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他上回就觉得林间手艺挺好,这回吃刚烤出来的,味道比之前还强出不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诀窍。
  时亦专心吃了一会儿,抬起头,正好迎上林间的视线。
  “看什么?”时亦问。
  “看你好养活。”
  林间笑了笑,顺手拿了串鱼豆腐,晾了晾递给他:“多吃点儿,我好不容易摆的烧烤摊,总不能就烤俩馒头。”
  时亦抬头:“……”
  林间:“小本生意,挺不容易的。”
  时亦:“……”
  他舍友不光放高利贷,还记仇。
  记仇的烧烤摊小王子很过分,没等他手里的鱼豆腐吃完,又塞过去了两串土豆片。
  “一晚上呢。”林间拿着铁仟在炭里戳了戳,“不着急,慢慢吃。”
  时亦还记得他刚才关上的页面:“不播了吗?”
  “劳逸结合,总不能天天播。”林间说,“就是挣点钱,没有时长要求。”
  时亦看了他一眼。
  林间这种格外坦然的态度,反而叫他有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问的。
  为什么挣钱,挣了钱要干什么用。
  为什么半夜跑出来,为什么还回去上课,为什么不跟别人说。
  他一直觉得火锅店的氛围很好,林间的妈妈也很好,很舒服也很自由。
  但这种自由显然不是绝对的,不可能只想一想就唾手可得。
  时亦转了下手里的竹签,低头把最后一点馒头片吃完。
  下完雨的风格外凉快,有点儿潮,吹在人身上舒服得不行。
  林间抻了个懒腰,抱着胳膊往后靠了靠:“我得攒点儿钱给我妈。”
  时亦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他。
  “这么认真?”林间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撑着坐起来,“保密啊,她还不知道呢。”
  时亦摇头:“阿姨不会问我。”
  “难说,我觉得她挺喜欢你。”林间说,“她特别喜欢乖的,从我小时候就是,看见又好看又听话的小孩儿就走不动道。”
  时亦想说自己也不听话,张了下嘴,还是没出声。
  “我还有个——就打她那个男人。”
  林间继续往下说:“我想把她送走,离那个畜生远远的,越远越好,最好能彻底跟以前的生活没关系。”
  “那个人……”
  时亦皱了下眉,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他还在?”
  “在。”林间笑了一声,“没事儿,不是什么大的麻烦。”
  时亦本能绷了下肩膀。
  林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好像在对方身上察觉到点格外的冷意。
  尤其快,没等分辨清楚,一晃就过去了。
  几乎像是什么没留神的错觉。
  ……应该是错觉。
  时亦低头,把注意力放回鱼豆腐上。
  毕竟他舍友连猫都打不过
  “等钱攒够就好了。”
  林间还不知道他都想了什么,推推眼镜,拍干净袖口沾上的炭灰:“她就自由了,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你呢?”时亦问。
  “我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林间扬了下眉,朝他伸手,“来。”
  时亦站起来:“干什么?”
  “付账。”林间说,“不收假币。”
  时亦:“……”
  “呵呵吃零食还得让我揉呢,一码归一码。”
  林间挺认真,一本正经:“欠着也行,收利息。”
  时亦听见利息就头疼,没理他,摸了下口袋。
  校服跟书包都湿着,还晾在包间里头。
  他转回身,想去拿一趟,没迈开步就被林间的胳膊拦在了面前。
  林间拦着他,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小书呆子。”
  时亦:“嗯?”
  “我过分一点儿。”林间问,“不过分吧?”
  “……”
  这个人简直不讲道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时亦呼了口气,没跟他计较:“不,你想干什么就——”
  他还没说完,头顶上就压下来了点儿沉甸甸的重量。
  挺暖和,力道很轻。
  什么也没隔着,踏踏实实覆在他发顶。
  试探着按了一会儿,又慢慢揉了揉。
  第24章
  时亦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下意识想退开, 意识往下传到一半就石沉大海,身上没一点儿反应。
  雨后深夜,风有点凉, 林间的掌心覆在他头顶上。
  “林间。”
  时亦闭了下眼睛,抬手架住他的胳膊:“别闹,离我远点。”
  林间低头:“为什么?”
  ……
  时亦攥了下拳。
  手指不知道是冷还是僵, 顶在掌心的力气都使上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疼。
  他用力咬了下嘴唇,把有点儿乱的呼吸压回去。
  林间说得对, 可能确实是过敏。
  碰一下就有症状那种。
  “别碰我。”
  时亦架着林间的胳膊, 压了压心跳, 吸了口气:“我会还手, 没分寸。”
  “谁跟你说的?”林间问。
  时亦蹙起眉, 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这叫还手吗。”
  林间看了看他舍友拦住他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伸过去,捏着他胳膊晃了晃:“猫都比你能打。”
  时亦:“……”
  这话甚至没法接。
  毕竟在跟猫打架被猫还手这种事上, 林间的经验无疑是宗师级的。
  “放心,你就这么还手, 我能打你一百个。”
  林间挺客观地评价了一句, 撤回手, 背在背后:“哪儿不舒服了没有?”
  时亦没出声,摇了下头。
  林间弯腰看了看他,放心了,点点头转回去接着翻烤串:“账结完了, 去坐着,剩下的算请你。”
  时亦没动,站了一会儿。
  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疼得厉害,他缓了缓,把窒着的那口气慢慢呼出来。
  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林间问的那句话。
  ……
  不能碰。
  怎么就不能碰了。
  谁跟他说的。
  他已经习惯了默认自己不稳定,默认有人碰他就会失控,习惯到自己都当成了个毛病,格外谨慎地能避则避。
  林间忽然这么问他,他甚至没法立刻答得上来。
  “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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