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姜幸愣愣地低下了头,看着手心里的玉石,上面刻了个恣意张扬的“幸”字,笔刻如他的人一般,却也能瞧出每一道都是精心雕琢出来的,她原以为,季琅的字本就那么丑。
  没想到是能雕琢得如此传神的。
  手指上有凹凸不平的感觉,姜幸心中一动,将玉佩翻了过来,便看到另一面上写的是“琅”字。
  “这?”
  “多送你一个字,怎么样?”
  季琅半跪在她床前,嘴上扬起笑,眼中却温和如水,姜幸握紧了玉,贴到自己心口的地方,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他:“这块,跟我还你那块,不一样吗?”
  她似乎意有所指,怯怯懦懦地用隐喻问出心中想说的话。
  季琅轻笑一声,神色有些无奈:“你是哭了多久,音都变了。”
  姜幸小嘴一努,略微不满,就听季琅继续道:“当然不一样,那块只是呆着没事,闲得无聊才刻的,想的,都是救你那天的事。”
  “你不喜欢她吗?”姜幸问出口,又迟疑一下,总觉得现在问这种话为时晚矣,可是又忍不住寻求一个答案。
  季琅碰了碰她脑门:“我喜欢她。”
  “我就娶她了。”
  姜幸提着的气顺了出去,差点扬手把季琅推开,季琅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嘴边,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
  “实话跟你说吧。两年前把你救下,我一直以为自己救的是谢四娘,可是每次我暗示那天的事时,她的脸色都很奇怪,所以我一直心中存疑,那块玉佩,只是想不透其中关隘随意刻的。”
  姜幸认真听着,慢慢放下了心,却见季琅忽然端正了脸色。
  “后来知道那天救下的是你,有些事情我忽然就恍然了。她面色奇怪,说明那日林中发生的事,她绝对是知情者,我之所以怀疑她,也是因为她那天有经过那里,联合种种迹象想一想,在我救你之前,她应该也发现了这一桩可怕的事。”
  “可是她眼睁睁地旁观着,没有出手救你。”
  季琅冷着声,面色阴凉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出了这句话,姜幸顿时手脚冰凉,眼睛也睁大了。
  “这是真的吗?”姜幸急忙抓住季琅衣袖。
  季琅闭了闭眼,回想起马车后面的情景……
  “那天树林里,你是不是发现了一切,却装作什么都发生一样什么都没说?”季琅看着谢菀柔,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谁知道谢菀柔根本没做掩饰,直接就承认了:“当时我哪知道她会是我未来的表妹?我好像没有理由一定要救下她,何况,我也是女子,万一最后受伤的是我呢?”
  季琅沉着脸,语气平静地说道:“那日你在城郊遇上一伙盗匪,随行的护卫直接将他们都解决了,你说没能力?”
  谢菀柔轻笑:“还是那句话,我们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救一个陌生人?”
  若不是听见有脚步声,季琅真忍不住动手。
  他回过神来,起身将姜幸抱在怀里,顺着她的发丝:“不管是不是真的,好在那天你碰上了我。”
  没有冷箭的时候,一个底层的人想要生活也那么不容易,无人相助,命如草芥,遇到不平质问一声,得到的却是冷笑。
  我为什么要救?
  季琅永远也想不明白,他只能问自己,我为什么不救。
  他揉了揉姜幸头顶,感觉她身子在发抖,似乎又想起那段可怕的回忆了。
  “你以后可别用那张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了。”
  姜幸被他满含宠溺的话从惊悚的回忆中拉扯出来,感受他怀抱的温度,感受他心脏的跳动,忽然又没那么害怕了。
  “受不了什么?”她的声音闷闷的,鼻音还是很重。
  季琅忽然将她推倒,顺势压在她身上,呼吸咫尺,两手相扣,姜幸霎时便有些慌乱:“小侯爷?”
  “你说受不了什么?”季琅唇角漾着笑,一点点靠近,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最后到颈窝里,惊起一阵阵颤栗,有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当然是受不了你。”
  “受不了想抱着你,保护你,亲吻你,要你……”
  姜幸骤然深陷。
  季氏挠头标准动作/衡宇:今天小叔终于做了。
  季氏一本正经/清平:做什么?
  季氏坏笑标准动作/衡宇:晋江不让说,我们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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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叔侄俩
  像从寒潭里拎出的刀剑轻轻从肌肤上划过,在濒临死亡的边缘每一次试探都带走了欲生欲死的颤抖。姜幸吸了一口气,忽然眼色暗沉下去,从喉咙中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吟。
  她自己听见后,顿时咬住了唇,有些难以启齿地闭上了眼,脸上染上一抹绯红。
  季琅窝在她肩头,闷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又抬起身,将她头顶上硌人的发钗拿去,看着禁闭着双眼,像是个待宰羔羊一般的她。
  良久不见下闻,姜幸这才睁开了眼,却见季琅正注视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布满星辰。
  她手上得了自由,急忙覆在自己的胸口上,妄图盖住乍泄春光,却没想到季琅啧了一声,重新握住她的手腕,再次禁锢在两侧,让她动弹不得。
  “你还躲什么,咱们已经成亲三日,前两次都让你躲过去了,今天怎么也要赔我个洞房花烛吧?”
  姜幸觉得难为情,偏就季琅坏笑着不放开她。
  哪见他平时那副不耐烦的模样?
  难不成,这男人床上床下,还真是两幅面孔?
