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公子无良_175
  许青珩点了头,瞧见林之孝家的从外头进来,不等林之孝家的说话,就问:“老爷又出什么事了?”
  林之孝家的赶紧说:“不是老爷的事,是林之孝在外头办事,在酒楼里瞧见陈姑爷跟傅式两个喝酒,陈姑爷喝多了酒,嘴里嘀嘀咕咕的很不好听,林之孝问二爷要不要去酒楼里瞧瞧。”
  “我这就去。”贾琏将手里的瓜子全部塞在黄狗嘴中,看他照收不误地镇定咀嚼,就称赞了一句“好狗”,随即便向外去,出了门见迎春已经打扮得十分伶俐地出来,就又对她说了一句“这才是咱们荣国府好姑娘”,依旧向前去,迈出角门迎上林之孝,先问:“陈姑爷说了什么?”
  “陈 姑爷嘴里含含糊糊的,小的只听见一句‘原来二哥处心积虑,是要顶替我父亲做了神机营提督。’小的这几日就留心盯着姑爷呢,初二那天二爷去神机营里上任,小 的就听说姑爷在外头喝得烂醉回来。是以今日又听说陈姑爷跟傅通判喝酒去了,就支会了薛大爷一声,叫他将酒楼里闲杂人等支开。”林之孝说道。
  贾琏眼皮子跳个不停,先前又是李祭酒病逝又是许玉珩娶续弦,林林总总大小事务,叫他想安抚陈也俊也不行,如今看来陈也俊那边要撑不住了。略低了头向外去,正盘算着如何处置陈也俊,迎头听见人喊“二叔”,抬头就见贾蔷来了。
  贾蔷来笑道:“二叔,我要替吴家去江南采买小戏子,二叔、二婶可有喜欢的玩意,叫侄子一并捎带回来。”
  “我们不需要什么,反倒是你,既然手上有了闲钱了,若看上了哪个小戏子,只管买回来留在自己身边,别最后巴巴地望着别人家这个官那个官的流口水。”
  贾蔷笑道:“二叔怎说这没头没尾的话?”
  “胡乱说一说。”贾琏丢下一句话,就又向外去,只觉陈也俊要耍酒疯,自己未必制得住他,就叫全福喊了柳湘莲来,与柳湘莲一同去寻陈也俊。
  半路上又遇上了薛蟠,只见薛蟠穿着身半新不旧的单层红袄,头上也只戴了一根金簪子,远比早先朴素许多。
  见人看他衣裳,薛蟠就说:“真真是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如今反倒不如先前自在。”说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形容中无处不在说那金子太沉抱着太累。
  “快收了这嘴脸,你也是去看也俊的么?”贾琏问。
  薛蟠好不得意地说:“正是,这会子回来了,大妹妹也不拘着我跟平儿了,这几天平儿害喜,我分不开身,趁着她好些了,又听说也俊在我酒楼里喝醉了,我就来瞧瞧他。”
  柳湘莲笑道:“薛大爷好本事。”
  薛蟠嬉笑道:“也亏得大妹妹想开了些。”
  “是瞧着薛大爷出息了,就将五指山稍稍移开一条缝吧。”柳湘莲揶揄道。
  薛蟠如今被王熙凤、平儿一刚一柔管得严严实实,听柳湘莲这样说,只顾着洋洋得意,也不理会柳湘莲。
  贾琏偷偷向腰上一按,琢磨着王熙凤必定是一心扑在薛家的买卖上,又怕被哪个丫头趁机钻了空子,才放了平儿出来。随即又想不知哪一日许青珩才有个消息。
  怀着心思,就与薛蟠、柳湘莲上了酒楼,果然瞧见一雅间里传出陈也俊的声音。
  薛蟠命堂倌开门,跟着贾琏进去,便望见陈也俊握着酒壶猛灌酒,一边傅式陪坐着。
  “琏二爷来了。”傅式眼神闪烁、形容尴尬地道。
  薛蟠、柳湘莲心道不好,只觉陈也俊醉里将话说给傅式听了。
  “你还有个妹子。”贾琏果断开口。
  傅式眼睛一亮,忙上前笑道:“琏二爷知道我妹子秋芳?我妹子礼貌上又好,说话儿又简绝,做活计儿手又巧,会写会算,尊长上头最孝敬的,就是待下人也是极和平的。”
  贾琏笑道:“这样好的人,若不是因你这哥哥累赘,就是伴驾也使得。”
  傅式早羡慕林、薛、贾三家姑娘能够入宫,听贾琏的话,假意谦虚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暗暗搓手,又看陈也俊扑倒在酒席上依旧满嘴胡吣,暗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这贾、冯、薛三家的小爷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这陈家的笨了一些,给人做了嫁衣裳。
  “比上哪里不足了?待我送你家姑娘入宫。”
  傅式恨不得立时给贾琏跪下谢恩,心里又不信贾琏有那样大的能耐,于是轻声试探问:“琏二爷唬我的吧?”
