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元妤听了,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合着,当真是半强迫来的。
  又听谢砚道:“这都跟在大哥身边有几年了,你以后见着她客气着些就对了,八成是大嫂跑不了了。”
  元妤憋得一脸酱色地应了一声:“是,妾晓得的……”唤大嫂她倒是没什么,只是对于这种纠葛感觉仍是怪怪的。
  那女子若当真不愿,还能强迫她成亲不成?
  可后头又想想,都被从边关带回长安了,又在一起好几年,不成亲还能怎么办?
  她胡乱想了一通,想不出个结果,没再费那个心神了。
  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重新回到扶风院,谢砚非要抱着她一起窝在竹榻上看书。
  两人粘着粘着就有点要擦枪走火的架势,眼看就要白日宣淫了,谢砚瞄了眼时间,又规规矩矩地给她理了理衣服,把她放了下来。
  元妤:“……”她眼里含春,明显没反应过来。
  看谢砚理了理自己衣裳,一本正经地道:“到半个时辰了,走,我们去重阳院。”
  元妤:“……”
  这明显一副想要去看热闹的架势是怎么回事儿?
  有急着去看自己哥嫂热闹的人吗?
  她尚一脸懵圈,却已经被有点兴奋的谢砚扯了往重阳院去了。
  进了重阳院正屋里,谢硢和郗晴果然都还在,三人都坐着。
  只是瞧着,除了郗晴有些拘谨外,好似没什么大不妥的地方。
  也就是说,没什么热闹可看。
  元妤明显看出谢砚脸上露出了那么一两分的失望之色,而后才带着她向黄秋云请安。
  元妤真是……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黄秋云招呼他们坐,给他们正式介绍了郗晴,但也只是说了名字,没提身份,想来有些什么事还没沟通妥当。
  但看黄秋云的面色,似对郗晴也没什么偏见,只不知道这里头还有什么事。
  许是见郗晴着实拘谨,黄秋云随后就笑着道:“一直在路上颠簸,要不阿晴先随府里丫鬟回院子去好好歇歇。”
  郗晴求之不得,马上就站了起来告辞。
  谢硢见她起身,很自然地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副也要告辞的模样。
  黄秋云脸儿一横,斥道:“你给我坐下,还有事同你说呢!”
  郗晴见状,立马行礼跑了,半点没含糊。
  谢硢脸色变了变,虽然不大高兴,但到底是坐下了。
  元妤就见坐在自己身边的谢砚在笑。
  “……”擦汗。
  元妤以为黄秋云留谢硢,是要同他说有关郗晴的事儿,哪知却是说她。
  是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了谢硢。
  提到季家,元妤心情便有些低迷,微敛下眸没有说话。
  哪知谢硢瞧了她几眼,突然道:“我以前见过她大哥。”
  元妤顿时惊讶得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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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其实论年纪来说,谢硢和她大哥季元初不相上下,说见过也不意外。
  只他们一个属于文人,一个是武将,两人入朝前所涉及的领域不一样,想打照面也不一定容易。
  虽说在季元尧生前,两人属同朝为官,但据元妤所知,两人入朝为官的时间也不是同一年,谢硢又早早便跟着外祖戍守边疆了,真论起来,她倒是弄不好他们是何时见的。
  谢硢见她讶然,倒是没绕什么圈子,很直白地道:“季元初曾为我们押送过粮草到边关。”
  谢硢去戍守边关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而季家出事距今也有四年,如此算起来,季元初押送粮草去边关,也就是季家出事前的事了。
  这事元妤明显不知道。
  不过也并不奇怪,当年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只知道自己大哥身为朝廷官员,经常被朝廷指派一些出京的事做,具体做什么却并不了解。
  竟是还去过边关吗。
  元妤有些怔然。
  然后又听谢硢没什么情绪般地道:“你大哥是个刚直的人,虽是文臣却胆识过人,倒是可惜了。”
  听他话中的意思,自是也不相信季家当年会通敌叛国。
  元妤听了有几分黯然,便没注意到他话中某些值得注意的点。
  谢砚却注意到了。
  他这大哥他再清楚不过,性子孤僻冷淡,鲜少有主动夸人的时候,如今竟会对着元妤夸赞已经逝去的季元初,必是当初季元初做下什么事叫他记在心上了。
  他有些好奇,不由一问。
  元妤听了,也好奇地看过去。
  谢硢蹙了蹙眉,好似不大愿意回想起什么糟心的东西,但对上自己弟妹眼巴巴的目光,他又拉不下脸拒绝。
  毕竟身世那么惨,父兄亲族基本都去光了。如今听到自己大哥生前的一点事,会好奇也是正常的。
  他便把事情说了。
  “你大哥之前是同二皇子一道接了圣喻押送粮草去边关的,”谢硢淡淡地道:“李曦品性也不知随了谁,身为陛下唯一的嫡子,竟算计着想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从朝廷拨的粮草中抠出一部分银子收入自己囊中,被你大哥提前洞悉,想法子阻挠了,如此粮草才得以完完整整送到边关。”
  当然也因此得罪了李曦。只是身为皇子,妄想克扣大军粮草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季元初既然没把事情闹大,李曦也不好自明面上找季元初的麻烦。故而这事儿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至于谢硢提到的那些“旁门左道的法子”,虽然他没有明说是什么,在座的却也都能想到一二。
  无非就是想把朝廷拨的米粮暗中换成陈年旧粮或糙米粗粮之类的,以捞取中间的差价银子。
  黄秋云身为将门之女,听到这种事儿简直要气炸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黄秋云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将士戍守边关是何等英伟艰难之事,一些坐在朝中尽享供奉的权贵官员却总是惦记着军中的军饷粮草,想着克扣、想着发财!简直枉为人!