  殊不知表面上游刃有余的季小侯爷实际上心里慌的一批,根本找不着北。
  本子上的开胃菜是什么来着?平日里听见的那些荤话怎么说来着?狗侄子给他说的经验之谈都是什么来着?
  季琅脑子一团浆糊,通通都忘掉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小侯爷此前处处帮助我,却也一直嫌弃我,嫁到侯府来,小侯爷却一改之间的态度……待我很好,我实是想不透这其中原因。”
  姜幸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可是在此之前她仍旧想弄清一些事,因此话说得快,几乎是随着季琅渐变的神情脱口而出。
  其实季琅根本没听清她说的这番话,满脑子都在想接下来怎么做,胀得脑子都要炸了,最终他金光一闪,果断松开了握着姜幸的手,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不管了,先脱衣服!”
  这回应可镇住姜幸了,她本想走心问句真心话,季琅猴急的模样像极了楼里那些拿钱来快活走的客人,仿佛只贪图她美色似的。
  姜幸顿时心中发冷,嘴里发苦,一腔希望都要付诸东流的时候,季琅突然停下手,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对了,以后你别‘小侯爷’来‘小侯爷’去的,咱俩都是夫妻了,喊着多生分。”
  还没来的及委屈的姜幸吸了吸鼻子:“那喊什么?”
  季琅正好将她肩上的衣服一扯:“你说呢!”
  眉眼中全是威胁。
  好像冥冥之中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恶人了……看了看身下瑟缩的丫头,季琅舔了舔后槽牙,忽地伏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道:“喊夫君。”
  姜幸脑中炸出一道春雷,耳际忽然被两瓣温厚的唇覆上,缠缠绵绵声不息,芙蓉帐暖春宵度,那些不甘的和想要问清楚的话尽数被她吞回到肚子里。
  在某个食髓知味不懂餍足的狼口折腾下,疲倦地度过了一夜。
  以至于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直接误了太夫人的请安。
  姜幸醒来的时候,季琅不在,绿荷正将幔帐挂起来,青萍则红着脸抱走了床上的锦被。
  “小侯爷让人去福禄堂传话了,说夫人身子不舒服,今日免一天的请安。”绿荷脸上漫着笑意,怕姜幸着急,所以给她解释。
  刚醒来的她还有些迷迷怔怔的,没意识到季琅这么说有什么不妥,只是一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便有些面红耳赤,醒来却发现他不在身边,心里又有些发慌。
  “小侯爷呢?又在外面射箭吗?”
  全然没在意给太夫人请安的问题。
  绿荷笑了笑,一边整理她的衣裳一边道:“小侯爷一刻也闲不住,射了几箭就走了,应是出去玩了吧。”
  语气听着甚是熟稔,好像她对季琅知道挺多似的,姜幸心里闪过一抹疑惑,却也没问出来,只是对这个答案稍稍有些失望。
  季琅就是这样的人,没娶姜幸之前,他便是个浪荡子,一个小小侯府容不下他这尊大佛,总是要出去玩乐,闯祸,一天不着家。
  怎么可能因为娶了她就收敛呢?
  看到姜幸沉下了脸,绿荷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连忙住了嘴,心想没人喜欢自己夫君不学无术纵情玩乐的……只是,表面上看到的事情,事实却未必如此。
  “元娘!二少夫人过来了!元娘!”
  绿荷正欲言又止纠结着要不要替小侯爷说两句好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红绸的喊声,不一会儿,就看到她提着裙子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右手里还提着一个油皮纸袋。
  “这是什么?”
  红绸扬起脸:“是二少夫人带过来的,说是元娘用得到。”
  绿荷在一旁插嘴:“该喊夫人了……”
  “哦!夫人,说是夫人今天正好用,喝了以后腰不酸腿不疼了!”
  开始时姜幸还懵懵懂懂不明白,一听见后面这句话马上就清楚了,急忙让红绸住嘴:“行了,快把东西放好吧,二少夫人呢?”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抹湖蓝色的身影从门后面蹿了进来,卓氏打扮得异常素雅,脸上未施什么粉脂,同之前的打扮看起来稳重多了。
  姜幸还没梳洗完,看见她后有些慌乱,便让绿荷将散落在颈肩的一撮头发随意扎了上去,起身去迎卓氏。
  “小婶婶,我来没有打搅你吧?”卓氏很自来熟,上来握上姜幸的手,自然而然地跟她一起坐到桌子旁,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也不住地大量起身前的人,眼里却没别的神色,只是倾羡更多一些。
  “祖母怕你初来侯府,在醉方居待着憋闷,所以让我常来陪陪你。”卓氏拿了果盘里的一个葡萄,边吃边道:“我自己也待着无聊,这下府上终于来了个伴了,小婶婶也可以常来找我,我就住在南面的落茜居。”
  姜幸看她坐下就说了那么多话,心知卓氏是个跳脱活泼的,嘴上怕是闲不下来,就让绿荷准备茶水。
  卓氏的年纪看起来比季琅还要大一些,但是性子天真,一点也不觉得喊她小婶婶有什么别扭,反倒姜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不嫌弃,你唤我幸娘也可以。”
  卓氏眼珠一转,也不推辞:“那幸娘唤我缨娘也好,我闺命单字一个‘缨’,咱们私下里就不吝那些辈分了,不然哪家都是个大染缸,着实乱的很。”
  这一点姜幸深表赞同,两人说了会儿话,很快就聊开了,卓氏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回来,对于姜幸这种平时没什么话可说的人来说其实很对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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