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纪兰良面对这样的礼遇,依旧是温和的浅笑,宠辱不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都坐下。
  穆青见到心底崇敬的人,眼神不由的变得温和而向往,不恃宠而骄,不得意忘形,身居高位,而能急流勇退,淡泊名利,看透世情,专心做学问,这样的人称得起大家大儒的雅号,当的起天下学子的爱戴。
  台上,洪亮的声音已经不疾不徐的开始,“今日,老夫突然开课,想必大家都很好奇,老夫也就不卖关子了,你们也都知道,过几日便是中秋节,按照惯例,这一日,家里的亲人或是朋友都可以来崇文馆探望相聚,只是要是问起你们的功课来,老夫还不太好回答,所以,这一堂课,便是考教你们近期的学业,为了杜绝有人作弊,老夫才事先没有通知,而且这一次所有的学子都要考教,不再只是抽查了。”
  缓缓的说完,下面鸦雀无声,显然都有些震惊,考教能想的到,可是全部考教就万万没有想到了。
  这么多人,怎么考教呢?一个一个来,怕是到下午都整不完。
  纪兰良扫过众人的神情,一点都不意外,脸上的笑越发大了,早有准备的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洪亮的声音带着笑意,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投下一颗炸弹,“大家今日就以桌子上的东西为题,各自写一篇文章,不要诗词,不要歌赋,字数不限,以一炷香燃尽为考教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拿了一大摞纸开始有条不紊的分发,而桌子上的那柱香也麻利的点燃了。袅袅的青烟飘飘荡荡,如众人乱了的心绪。
  考教不震惊,不足以让一众见过世面的名门公子乱了分寸,乱了分寸的是那个放在桌面上的东西。
  白白的,圆圆的,众人见了第一反应便是不敢置信,揉揉眼后,定睛再看,依然是鸡蛋!对,那桌面上放的东西就是鸡蛋!
  东西太寻常,寻常到似乎找不到什么可以写的话题,可是又因为是学富五车的纪太儒出的题目,其深意也不敢想的浅显了,可是牵强附会的,这要怎么个写法呢?
  要是什么古董玉器,或是花草树木,都可以写上一些,可偏偏是鸡蛋。名门公子什么时候接触过这个啊!君子远庖厨,更不可能在乡下养鸡取蛋,所以这个题目出的实在是……考验。
  而且,还有特别奇怪的一条,不允许写诗词歌赋,众人擅长的可就是那个,而且也稍微好写点,文章?以鸡蛋为题的文章千百年来也没有读过啊!
  众学子顿时觉得纪老夫子这一招很绝,一点作弊的嫌疑都不会又有了。
  甲壹堂的人也很惊讶,连纪清宜都楞了一下,不知道父亲出这个题目的意义何在,与四爷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沉思不解。司马卓冷冷淡淡淡的,倒是不见有太多的反应,与这些虚无缥缈的、华而不实的东西相比,他更信任武力,武力强大便可掌控一切。
  苏子涵还是温和敦厚的模样,只是盯着鸡蛋的眸光似乎有些亮。纪老夫子还真是给力啊,呵呵,怎么会想出这样的题目?比起梅兰竹菊,比起莲,鸡蛋?还真是……令人期待!
  高位上那几个皇子大概是最淡定的,除了八爷迸发出兴致勃勃的光彩,其余几人则更多的是沉思,眼神也没有盯着那引起震惊的鸡蛋看,或垂首,或看向远处,或傲娇望天,各自有各自的风采。
  穆青也难得怔了怔,而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纪太儒在说不要诗词,不要歌赋时,那语气有点……意味深长、有点戏谑带笑的味道。
  不会是针对她在门口做的那些诗词歌赋吧?
  眸光闪了闪,毕竟是盗用的名家经典,在他面前,倒是有些小小的惭愧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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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又招惹一个
  纪兰良说完了,就淡定而惬意的坐在太师椅上等着,含着笑意的眼神扫过底下一张张震惊的脸,在某个方向顿了一顿,他很期待她的表现,是不是如昨天一般震撼惊艳。
  学子们再震惊,也开始铺展开纸张,开始苦思冥想的写,只是真的好难啊!彼此望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为难和纠结。当然也有例外的,甲壹堂的贵人们便已经开始从容答卷,洋洋洒洒,笔走龙蛇,虽然这个题目刁钻,可是从小都被当成接班人培养,肚子里怎么会没有点东西?
