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上次争执之后,他就没有来过这里,一方面是因为忙,另一方面也有点像冷暴力。
  他觉得自己做这件事的时候很像蒂琳。
  “开门。”他在外面敲了敲。
  “滚。”卡兰的声音很闷,希欧维尔都能想象出她是趴在床上的。
  她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折磨孩子的姿势看书?
  他用钥匙开门,卡兰立即从床上窜了起来。
  “躺回去。”希欧维尔冷淡地说,视线扫过她的裸-足。
  “想都别想。”卡兰知道他又要开始了。
  希欧维尔靠近她,手指解开领带:“你没有选择权,这是你自己说的……毕竟你只是下。贱的奴隶。”
  卡兰有些畏惧地后退:“你为什么非得找我?你完全有更多选择。”
  “你在暗示我去找妓-女吗?别想了,至少你比较纯洁……”
  这句话一出口,希欧维尔就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纯洁。”卡兰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措辞。
  希欧维尔的面具没有一丝裂纹,但他眼神里有一瞬间的闪烁动荡。卡兰牢牢抓住了这个神色,她像顺着藤蔓游上来的毒蛇,眼里有种咄咄逼人的光彩。
  “你经常用‘纯洁’来形容我这样肮脏的黑奴吗?”
  希欧维尔很习惯于使用这个词。
  但是卡兰用它来形容自己的时候,他心里小小地畏缩了一下。
  “你只被我使用过。”希欧维尔寒声说道,“我是这个意思。”
  第38章
  “使用”。
  卡兰仍然无法习惯希欧维尔精准又恶毒的用词。
  她脸上露出屈辱受伤的表情,抄起手里在看的书砸了他一下。
  他把书拿开,瞥了眼封面。
  “至少你可以学着享受。”希欧维尔将枕头垫在她腰下,慢慢低身靠近。
  “我没法享受。”
  希欧维尔埋头在她颈间,声音柔滑:“因为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有一部分是这样。
  “我不需要爱情。我认可xing欲。xing欲是正常和健康的。而爱情是疾病。”希欧维尔已经压了下去,动作缓慢煎熬。
  “《月亮与六便士》?”这是她刚才在看的书。
  “是的。”希欧维尔发出介于痛苦和愤怒之间的声音,微微变调,越来越沉重,“好孩子……”
  卡兰强忍着不适,在他露出的侧颈上咬了一口。
  希欧维尔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就像某种安抚。当她把牙齿扎得更深的时候,他也没有把她推开。
  卡兰终于松口了,她眼里有疼痛,黑火燃烧。
  “是恐惧让人变得残忍。”她咬牙切齿地说。
  这也来自《月亮与六便士》。
  与其说他想折磨她,倒不如说,他在害怕她。
  希欧维尔似乎没有分神听她说话了,他完全沉浸其中。
  他很温和,一方面顾忌着她的身体,另一方面也像他说的一样,想让她享受一切。他很适合引导者的角色,因为他在过程中完全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同时还能控制卡兰不伤害她和孩子。
  他慢慢地教她了解自己。
  在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令人惊讶的是,他这种时候反而说话最温柔,没有一句话是刻薄带刺的。
  ‘他既美不胜收,又低俗下-流。’
  卡兰恨自己刚才看的书,现在仿佛所有情状都能找到对应的话语。她觉得希欧维尔的体温像火一样燃烧着,把她彻底吞没了。藤蔓覆盖的古堡,支离破碎的砖石,从缝隙里烧起的熊熊大火,整个黑暗帷幕都被照亮。
  然后温度忽然抽离。
  希欧维尔匆忙起身,先给卡兰盖好被子,然后以最快速度扣上所有扣子。
  他听见了有人登船的声音。
  “呆在这里,不要出来。”他低声对卡兰道。
  卡兰喘着气坐起来。
  她没听见声音,但是她猜到是有人闯入。如果来这里的人是拉斐尔或者阿诺,希欧维尔肯定不会反应仓促,也许外面是某位客人。
  希欧维尔出门后,看见戴维斯在甲板上徘徊。
