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看到
  枫林安排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营帐,陈丹朱走进去,周玄紧跟着进去,三皇子不紧不慢进去,李郡守不慌不忙的进去——
  人也太多了!枫林看着营帐里的人,询问:“卑职再安排一个营帐吧。”
  周玄点头,对三皇子和李郡守道:“是太拥挤了,殿下和大人去另外一个营帐里好好歇息。”
  三皇子道:“还是不用了,我们来这里是探望将军的,不要给你们添麻烦。”
  李郡守也表示自己要盯着陈丹朱不能离开。
  周玄在一旁哼哼两声,三皇子让枫林自去忙,也不用招待他们。
  “给丹朱小姐送点热茶就好。”他说道,看着一旁的陈丹朱。
  陈丹朱已经坐下来了,阿甜正在将车上抱下来的垫子给她靠着,女孩子的脸雪白,此时也不哭也不喊了,安静的软靠着垫子枕头,整个人如同被疲惫淹没。
  他见过她大哭的样子,嚣张的样子,不管大哭还是嚣张,她的双眼都是明亮如星辰,哪怕眼泪汪汪最深处也是火焰不灭。
  但此时此刻,她疲惫又憔悴,眼里的星辰都变的黯然。
  陈丹朱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再看枫林:“给我来点热茶吧,我可不想坚持不到见将军。”
  枫林忙应声是向外走,三皇子唤道:“小将军不用来回跑了,”说罢喊了两个名字。
  营帐外两个内侍便走进来。
  三皇子对枫林说:“让我的内侍跟你去。”
  军中自然不是任何人能随意走动,不过三皇子的内侍嘛,三皇子吃喝的东西不能随意入口,当初周侯爷宴席上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呢,虽然说三皇子身体好了,但还是小心些吧。
  “跟我来。”枫林示意道。
  那两个内侍跟着他出去了。
  这点小事无关紧要,不过陈丹朱看了,跟三皇子说闲话:“小曲没跟着殿下?”
  适才那个两个内侍不是她熟悉的小曲。
  三皇子轻声道:“他去送宁宁回齐郡了,还没回来。”
  宁宁吗,陈丹朱有些惊讶,被送回齐郡了,是因为那次她告状的原因吗?不应该吧,宁宁她治好了三皇子,三皇子对她应该是豁出命的相护——
  三皇子却没有再多说:“别说话了,你快些歇息一下,养养神,你这个样子,到时候见了将军,更让他担心。”
  陈丹朱点点头,闭上眼歇息,不多时两个内侍端着热茶还有点心进来了,虽然三皇子说不用管他们,但枫林不会真的只送进来一杯茶。
  陈丹朱喝热茶,吃几口点心,一个内侍在营帐里走动,将热茶点心奉给周玄李郡守,一个内侍在三皇子身边给他斟茶。
  陈丹朱吃了几口就靠着阿甜继续闭目,刚闭上眼又猛地睁开,抬手挡在鼻子前咳嗽一声。
  “怎么了?”阿甜忙问,“小姐要喝口水吗?”
  一旁的三皇子也看过来,忙示意给自己斟茶的内侍给陈丹朱斟茶。
  陈丹朱摇摇头,揉着鼻头轻轻咳嗽几声:“没事,没事。”视线在室内转了一圈,周玄没有喝茶,抱臂膀盯着外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李郡守一手捧着茶一手握紧圣旨,她越过两个内侍再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关切的看着她,陈丹朱对他挤出一笑,没有说话,再次靠进阿甜怀里闭上眼,只是眉头小小的蹙着,可见歇息也不安心,三皇子收回视线轻轻叹口气,端起茶慢慢的喝。
  .....
  .....
  枫林走进营帐,王咸立刻将他拉过来,围着他转了转,还用力的嗅了嗅。
  “我怎么了?”枫林问,自己也忍不住抬胳膊嗅自己,“我是不是染上什么味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好像是有点香喷喷,想到适才王咸让人来交代他做的事,忍不住抱怨。
  “王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让我跟那两个内侍接触,什么磕绊抓抱的,太过分了。”
  王咸伸出两根手指拍了拍他的肩头:“好了,去把衣服换掉吧。”
  枫林看他的样子打个寒战,忙转身出去换衣服了。
  “怎么样?”六皇子斜躺在床上,又把面具摘下来,拿在手里转动着,年轻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好奇。
  王咸点头:“虽然味道很轻,但可以肯定他们身上藏了毒。”
  六皇子问:“既然这么轻,怎么能毒杀我?”
  “那是因为那些毒药还没破开。”王咸道,“开了口散落,哪怕将军你只吸入些许,没病的你能再也起不了身,病了的你半日后就能上黄泉路,这种毒我这辈子也只见过两次,皇宫里真是藏龙卧虎啊。”
  也不知道这最后一句话是赞叹还是嘲讽。
  六皇子笑了:“什么藏龙卧虎,这应该是听了丹朱小姐的事,学到了。”又问王咸,“那藏毒的人有没有自己也服毒?”
  “自然是服用了,好以毒攻毒,要不然他们下了毒自己先死在你跟前,不是露了马脚?我就是看到那两个内侍脸色不太对,才留心察觉的。”王咸说道,又瞪眼:“你还有心情想这个?殿下,这是有人要你死啊。”
  六皇子将面具摇了摇:“错了,不是让殿下死,是让将军死。”
  区分这个有什么必要,对他来说,两个身份都是一个人,王咸神情凝重:“你猜是谁?”
  是谁要铁面将军死?竟然来趁着将军病要他的命,真是歹毒。
  那个营帐里坐了四个人,陈丹朱——不用考虑。
  虽然藏毒的是三皇子带来的内侍,但并一定就是他,周玄也好,甚至那个拿着圣旨的李郡守,都有机会接触到内侍。
  还有,没有来的人,宫里的人,也有可能。
  这样一想,王咸看六皇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原来这么多人想要你死,将军啊,一辈子征战为国尽忠,竟然是这么招人恨。”
  六皇子年轻的脸上并没有悲伤哀怨,眉眼疏朗:“你想多了,这不是我招人恨,也不是我人品差,只不过是我挡了别人的路了,挡路者死,无关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利益相争而已。”
  利益相争本就是不择手段你死我活,没什么好感慨的。
  王咸无趣的撇嘴:“装了几年老人就变得铁石心肠了。”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七情六欲吗?
  六皇子将铁面具待在脸上,笑道:“跟装老人无关啊,我从小时候就铁石心肠了呢,王先生,我小时候怎么对你的,你难道忘记了?”
  想起被这小屁孩折腾的往事,王咸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
  “所以我先前说了。”六皇子手拄着头,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一瞬间床上躺着的又变成了一个老人,“我多病一些时候,就能看到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