  八爷也笑嘻嘻的拿起笔,像模像样的在纸上比划着,眼神还时不时的瞅瞅某九爷,看到那纸上一片空白时,不由笑的贼贼的,哎吆喂,一会儿准有好戏看了,就是不知道那个穆青会写什么呢?真是好令人期待啊令人期待。
  下意识的那眼神就又扫向远处的某个地方,却被凌厉的一个瞪视戛然而止,哇哇……现在连看一眼都不行了啊?九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气?还是……眼珠子一骨碌,顿时又迸发出十万伏特的光来,占有欲!哈哈哈……从来不让任何人接近的九弟竟然对那只小狐狸有了占有欲,还是这般夸张的强烈,所以才会不让自己碰她睡过的被褥,不让他喊她的名字,不让他多看她一眼,哎吆,哎吆,他兴奋的快要不行了,男男激情啊!
  不过接着为国为民的他又忧愁了,九弟那傲娇的性子知道么?就算知道,他十几年的不近女色,不懂情趣会追人家吗?就算他追,依着穆青那清淡的模样,会痛快答应吗?
  哎呀,这般一番剖析,他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好重,帮某爷出谋划策啊,他乐于助人的品行怎么会坐视不理?两人一个傲娇冰冷,一个淡然如风,都没有他热情如火的好品质,要凑合这一对,还真是好有挑战性。
  觉得压力倍增的八爷连鸡蛋也不看了,专心研究怎么当红娘去了。
  咳咳,八爷,这俩人目前都是男子身份,你这么热情撮合真的好么?
  被莫名其妙就撮合的九爷和穆青忽然觉得脊背发凉,那种被人要算计的凉意,直袭心头,不由的都微微蹙眉,几乎是下意识的对望一眼,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几十个身影,可是诡异的是彼此的眼中就只有对方。
  只是,那眼神碰撞可不是什么激情火花,一个是略带得意的笑,一个是故作不屑的藐视,然后一个便自讨没趣。恼恨不甘的撇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垂下,一个开始懊悔刚刚就不该心软,应该让她站在自己身后,盯着鸡蛋看她能想出什么锦绣文章,一个则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和这只妖孽以后要怎么处,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她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会被他牵引影响,那让她慌乱而不安。
  当心不是自己的,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又可悲的事。
  清幽的竹林里,只闻笔墨划过纸张的声响,众人皱眉沉思,一边写,一边纠结,鸡蛋,鸡蛋,拼了命的、挖空心思的往鸡蛋上靠拢。
  于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鸡蛋出名了,被天下最有才气、最尊贵的学子们当成头等大事来大做文章,鸡蛋何其有幸?
  穆青没有着急动笔,思索了片刻,才在纸上很淡定的写下几句话,只有几句,寥寥数语,却写尽精髓。
  穆青写完,那柱香只燃烧了一半,她这一搁笔,便有人不由自主的往这边瞄。
  不得不说,如今某女的人气很旺盛。
  学子们现在就算没有参与昨日门口那一场盛事的,事后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了,且更加热血沸腾、淋漓尽致。所以穆青这个名字他们一点都不陌生,那惊艳的才华让他们又是羡慕,又是酸堵,一个寒门学子有这样的成绩,让他们这些名门公子情何以堪?
  所以今日这考教,他们也暗暗存了比试的心思,这题目大家都没有经历过,算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定要让她见识一下崇文馆的学子风采。所以,绞尽脑汁,从鸡蛋开始思维引申扩散,写的天花乱坠,高大华丽的词藻跟不要钱似的,往纸上写,力求惊艳全场,一鸣惊人,吓到这个汉阳府来的穷小子。
  谁知,他们都还在那里挥汗如雨的卖命折腾,人家竟然轻飘飘的写完了。他们的心又纠结了。
  早就听过她在贡院一走成名的壮举,比起别人快了不止一倍的速度,想来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夸张,以为在汉阳府那个穷地方,以为那些考试的学子智商也都笨一点,所以矬子里面选将军,就突出她了。可是如今……这是比他们也都快了?
