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林间看着他认认真真点头,没忍住乐了:“没事儿,我说不定什么时候还回宿舍呢,你再帮我偷。”
  时亦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擦干了吗?”
  “啊?”林间看了眼掌心,“干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右手已经被小书呆子轻轻握住。
  可能是因为攥的时间长,也可能是因为他在凉水底下冲的久,掌心的温度比他要高了一点儿。
  男孩子的手修长干净,格外生涩地、不知道怎么使劲地覆着他。
  “时——亦?”
  林间觉得自己的脑子这会儿可能长在了洞上,张了张嘴,多花了些力气才重新出声:“怎么了,我妈要卖了你?我们家应该不卖小孩儿,不过我屋有个天窗,我可以带你私奔……”
  时亦:“……”
  林间看着被他握住的手,半晌才把脱缰的思路好不容易拽回来:“你不是——过敏了没有?哪儿不舒服?”
  时亦摇摇头,握着他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头顶。
  林间怔了怔。
  “没带猫来。”
  小书呆子动了动,有点儿软的发梢抵着他掌心:“借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程医生如是说。
  第33章
  来做客的小朋友从屋里出来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戴上了帽子。
  吃火锅本来就热,一头细细密密的汗,也说什么都不肯摘下来。
  林女士把两个还打算帮忙的孩子塞进里屋, 一人一半分好了零食,噙着笑嘱咐谁都不准抢的时候,忽然发现不爱说话的小朋友帽子边沿压了几撮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好像比之前乱了不止一点儿。
  她好奇地看了好几眼,觉得应当尊重孩子们的秘密,体贴地没有追问, 轻轻带上了门。
  “……情不自禁。”
  林间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清了下嗓子, 主动检讨:“揉顺手了, 没收住。”
  站在镜子前头努力沾水压头发的时亦:“……”
  “其实我妈见多识广。”林间摸摸鼻尖, “你就算不戴帽子,也不会吓着她的。”
  时亦坚持:“不行。”
  林间忍不住好奇:“为什么?”
  小书呆子专心压头发,没理他。
  林间扬扬眉, 把空调温度调低两度,枕着胳膊往后靠了靠。
  他觉得他舍友耳朵好像有点儿红。
  但是不能说。
  刚才暴风揉脑袋的时候给人揉红了, 就差点把人吓跑。
  要不是之前没来得及说天窗的具体位置, 他这个时候可能就已经穿梭在大街小巷, 寻找失落的舍友了。
  林间拿了块雪花酥,放松仰在床上,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里屋跟外头隔了个厨房,挺安静。
  空调是二手买下来的, 年纪跟他已经差不多大,运转的时候嘎啦嘎啦响。
  风还算凉快。
  林静给他们分的都是自己做的零食,种类挺多,还跟以前一样,都是最能逗小孩子开心的小零嘴。
  他走了会儿神,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
  说不累是假的。
  玩游戏挺爽,真打起比赛来,根本一点儿都不轻松。
  本来是想提前打完比赛赶回来,趁着投入学习的怀抱之前带着小书呆子能玩一会儿是一会儿,哪怕弹会儿玻璃球也行的。
  ……
  林间深吸了口气,把接下去要冒出来捣乱的念头草草挥散。
  有什么可想的。
  雪花酥明明这么甜。
  他扶了下床沿,准备坐起来洗把脸精神精神,才撑着坐起来,肩膀忽然被人隔着衣服按住。
  林间愣了下,抬头迎上小书呆子的视线。
  “别动。”时亦说,“睡一会儿。”
  林间有点儿茫然:“我黑眼圈这么严重了吗?”
  时亦:“……”
  根据打比赛露脸那短短几分钟自己直播间直升的热度,林间觉得自己应当不至于这么毁形象,努力探头照了照镜子。
  “没有。”时亦把他按回去,“放松。”
  林间仰卧起坐,没忍住乐了:“放松就是睡觉啊?”
  时亦没说话。
  他就只知道这一种办法。
  程航其实没少教他各种技巧,可对他都没什么效果,所以就一个都没往心里去,也没特意记住。
  当时记住就好了。
  时亦看了一眼手机,还在想要不要现在给程航发个短信,林间已经挺配合地又撒手躺了下去。
  动静挺大,扑通一声。
  挺突然。
  时亦吓了一跳,差点伸手去他鼻子底下试试呼吸。
  “挺好用的。”
  林间闭着眼睛,认认真真给他汇报:“感觉好多了。”
  时亦抿了下嘴角,在床边坐下,碰碰他胳膊,朝他伸出手。
  “什么?”林间睁开一只眼睛,“雪花酥?你那儿也有,我妈说了,咱们俩一人一份,谁也不准抢谁的……”
  “……”时亦打断他:“手。”
  林间一怔。
  时亦等了他一会儿,探身握住他的胳膊,拉到了床边。
  小书呆子的手艺真特别好。
  标准的复健手法,搁在他们体育队里,都能被恐龙好吃好喝供起来。
  什么都不用干,专门替选手做赛前赛后松解那种。
  林间吸了口气,枕着胳膊侧过来,看着他认认真真地按摩穴位。
  “以后疼了找我。”时亦说,“我给你按。”
  “我这行可没定点儿。”林间扬扬眉,故意逗他,“什么时候都行?”
  “什么时候都行。”时亦说。
  林间愣了下。
  小书呆子根本不会开玩笑,什么话都当真,漆黑干净的眸子里头有一说一的认真。
  他迎着时亦的视线,怔了一会儿,胸口忽然有点梗得慌。
  本来也都不算事。
  这么些年也都过来了,从被活生生揍昏过去到看着那个人趴在门口呻吟求饶,从把林女士拼命从阳台扯回来,到两个人守着一间火锅店涮着火锅听着歌。
  他一直觉得他这辈子的意义就是把林女士推出去,推出泥潭,去过她本来就该过的日子。
  除了这个,他什么都不敢想。
  也没余力想。
  直到刚才站在柜台前的时候,迎上那双眼睛里细碎的光。
  林间吸了口气。
  那时候被抱着猫蹭下巴蹭出来的酸涩又开始硌眼睛。
  不讲道理、全无章法的,把他脑海里盘旋着的那些阴鸷诅咒往外挤。
  时亦按得专心,抬手刚想叫他翻个面,忽然被林间扳着肩膀,整个人转了一百八十度。
  “怎么了。”时亦没反应过来,“有东西?”
  “没有。”林间挺诚实,“你发挥一下想象力。”
  时亦:“……”
  校医室探险事件没过去多长时间,他实在不太想对着个黑黢黢的墙角发挥想象力。
  时亦撑了下床沿,转身想说话,忽然怔了怔。
  有什么力道靠在他肩上,微热的触感隔着衣物,安安静静地洇开一小片。
  他坐了一会儿,没出声,按着床沿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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