  “谁唬你?探春入宫可带一丫鬟,我做主叫你妹妹顶替了丫鬟进宫,至于你妹妹进宫之后造化如何,就看你们傅家的家教了。”贾琏掷地有声地说,瞥见陈也俊还在呓语,便无奈地闭了闭眼,又与薛蟠递了眼色。
  他不能总跟在陈也俊身后收拾烂摊子,合该想个稳妥的法子。
  薛蟠、柳湘莲心中也是如此想。
  傅式是知道贾政要“独霸”探春的,迟疑道:“怕老师不肯答应……况且,三姑娘也愿意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呢。”
  贾琏冷笑道:“我说的话,没有办不成的。”
  “是是,琏二爷连……”傅式忙咬住舌尖,虽妹妹是做丫鬟进宫,但料想妹妹国色天香,进了宫必定比那稚气未脱的林、薛二人有出息。
  “如今,我递了一条通天的梯子给你,你若将今日在这听到的话说给旁人听,我自有能耐抽了梯子。你自己个掂量掂量,这梯子,就靠你,要挣多少年才能挣来?”
  “是、是,学生绝对不会将此事泄露半句。”
  “滚。”薛蟠不耐烦地挥手。
  傅式也不气恼,笑着拱拱手也就出去了。
  薛蟠蹙眉道:“琏二哥,这事……”走到陈也俊身后,往陈也俊后背上拍了一拍。
  “先带回去再说吧。”贾琏从陈也俊手上拿过酒壶,向酒壶里闻了一闻,便将酒壶放下。
  薛蟠、柳湘莲二人忙架着陈也俊起来,扶着他下了楼,上了薛蟠领来的轿子,就向荣国府去。
  进了荣国府,三人又合力将陈也俊送入贾琏书房南边屋子里。
  看陈也俊昏睡不醒,薛蟠不禁握了握拳头,琢磨着叫陈也俊跟着他经商,陈也俊必定是不肯的,不然他早去插手周、吴两家的事了;打发陈也俊去南边跟着冯紫英,他必定也不喜窝窝囊囊就做了冯紫英的部属。想不出主意来,就抓耳挠腮地去看贾琏。
  “琏二哥,到底该怎么着?”薛蟠问,到底交情不浅,若叫他们悄悄谋害了陈也俊,他们又下不了手,可留着,又实在后患无穷。
  陈也俊被吵醒了,躺在床上哼哼了两声,睁了睁眼睛,便又闭了眼。
  贾琏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就说:“不知为何,忠顺王爷恨极了他,我每次举荐,忠顺王爷都十分不耐烦,推说也俊的事归北静王管。”细细去看陈也俊,见他眼珠子在眼皮子乱转,便知他已经在路上醒了酒,只是不知醒来如何面对他们,才继续装睡。
  “且忠顺王爷也叫我离着也俊远一些。”
  薛蟠忙道:“那琏二哥还亲自去酒楼里接他,先前也跟也俊十分亲近,万一忠顺王爷猜忌琏二哥……”
  “二爷是拿着命来跟陈姑爷好呢。”柳湘莲也瞧见陈也俊面上一动,就也补了一句。
  “顾不得了,本是兄弟四人生死与共,如今三人富贵,一人落寞,难道就将他置之不理么?”贾琏说道。
  薛蟠忙道:“饶是这样,琏二哥也该避忌着些。也俊素来鲁莽,若不是他踢死贾瑞,琏二哥也不用屈就在神机营中。”
  贾琏轻笑一声,便领着薛蟠、柳湘莲去北边屋子里说话,一番叙话后,就令柳湘莲送薛蟠回府,随后便坐在北边屋子里喝茶,思量着若是陈也俊“醒”来后,将他早将他们几人的事出卖给北静王的事说出,他便替他谋一条出路,不然,也只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
  贾琏在书房里,足足喝了一壶茶,才见陈也俊衣衫凌乱地蹒跚着步子过来。
  “我怎在二哥这了?”陈也俊笑道。
  贾琏心里失望起来,知道他既然装睡就会将旁的事也一并装下去了,斟了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坐下吧。已经打发人跟东边大姐姐说了,一会子东边就来轿子接你。”
  陈也俊有意打着哈欠在贾琏面前坐下,将茶水灌下去,又倒了一杯,依旧灌下去,因贾琏不说话,心里忐忑起来。
  “你去寻北静王,将我们先前做下的事,说给北静王听吧。”
  陈也俊吓了一跳,忙起身道:“二哥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我做出卖兄弟的小人?我还要不要见蟠儿、紫英了?”
  贾琏看他还装,就笑道:“是我提的,你怎会是小人?况且我看北静王也跟忠顺王爷很不对付,你说给他听,指不定北静王要奖赏你呢。”
  陈也俊心乱如麻地握着两只手。
  “你不肯么?”
  陈也俊赌咒发誓道:“自然是不肯了,便是断头……”
  “那便断头。”贾琏猛然冷下脸来。
  陈也俊吓得目瞪口呆,瞧见贾琏阴险地向茶碗瞥去,忙去摸自己脖子,要将喝下去的茶水抠出来,“二哥要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