  眼神不敢再往那边喵了,太打击心情,只是再写感觉压力山大了,这,这速度和淡定从容之态,他们便输了一截。
  高位上那些暗暗关注的某些人自然也看到了,只除了忙碌于要当红娘的八爷。
  九爷不动声色的撇撇嘴,哼,就看不得她这幅淡定从容,眉目清淡的模样,只是心里又说不出的一丝诡异的欢喜,欢喜她这幅聪慧灵动,自信坚定,一时心里纠结,又生出恼恨来,他就是被她盅惑了,竟然现在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哼,一会儿倒是要看看她写的什么,不要成了全场的笑话才好。
  凤眸又下意识的扫过纪兰良,就见那老头子气定神闲,含笑注视,不由暗暗瞪了他一眼,他这会儿要是还猜不出这老头子的用心,他可就真是蠢了。
  纪兰良笑的越发愉悦,面对九爷的瞪视,就像是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温和而宽容。而在看向穆青时,眼神亮了那么几分,他越来越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写了什么,三言两语是如何写出鸡蛋的深意和精髓。
  再看看其他人还在不亦乐乎的大写特写,他不会说,其实拿鸡蛋只是随手而为,呵呵呵,偶尔不正经一下,原来是件这么愉悦的事情。
  四爷和三爷也写的很快,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便搁下笔,见某人眼前还是大刺刺的一片空白,都没有什么意外,老九要是正儿八经的写了,那才是奇怪。不过,不喜这个的某八爷却在那儿一反常态的、正经的奋笔疾书,美颜还一副压力巨大的模样,还真是令人吃了一惊,想不出他突然转性的原因。
  哎唉,谁能想到八爷正在书写他从鸡蛋所联想到的男男激情呢!英雄是寂寞的啊,果然。
  一柱香烧的再慢也燃烧成灰烬,有人开始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收试卷,不管你是写完还是没写完,一视同仁。
  试卷收走的同时,学子们要么长舒一口气,开始期待,要么唉声叹气,皱眉祈祷,眼神却都无一例外的巴巴的望着前面,不知道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纪太儒从不徇私,中秋节是欢天喜地大结局,还是指责责骂惨淡收场,就看这一刻了。
  九爷只觉得不耐,觉的纪老头子拿这么多人开涮,还要他一起陪着受罪,真是越老越幼稚了,若不是父皇千叮万嘱,要尊师重道,不得违背,要不是老头子是他的启蒙老师,真心教诲,哼,他早起身离开了!
  又犹自不甘的看了那个笑嘻嘻的纪老头子一眼,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爷不陪着你玩。
  纪兰良视若无睹,依旧无声的笑着,等到一大摞答好的试卷恭敬的放在他眼前,才敛了笑,认真的看起来,这一刻他就是不苟言笑,严肃正经的老夫子形象。
  九爷轻哼一声,惺惺的撇开眼,装模作样的老头子,有谁能想到这次整的大家提心吊胆、可能连中秋都要过不好的考试只是他的一个玩笑,鸡蛋?亏他想的出,老顽童!
  他才不会那么幼稚的陪他玩!
  自认为不幼稚的九爷眼前的白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写,以至于来收试卷的人不知道是收还是不收呢!
  八爷被收走试卷的时候,还意犹未尽、依依不舍,他的聪明才智、奇思妙想还没有发挥完呢!可惜、可惜,不知道纪老夫子那般古董懂的欣赏不?
  “纪夫子,那个您看完了记得再还给我哈!呵呵,我还没写完呢!”
  噗!
  纪兰良继续低头看卷对他不予置评,仿佛没有听到,显然是对他的抽风和胡言乱语达到了屏蔽的境界。而底下有人忍不出差点喷了。
  八爷什么时候用功到这么可歌可泣的地步了?
  远处的几人目力耳力都极好,自然听的一清二楚,无痕抽抽嘴角,八爷您的腰都扭到那般地步了,怎么还想着作呢?