  况李曦还是丰庆帝正儿八经的嫡皇子,是帝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竟然也会做出如此寒天下将士人心的事情来。
  如此皇子,怎配登帝位?!怎配统治江山,号令三军?!
  相比之下,谢砚与元妤的反应要淡一些。
  国之蛀虫,古往今来皆有。
  虽然李曦身为皇子却还会做下这种事,确实叫他们有些震惊。但他们更在意的是,李曦如此豁出去捞银子,为的是什么?
  摒弃他身后还有个权利财富都不容小觑的外祖韩家不提,单单身为皇帝唯一的嫡子,吃穿用度便是享不尽的,何须他自己在外冒这么大风险捞银子?私吞军饷,换做普通权贵必是抄家问斩的罪名。
  若是放在几个月之前,谢砚与元妤听说这件事,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在意,约莫会同谢硢想法相近,只觉得李曦品性不佳、不配为帝罢了。
  可他们二人此前方查出,姬良辰所说的有权贵在北地私下贩盐之事很可能与韩皇后有关,如此两件事碰到一处,就不得不叫人深想了。
  一个妄想私吞军饷没有成功,一个却在北地搞起了私下贩盐的买卖。
  两件事目的一样,就是为了银子!且是大笔的银子!
  一个贵为当朝国母,一个是皇帝嫡子,两人都在为“大笔银子”谋划,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怕谁都不敢信!
  可若真有猫腻儿,细想起那猫腻儿可能是什么,却太可怕了!
  谢砚脸色都沉了下去。
  元妤脸色微白,下意识去抓了谢砚的衣袖。
  谢砚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安抚道:“没事,我这就去找父亲,大哥随我一起吧。”后面一句是对谢硢说的。
  谢硢和黄秋云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都不知韩皇后可能使人在北地私下贩盐的事,故这会儿都有些懵。
  谢硢没问,他了解这个弟弟,叫他如此肃然,必是出了什么大事,想来一会儿见了谢茂便都知道了。
  故没说什么,径直起了身要同他去。
  黄秋云想问,但见谢砚脸色肃然地站了起来,似有些急的要出门,便没能问出口。
  兄弟二人联袂出了黄秋云这屋,元妤倒是留下来了,坐到了黄秋云身边伴着她,虽脸色微白却还是安抚着黄秋云,道:“没事的母亲,波及不到咱们谢府……”
  ……
  谢砚当天自重阳院出去,晚上都没能回来。
  元妤知道,定是被谢茂安排去查韩家或二皇子的什么事去了。
  她记挂着谢砚,又有旁的心思,倒是一夜没能睡好。
  她在想,莫非是她大哥察觉了二皇子李曦心中谋算的什么事、或是李曦以为她大哥察觉了什么,欲杀人灭口,最后才联合韩家陷害的季家?
  若真如此……
  她微闭上眼,咽下心头的一口血气。
  若真如此,她大抵是要将李曦剥骨抽筋才能寥解心头之恨!
  谢砚直到第二日早朝之后方归。
  元妤得了消息,出门迎的他。
  看得出来,他大抵是一夜未睡,脸上带有明显的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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