  “你忘记了离开庄园的路吗?”希欧维尔冷冷地问道。
  戴维斯转过头来,惊讶地说:“爱德蒙,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我想我可以出现在庄园任何地方。”
  戴维斯笑了笑:“放松……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艘旧船。以前我们可没少在上面举行水上宴会。”
  他注意到了希欧维尔颈侧的痕迹。
  虽然他小心掩盖过了,但齿印仍很显眼。这个鲜红罪恶的痕迹是刚刚很短时间内出现的。
  希欧维尔在船上藏了个情人。
  这个发现没让戴维斯太过惊讶。
  实际上他早就怀疑希欧维尔有情人了,刚才突然杀个回马枪也有探探虚实的意思。
  因为蒂琳在与姐妹们倾诉时表现出嫉妒与惶恐——如果只是一般的吵架,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希欧维尔不是。
  但她没有,她反复诉说自己跟他之间有多少隔阂,不断强调他无法真正理解她,她以前从不会这样——她最多抱怨他很忙。
  “我可以去里面坐坐吗?”戴维斯朝船舱颔首。
  “你期待我说什么呢?”希欧维尔慵懒地把问题抛回,他沉着平静,声音没有为任何情感着色。
  他靠在船舷,语调近乎华美。
  “不,你不能进去。因为里面有一位衣冠不整的可爱女士。像这样吗?”
  戴维斯的胡子被吹动了一下:“现在我知道你和蒂琳为什么吵架了。”
  “你知道得很及时。”希欧维尔口吻谦逊。
  戴维斯知道希欧维尔说话向来不讨人喜欢。
  “我可以说,你尖锐得有点心虚。”
  希欧维尔,从不,心虚。
  他冷冷道:“我的法务团队已经拟好了离婚协议,如果你或者蒂琳觉得有必要过目的话……明天它会出现在你的桌上。”
  “离婚是完全不必要的。”戴维斯粗声笑了,他的表情缓和不少,“你们之间是两个姓氏的结合,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我相信你很清楚这一点。蒂琳也会渐渐接受的,她早该从这种幻想式的童话婚姻中走出来了。等过几天,她就会回来。”
  希欧维尔全无兴趣听他演说。
  “好了,很晚了,戴维斯。”
  戴维斯笑道:“可以让我看一眼你藏着的女人……或者女人们吗?”
  希欧维尔眼中冰冷的眩光已经回答了他。
  他只能趁着夜色离开庄园。
  戴维斯觉得那不是普通的女人。
  因为希欧维尔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有种近乎神圣的洁癖。
  他侧颈的那片红色完全违背他的美学。
  不过戴维斯并不担心,等过段时间他就能搞清楚那女人的身份了。
  *
  希欧维尔走后,卡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傍晚,还有个大新闻等着她。
  “驱逐令”的预案被推翻了。
  驱逐令是一项将黑发人种驱逐出境的法案。
  最近国会正为它闹得不可开交。
  希欧维尔今早在皇宫跟雪诺大吵一架,如果没有女王在旁,他们可能会谋杀对方。
  晚上,阿诺叫卡兰去给他做作业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
  “听说是因为白雪公进门的时候撩了下头发,然后父亲说他看起来像拍洗发水广告的……”
  这当然是玩笑。
  雪诺大公是那种被当众扔粪也不会立即生气的人。
  他那期《风光之下》的纪录片,卡兰看了不下三遍,她甚至能学着他那种诚挚的口气做关于和平民主的演说。
  他和希欧维尔肯定是围绕“驱逐令”发生了争执。
  “驱逐令”是雪诺公爵提出来的,但凡他支持的,希欧维尔都反对。
  “你父亲反对‘驱逐令’?”卡兰有点惊讶。
  “你觉得这是好事?”阿诺嗤笑她在政治上的无知,同时眼里闪过几分阴霾,“相信我,驱逐出境已经是最温和的手段了。如果它被推翻……激进派也许会进一步提出别的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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