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问了,问您还生不生气了?奴才没敢告诉她,还训斥了她一顿,皇上的情绪岂是她一个小宫女能打听的?”张总管尽职尽业地道。
  他的话音刚落,萧尧的眼刀就已经杀过来了。
  得亏张显能当了这么多年的大总管,早已经对皇上这眼神免疫了,勉强还能稳得住。
  “下回她再问,你就如实告诉她,赏桃阁的宫人不在隐瞒范围内。”萧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显能的目光闪了闪,带着几分戏谑,小妖精平时的努力没有白费,瞧瞧哪怕是极其挑剔难伺候的狗皇帝,也得为她频频破例。
  “你不告诉她,她就走了?”萧尧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是的。”不走等着你请进来喝茶啊?
  张显能这话音刚落,皇上就抬起头来,非常不满地瞪着他。
  “张显能,今儿这事你做的不对,朕很不满意,好歹多问两句告诉朕。”
  皇上心里很不舒服,张大总管就挨训了。
  张显能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皇上,您不生气了?”
  “生气。”萧尧冷眼看了他一下,又立刻补充道:“朕是气你擅自作主。”
  “那是因为柳荫哭得太丑了,奴才怕她到您面前,冲撞了您。”张大总管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实际上内心里的白眼已经翻出了天际,狗皇帝可真会扯,就这么会子已经把生气的账算到他头上了,没小妖精什么事儿了?
  萧尧轻咳了一声,不说话了,继续埋头批阅奏折。
  等到批阅的差不多时候,他放下朱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人伺候他梳洗安歇,而是单手撑着下巴,拧眉在思考什么。
  张显能见他思考了半天,也没个下文了,不由得在心底焦急。
  狗皇帝今儿怎么这么磨叽呢,到底是睡觉还是找小妖精的,赶紧给个准数,办完了他也好睡觉啊,总共就这么点儿时间,第二日天不亮他就要爬起来伺候狗皇帝啊。
  “皇上,天色不早了,让人伺候您安置了?”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萧尧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的神色,冷着脸看向张显能。
  张大总管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祖宗,立刻选择闭口不言了。
  “朕批了大半夜的奏折了,脖子疼,出去逛逛。”他边说边起身往外走。
  张显能几乎是目瞪口呆地跟着他出门,这大晚上的有什么好看的,外面的天色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有亮着几盏灯笼,那也全是夜景。
  “这条路是通往赏桃阁的吧?不去!”
  “这条路好,不通那边。”皇上另选了一条路,结果到岔路口的时候,又有些犹豫,看着左边通往湖心亭的路,不满地道:“这大晚上去湖中央,就是喝冷风的,不去不去。”
  结果他选了右边,很好,饶了大半圈又踏上了去赏桃阁的路。
  “秦翩翩那个女人就是不识好歹,朕救了她不仅不感激朕,还各种责怪朕。朕又没说不对皇太后进行制裁,她就哭声嚎啕说那些话。朕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大体的女人……”
  以下数百句都是在各种挑剔桃婉仪,从他口中听到的桃婉仪,完全就是个不可理喻,蠢笨如猪的女人。
  皇上走来走去,历经无数的挣扎,以及诸多口是心非,还有对桃婉仪的各种不满,最终还是来到了赏桃阁门口。
  眼看他一人唱了一路大戏的张大总管,内心的白眼已经泛滥成灾了,二狗子估计发情期到了,最近总是喜欢做出这种举动来吸引人。
  赏桃阁果然上下一片灯火通明,过来的路上,已经遇到好几座黑灯瞎火的宫殿了,显然是殿内主人睡了,这赏桃阁在一众黑暗之中,就显得尤为显眼。
  秦翩翩午后已经睡了一觉,不过后来被伤口给疼醒了,这会子夜深人静的,背上又换了药,这药里夹杂着催眠的药剂,此刻上下眼皮打架的都快黏在一起了。
  今晚上是柳荫值夜,瞧见她这么辛苦,不由得劝道:“主子,您困了就睡,没什么好等的。白日里皇上都被您气成那样了,今晚肯定不会来了,您就死心吧。”
  秦翩翩都快眯过去了,被她这几句话给气醒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柳荫最近锻炼的嘴巴越来越毒了。
  “你再说话,我明儿叫望兰姑姑用针线把你的嘴给缝起来。他今晚要是不来,也不怪我,就是你没哭好的原因。”秦翩翩白了她一眼,直接就把罪责扣在了柳荫的头上。
  柳荫是真的委屈,把皇上气走的人不是她啊,况且今儿午后主子在这里睡得昏天暗地,她还得跑去张大总管那里飚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但是主子却还是把仇记到她头上来,真是委屈巴巴。
  主仆俩正在对峙,外面看门的小宫女就冲进来,急声道:“皇上来了。”
  “真来了?主子您快趴好。”柳荫面上一喜,立刻帮助秦翩翩弄了一下头发,让她尽快入戏。
  萧尧进入内殿的时候,就瞧见秦翩翩趴在枕头上抹眼泪,嘴里哼哼唧唧的,显然是疼得难受了。
  听见脚步的走动声,她抬头两人正好来了个四目相对。
  秦翩翩今儿被打了,本来就有些憔悴,不过美人终究是美人,哪怕面色苍白唇色暗淡,依然遮不住她的风姿,反而更加衬得楚楚可怜。
  她看见是皇上来了,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将脸埋进枕头里,不让他瞧见自己哭。
  哼唧声也停了,好像一下子就都不疼了。
  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萧尧的面色几经变化。
  他进殿之前,还对着张显能叫嚣,他就进去看一眼秦翩翩那个女人有多惨,要是她惨得睡不着觉,他就高兴地鼓鼓掌。
  结果等真见到她的时候,自己在进门前说得那些狠话,全部都化成了一阵微风,吹走了也就不见了踪影。
  萧尧走了过来,秦翩翩依旧是趴在枕头上,低声道:“嫔妾见过皇上,嫔妾身子不适,不能迎接您。”
  虽然极力的克制着,但是依然能听见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的哭腔。
  听到她这声音,皇上再大的火气也灭了,他坐到了床边,轻声问了一句:“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