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迟宴替苏小曦斟了小碗胡辣汤,推过去,轻声叮嘱:“别老吃凉菜。”
  苏小曦支着下巴转头冲他笑,软声道:“等会粥上来你多喝点,别的忌口吃不了,粥倒是挺养生的,就怕你吃不饱。”
  ——
  傅征没什么胃口,垫了垫肚子后放下筷子。
  他话少,不说话也没人觉得奇怪。
  只燕绥……她看着刚瞄过一眼,下一秒就转到她面前的咖喱霸王蟹,心中狐疑。
  于是,她又往冰草瞥了眼。
  数次后,燕绥咬着酸溜溜的螺肉,侧目和傅征对视了一眼:“光伺候我,你怎么不吃?”
  傅征:“先喂饱你。”
  他习惯了一大碗米饭一两个菜,吃饭对于他而言只是生理需求。除了在海上一待大半年,嘴里除了海味再寻不出别的味以外,大多数时候傅征对吃得不挑剔。
  只有喝酒时,才有过下酒菜的讲究。
  燕绥和他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多,下意识觉得是点的菜不合胃口:“辛芽在点菜这件事上,天赋异禀。虽然这会我跟你还有些不对付,但借个人给你,问题不大。”
  傅征挑眉,他侧身,手扶住她座椅的椅背,低笑着问:“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这会不对付?”
  他靠的近,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燕绥不敢直接说“你瞎”,怕傅征真上火了,怕是一气之下能把她拎出去。于是,委婉道:“可能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不然等会出去了我们吵个架?”
  不然打套组合拳热热身也行,好歹有点形式感。
  她这会吃了个半饱只想走人,转念想到还没膈应着苏小曦,跟傅征说了声“你等会”,转头,她毫无铺垫就问对面正巧笑嫣兮的苏小曦:“你们两是不是婚期将近了?”
  苏小曦的笑容一僵,抬眼看向燕绥。
  后者旁若无人的,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你房子只租了一个月,应该是临时落个脚,婚后好直接搬去和迟宴一起住吧?”
  苏小曦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她僵坐在桌前,原本笑盈盈的眼眸渐渐沉下来,她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燕绥没直接回答,她看了眼脸色略显苍白,阴沉着的迟宴,满脸歉意:“我好像有点多事。”
  她起身,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不妨碍你们先叙个旧了。”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正犹豫要不要叫上傅征。
  从开始就洞察全局的男人已经跟上来,他握住门把拉开门,倾身时格外自然地揽住她,低声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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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他与爱同罪47
  第四十七章
  傅征出来时, 顺手带上门。
  燕绥听到那声锁扣,没忍住:“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想干什么?”
  “知道。”傅征承认得干脆, 揽住她往楼梯隔间走:“高兴了?”
  这三个字一旦用上疑问的语气,很难让人觉得这不是讽刺。
  燕绥额角狠狠一跳,她脚步慢下来,抬头看他:“怎么着, 你还舍不得了?”
  这欲加之罪听得傅征皱起眉:“你从哪里听出我‘舍不得’了?”
  “就算你不点破, 迟宴也打算和苏小曦分手。”傅征的立场, 相当于连接所有齿轮的枢纽。
  迟宴想什么, 苏小曦又算计什么,他一早就清楚。
  燕绥这一环是意外, 以傅征对她的了解, 与她无关的事她通常喜好袖手旁观。从意识到她想使坏,他悄悄配合,整个环节都不在傅征的计划中。
  “迟宴要分手?”燕绥有些吃惊。
  她对迟宴的最初印象是“瞎”, 外带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很是不理解傅征这种人精中的战斗机怎么会有迟宴这种发小?
  苏小曦对迟宴有几分真心暂且不提, 但明摆着把迟宴当冤大头。
  不管迟宴是出于什么原因和苏小曦在一起这么多年,就凭他处理不好这件事。燕绥能断定,迟宴这人不是性格有缺陷就是智商欠费。
  所以陡然从傅征口中听到他要和苏小曦分手,她是真的……惊到了。
  这榆木?是动手术的时候顺便换了个脑子吧!
  “嗯。”傅征带燕绥进二楼的贵宾等候室,这里正对楼梯口,能第一时间看到上楼的人。
  屋子里没人,燕绥随意挑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
  傅征越过桌几, 轻车熟路地进吧台,目光从一列酒架上扫过,落在桌上的保温瓶上:“喝水?”
  燕绥不讲究,她这会抓心挠肺地只想了解迟宴的心路历程。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傅征故意放慢了速度,倒了两杯水,又从柜子里取了份准备好的水果拼盘,这才端过来,坐到燕绥对面的沙发上:“你在苏小曦租房那小区守株待兔那晚,还记得?”
