。
  “怎么还不走?”他抬头又看了看璃清,似是纳闷他为何还杵在这里。
  璃清笑了笑,捡了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意味深长道:“要走也是你走。”
  青木皱了皱眉,正要问璃清这是何意,白孔雀却突然将她蒙头拢在了怀里,严严实实的。
  “喂,阿虹,这是干什么?”她不满地挣扎了几下,白孔雀轻轻吻她的头让她安静,她扭了扭身子,透过白孔雀衣袖的缝隙,看到远处有个黑影直直地飞了过来,轻巧落地。
  “璃虹大人,长老们在叫您。”孔雀落地便成了人,匆匆行一礼,说道。
  “去吧,人我替你看着。”璃清冲白孔雀道。
  白孔雀迟疑了片刻,吻了吻青木的脸颊,温柔地说道:“木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青木点了点头,心里明白是那个赐名仪式要开始了,道:“嗯,我跟璃清在这里等你。”
  白孔雀点了点头,又将青木的毯子围了围,站起身,化成孔雀同来人飞走了。
  白孔雀一飞带走了不少温度,青木从毯子中伸出一只手来,感受着风中的丝丝凉意。
  “怎么样,孔雀跳的舞好看吗?”璃清打量着四周,似是不经意道。
  青木看向他,眨了眨眼睛。“是在跟我讲话?”
  “那这里还有别人吗?”璃清没好气道。
  青木望着周围各个地方都坐满的孔雀,话在嗓子里滚了几圈才道:“没有。”
  夜风吹过,她好像听见了璃清的嗤笑声,不过懒得理他了,反正打不过。
  气氛又回到了尴尬的静止状态,青木忍不住搓了搓脚,希望白孔雀能赶快回来。
  “喂,给你这个。”眼看台上换了人跳,璃清突然给她扔过来一个沉甸甸的东西,青木拿起来看了看,像是个装满水的竹筒。
  “从另一头打开,封口在那里,对了。”璃清在她耳畔点了团微弱的莹光,指导着她如何打开。
  刚打开便果香味扑鼻,青木小小地尝了一口,应该是一种甜酒,不过基本尝不出酒的味道来。
  “怎么样?”璃清问道。
  青木擦了擦嘴,老老实实地道:“嗯,挺好喝的,谢谢。”
  借着微弱的萤火,青木看清了一些夜色中璃清的轮廓,仿佛正在看向她。
  璃清拿出另一个,撕开封口,隔空冲她举了举杯,也喝了一口。
  “我们聊聊吧。”璃清道。
  “嗯?聊什么啊?”青木突然有了种要被班主任训话的感觉。
  “你不用说,听着我讲就可以了。”
  “哦。”
  璃清又喝了一口手里的果酒,看着台上的歌舞,缓缓开始了讲述。
  “几百年前,孔雀寨里只有一位掌权的贵族,她的名字叫璃荡,想必你已经听白孔雀说过了。”
  “嗯,璃荡夫人的事情,我听过一点点,她是白孔雀的生母。”青木轻轻道。
  “那白孔雀有没有给你讲过,璃荡当年生的蛋,是和她妹妹璃炀的蛋一起孵出来的?”
  “这件事也讲过一点点。”青木点了点头,只觉得今晚的对话或许不平常,也喝了一口手中的酒。
  “你可知道原因?”璃清又问道。
  “自然不知道,麻烦你直接说吧。”青木有些急躁了,又要告诉人,又不直接赶紧说,这都什么坏习惯。
  璃清笑了笑,继续道:“那你试着这样想一下吧,有一大群小孔雀,他们都是同姓的兄弟姐妹,他们从小被一个母亲和众多侍女仆从们抚养着,每天都勤学苦练,有一群小孔雀因为贪玩,四处躲在宫楼偏僻的角落,不只一次听见下人们谈论一个与他们母亲名字差不多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大家第一次听的时候,还不懂是什么意思,渐渐的,这其中的曲折勾起了他们无限的好奇,后来逐渐地,他们中的一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他的推断说给了众人听,他怀疑有一部分小孔雀,并不是母亲的孩子,而是他们常谈论的那个女人的孩子。这样的话让大家都吃惊了不少,首先,大家谁都不信自己不是母亲的孩子,然后,也有人想要探究下去,直到自己能够证明,自己就是母亲的孩子为止。”
  “再然后,长老们带回来一只已经化了形的,浑身雪白的怪物。他们带着那只怪物来找母亲,说那是璃荡夫人留下的末子。他们的谈话很隐蔽,但是还是被几只躲在暗处的小孔雀听到了。”
  “若谁是璃荡生的,谁便要被迫同那种怪物成为手足,孔雀天性爱美,我们更加坐不住,想要洗刷自己同那只怪物是兄弟的可能。毕竟大家都私心以为,自己就是母亲的孩子。”
  “后来,小孔雀和那只不多见的怪物一起逐渐长大,又数只小孔雀法力见长,能力逐渐凸显,获得了长老同母亲的重视,但是在这群小孔雀中,他们常常会盯着一只小孔雀,不经意间露出古怪的目光,仿佛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一般。”
  璃清突然停止了,青木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觉得脑子里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孔雀飞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