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耳畔,是郁离冷酷无情的声音:“二万二,还钱!”
  作者有话要说:
  郁:你就是这么对待金主的?!
  谢: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郁:给你,二万二。
  ——
  本文直播元素不多,标签放不下了,以及不是单元小故事,每个妖基本都会再营业。
  第13章
  还钱是不可能还的,谢翡已经和后台账户锁了,钥匙自己吞了。
  他选择性失聪,战略性装傻——作为服务行业从业者,谢翡始终认为能屈能伸是一种优良的传统美德,历史经验告诉他,当客人对你产生误解时,最有效的办法是先认错,再找机会委婉地说明原由。
  他本来想先道个歉安抚郁离,可惜对方在扔下那句杀伤力极大的话后扭头就走了。
  谢翡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阿福,虽说妖族和人类构造不同,但郁离那一脚也踹得太狠了……
  他匆匆跑到事发地点,除了满地碎砖却不见人影,谢翡四下搜寻,忽见前方山林中隐隐有道黑影正往这边走来。
  黑影越来越近,正是一瘸一拐的阿福。
  “阿福哥!”
  谢翡快步上前,在距离对方两三米的位置急刹车。
  阿福半张脸都是血,原本蓬松有爆炸感的发型也耷拉下来,像只抖败的公鸡。他的右胳膊诡异地后折,衣服又脏又破,晃眼一看仿佛末世电影里的丧尸。
  两人在斜阳余晖下无声对视。
  半晌,谢翡咽了口唾沫,忐忑不安地问:“……要打120吗?”转念一想阿福又不是人,估计得找那位莆田医生。
  “不用不用,皮外伤,三五天就好了。”阿福顶着满头血依然不忘表忠心,“您没受他欺负吧?”
  谢翡摇了摇头,忍不住指出问题的严重性:“可你胳膊都折了!”
  “物理性的伤,哪怕是头断了都没事。”阿福浑不在意地为自己正骨,只听一声脆响,接上了。
  谢翡:“……”
  “老大还是手下留情了,没用妖力。”阿福甩了甩胳膊,语气颇为庆幸。
  谢翡似懂非懂,慢慢消化着超出他认知的现实,“阿福哥先回房间歇着吧,就算伤势不重也要好生休养。”
  老实讲,阿福对这个提议还是很心动的,可他认主没多久,正需要在新主人面前博个好印象,于是抹了把脸上半干的血迹,挺起胸膛表态:“我还可以坚持!我、我去砌墙!”
  对上阿福如同革命者般坚毅的眼神,谢翡欲言又止,最终只暗暗发誓,等生意好点儿了,一定要给阿福哥涨工资。
  但对现阶段而言这只是美好的愿望,谢翡首先要做的是安抚住金主的情绪。
  半小时后,谢翡来到郁离门前。
  他轻轻叩响紧闭的房门,“郁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无人回应。
  “我做了鸡肉蔬菜沙拉,你要不要吃点儿?”
  还是没声音。
  谢翡正要再接再厉,就听身后传来动静。
  银粟不知何时飞了上来,安静地蹲在走廊的护栏上,挂在脖子上的手机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
  据说,那是银粟特意要求配套的亮彩手机壳。
  谢翡默了默,喂投了银粟一小块鸡胸肉,银粟毫不客气地接受贿赂,随即扑扇着翅膀飞到门边,用爪子拧开门把。
  房门敞开一条缝,舒缓的音乐流泻而出,是一支陌生的粤语歌。
  谢翡微微挑眉,无声地对银粟说了句“谢谢”。
  推开门,屋里并没有开灯,余晖照见窗边黑胶唱片机的圆盘正缓缓转动。
  而郁离就站在唱片机旁,背着光,像一道剪影。
  谢翡瞬间回忆起第一天见到郁离时,对方也是站在那里,沐浴着暮光。
  当时落霞漫天绚烂,此刻窗外却一片残阳如血,仿佛烘托邪魔降世的背景板。
  光与影之间,英俊的“恶魔领主”半回过头,冷冷地问:“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试着拧了下门把,门没锁我就进来了。”谢翡很讲义气地没有出卖银粟,赶在郁离下一句前抢着说:“我错了!”
  或许是他的道歉过于猝不及防,郁离隔了会儿才问:“哪儿错了?”