  燕绥瞥了眼对面那只“兔子”,哼了声:“记得。”
  傅征勾了勾唇角,给她梳理事情经过:“迟家反对迟宴和苏小曦来往,迟宴出事后第二天,苏小曦从她同学那知道消息,去医院确认。人没见着,在病房门口被迟宴的妈妈拦下来了,起了冲突。”
  “迟宴刚做完手术,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边一碰头,立刻起了冲突。”他低头喝了口水:“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吧,迟宴孝顺,否则以苏小曦的手段,不至于拖到现在还没和迟宴领证。”
  燕绥大致能猜到,要不是迟母一直不松口,这会苏小曦早该嫁给迟宴了。
  苏小曦大多举动在她看来是蠢得没边了,但女人对男人天生有套手段,跟智商无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说的。
  “他当提款机这么多年,就一直这么心甘情愿?”
  傅征不太想评价迟宴,闻言,反问:“在我面前旁若无人地提别的男人,你当我是死的?”
  燕绥:“……”
  她反思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跟查迟宴户口一样提问,是有些为难傅征了。
  下意识端起玻璃杯喝水,一口温水入喉,燕绥突觉怪异地回头看了眼吧台,视线溜回来又看了看面前那盆水果拼盘。
  “这里你很熟?”都吃上自助了,瞎子才看不出他是这里的常客。
  “熟。”傅征言简意赅的概括:“董记第一笔启动资金我出的。”
  燕绥秒懂,这波操作可以!
  ——
  辛芽摸上来时,第一眼就无意识地和傅长官对视了一眼,似乎是跟燕绥说了声什么。背对着楼梯口的燕绥转身,朝她招招手。
  诶?
  辛芽一脸疑惑地走进来,看见桌上的水果拼盘,挨着燕绥坐下来,伸手拿了瓣西瓜:“你们开小灶呢?”
  她一来,自动激活燕绥的上司气场,燕绥喝着水,一本正经道:“在畅谈企业文化。”
  辛芽狐疑地看了眼燕绥,挪了屁股就想走:“那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再吃点。”
  燕绥侧目睨她:“我让你走了?”
  刚挪开半寸的辛芽立刻乖巧地坐回沙发,她抬眼做了个往上瞄的动作,神秘兮兮地问:“燕总,你觉不觉得我的脑袋在发亮?布林布林的那种……”
  她话音刚落,傅征的手机响起。
  他放下玻璃杯,看到来电显示上的“迟宴”后看了眼燕绥,这才接起。
  几秒后,他挂断电话,起身:“走了。”
  屁股还没坐热的辛芽满脸:“???”
  ——
  燕绥没立刻走,她听着傅征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搂住自家傻白甜先下楼。
  什么都不知道的辛芽看着她家燕总老神在在的悠闲样,想问不敢问,直到掀了帘子站在董记院子里,她到底没忍住:“燕总,这就回去了?”
  燕绥垂眸睨她:“没吃饱?”
  这要怎么回答……说实话怪难为情的。
  她挠了挠耳朵,回头看了眼仍在晃动的布帘:“我刚催了主食……”还没吃上一口呢。
  燕绥了然:“那回去煮泡面。”
  辛芽:“……”顿时沮丧。
  ——
  上车后,燕绥行云流水的启动引擎,关闭启停系统,挂上倒挡。下一秒,车内响起雷达警报,倒车影像上两条参考线交替闪烁着提醒她——距离不够。
  侧边靠得太近,除非等傅征的越野车先离开,否则她不是困死在车位里就是刮蹭隔壁越野。
  意识到这点,基本给傅征定了“故意罪”的燕绥沉了脸,盯着掀开帘子走来的男人,狠狠地,磨了磨牙。
  不过,这点气,很快就消了。
  燕绥转头看跟在两人身后出来的苏小曦,她身形单薄。饶是院里的灯光黯淡,也遮掩不住苏小曦苍白的脸色,她像是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目送着迟宴上车,再没往前走一步。
  看样子……
  是分了啊。
  燕绥做这件事前,满心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会事态发展得比她预想中的还要严重,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看着苏小曦,舔了舔唇。连傅征已经站在车旁也没留意,直到车窗被他轻叩了两声,她回过神,揿下车窗,手肘挎着车门,吊儿郎当地睨着他:“故意把我车堵了,傅长官你居心不良啊。”
  “是不良。”傅征从善如流。
  他承认得这么爽快,燕绥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不停歇的雷达警报吵得她更烦躁,她熄了火,在仪表盘关闭前最后一抹余亮里抬眼看他。
  傅征不再耽误时间,问:“你今晚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