  谢翡暗暗松了口气,还肯理人就好。
  他仔细想过,以郁离的性格,多半会将阿福那些话视作羞辱和嘲笑,实在很伤自尊也很没面子,所以才会迁怒他。谢翡完全可以解释,但他却低眉顺眼地说:“你那么照顾我,我却惹你生气,当然错了。”
  “所以?”郁离彻底转过身,逆光的阴影模糊了他的表情。
  谢翡耳朵微动,尽管对方的语调依旧如冰层般冷硬,却悄然融开了一条缝。
  “所以我来道歉啊。”
  “啪——”
  谢翡摁开了房间的灯,满室明亮。
  在房间主人的默许下,谢翡换上拖鞋进了屋,将盛着碗碟的托盘放在圆桌上。
  除了沙拉外,还有一份紫菜虾皮汤。
  汤水在灯下泛着薄薄一层油光,谢翡好声好气地说:“紫菜脂肪低氨基酸高,虾皮可以补钙,我只用了一滴香油,不会发胖的。”
  郁离看也不看,径直走他面前:“你要怎么道歉?”
  谢翡很努力地展现诚意:“看郁先生有什么需求,我都尽量满足。”
  “是吗?”
  郁离突然倾身向前,两人本来就站得不远,距离瞬间被拉近。
  谢翡又闻到了对方身上独有的青竹香,并被眼前放大的五官下了一跳,不自觉往后仰。
  然而郁离只抬起胳膊越过他耳侧,从他身后的书架取下一本书。
  那是一本有些年月的书,封皮是浅褐色的,边缘有少许裂口,上面只印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像,有点儿像商周时期的壁画风格。
  “有书签那页,读给我听。”郁离挑着唇角,莫名透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恶意。
  谢翡讶然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在说“就这样”?
  郁离将书塞到他怀里,转身回到唱片机旁关掉了音乐。
  室内安静下来。
  谢翡低下头,直接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
  所谓书签,不过是枚竹叶,也不知郁离用了什么方法,叶片始终保持着娇嫩欲滴的青翠。
  谢翡小心翼翼地抽掉竹叶,盯着书页上数行墨字,总觉得有些眼熟。
  但……
  “我看不懂。”
  刚坐下来准备听书的郁离:“……”
  谢翡将书翻转,书页正对郁离:“这是先秦以前的文字吧?”
  虽是问句但他其实很肯定,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早就补过课,知道书中世界和原本世界的历史脉络相去不远,只是地理上略有不同。
  “而且拓印得也不是很清楚……”
  谢翡默默收声,因为郁离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茫然、失落、自嘲、悲哀、怨愤……各种情绪交替变幻,最终慢慢沉下脸。
  就在谢翡以为郁离又要闹脾气时,对方却忽然闭了闭眼睛,“算了,书放回去吧。”
  谢翡如蒙大赦,忙合上书塞回了书架。
  再转过身时,郁离已经恢复如常,拿着勺子准备喝汤了。
  等一口热汤下肚,郁离抬起眼:“先记个账。”
  谢翡一听就急了,“难道你还想要还钱吗?”
  郁离太阳穴突突地跳,“我是说,道歉先记着!”
  谢翡顿时放松下来,笑嘻嘻地说:“好啊,就算郁先生忘了,我也会记得。”
  暂时解决掉还钱的事,谢翡便安心下楼吃晚饭了。
  可出了园子,他却慢慢停下脚步。
  他想起来那些文字为什么眼熟了,因为他曾经见过。
  在原来的世界,他爷爷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文物,只可惜眼光不好,经常被骗。小时候,他曾看过爷爷收集的一篇报道,报道说某位专家在海外文物市场上,偶然发现了一件西周的青铜器,内底有铭文十行九十八字,是当时所知的、最早的关于“大禹治水”的文献记载。
  而刚刚书页里的玄妙字符,和报道上的铭文图片一模一样!
  郁离,叫他读那个干嘛?
  不等他找机会问问,第二天上午,郁离又开车走了。
  这天刚好赶上周末,郁离开到村口,就被前面一排等着出村的小车给堵住了。
  他心浮气躁地敲着方向盘,透过挡风玻璃见不远处的站台停了辆大巴,一行人正从车上下来。
  隔着人流,郁离注意到了个斯文秀气的青年,对方穿着白衬衣,外罩灰色格纹针织背心,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一看就像文化人。
  青年拖着行李箱慢慢走来,经过车窗时似有所察觉,转头朝越野车里看了眼。
  可惜有镀膜玻璃阻挡,他什么都看不到。
  青年微微蹙眉,收回了视线,拖着行李继续往村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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