  三爷交了卷子就垂首沉思,浑身迸发的凌厉气势让人不敢多瞧,反观他身边的四爷就恰恰相反,皎若明月的俊颜挂着浅浅的笑,让人望着如沐春风,雍容尊贵的身姿气度好像是天生的王者一般,折服全场。
  连穆青都看看的暗暗点头,天齐国除了大皇子年长,已经大婚,搬出皇宫另开府居住以外,其他几位皇子都在这儿了,而大皇子据说才学平庸,一直未被立为太子,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从这四人中选出,除了纪太儒,位居朝中三公的太师,太保也负责教授他们学业,这可都是当年的太子之师,皇上的用意不言而喻,只是是谁,大概就要看几人在崇文馆的表现了。
  而三公的评价想来也非常的重要,如今看来,最有分量的大概就是纪太儒。在穆青眼里,那个八皇子就是个抽风二货,嬉笑怒骂,没个正行,看现在在台上的那坐姿,歪着扭着,半点形象不顾,却还以为自己是潘安在世,风度翩翩,实在是……和太子这两个字不沾边。
  而三皇子齐墨气场强大,凌厉无情,霸气外露,可是她却觉得他不适合那把椅子。若是在乱世,他倒是可以,可现在太平盛世,虽然也需要武力震慑周边的小国,可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文治天下。朝廷这般重视学子教育,就可见当今皇上的潜在圣意,只是这个三皇子看来是踹度错了。或许也知道,只是太过自大,或是刚愎自用,不予理会。
  他更适合做统帅三军的大将军,如果……他甘心的话。
  唉,只是怕她以为的这种可能太过天真了。在那个位置上,谁会没有问鼎宝座的野心呢?
  那只妖孽也会有么?穆青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多少排斥这个念头,自古以来,皇权交替都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如今,这一切都还不显山露水,相安无事,可一旦揭开,能够安然无恙的就只有最后登上峰顶的那个。
  她看多了这样的残酷历史,也曾唏嘘感慨,不过因为离的自己太远,没有太深刻的感触,可现在……将来会陷入那个漩涡的几人都在眼前了,她忽然觉得有切肤之触了。
  那只妖孽听说除了美貌一点,似乎文采武力都不太出色,听说母妃家族也没有什么势力,听说他个性太强,脾气太差,太高傲不羁,不屑结交朝臣,所以少有支持者,这样不善经营关系的傲娇货可有势力保全他能在将来的争斗中活下来?
  或许,看他那眼神永远望天、什么都挟不进去的欠抽模样,也许没有那个野心,只是……一旦游戏规则开启,有谁岂能幸免于风雨?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拉拉扯扯的,不得安稳。她豁然心惊,她在这里庸人自扰做什么?她……她为什么要担心纠结他的将来归宿?她难道也被传染中邪了?
  眼神迅速转移,看向四皇子齐斐,定下心神来,这还是第一次她见到这位传说中素有贤者之名的四爷。雍容尊贵,温润如玉,皎若明月,丰神俊朗,那气度、那神韵,是最适合做帝王的人选了。听说恨很的学子们拥护,背后也有朝臣支持,如今在她看来是最有希望的。
  只是,那温和浅笑的眉眼之间,有种淡漠的疏离,那深邃的眸子更是深不见底,这样的人是天生的政客,可心底也最无情,将来若是真为帝王,会怎么对待他的兄弟呢?
  意识到自己绕来绕去的又想到某人的将来,猛然惊醒,又恼恨自己,人家的将来轮到你来操心了么?
  许是她盯得某人太久,研究的太深刻,四爷似乎感受到了一样,目光看过来,眼神一撞,穆青有些尴尬的撇开,而四爷却是微微一笑,那笑跟一直勾着的弧度不同,像是忽然开了的花,笑的惊艳而惬意,让看见的人都无端的心情美好起来。
  九爷的心情却不美好了。这只小狐狸就不能安分点么?对着这个笑,对着那个看,她,她到底还要招惹多少人?
  气吼吼的目光遥远的射过来,穆青却淡定的低下头,无视他,无视他,不然自己一会儿又要操心人家的将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纪兰良端坐在椅子上,认真的评点每一份试卷,时而蹙眉,时而颔首,看完一份,在纸上写一个一个字,甲乙丙丁戊,好的自然得个甲,差的就是丁或是戊了,那大笔一挥的就是某个学子的前程啊!
  众人都心惊胆战的等待着,暗暗祈祷,不错过纪老夫子脸上的表情,是好还是不好,看脸色就能猜测一二,忽然看到一张试卷时,那双睿智的眸子一下子盯住不动了,看了足足有几分钟,然后,骤然迸放出异彩来,欢喜的嘴角都掩不住,竟是呵呵的笑出声来。
  把那张纸抽出来放在一边,继续看下面的卷子,可是明显的速度提高了,好像要迫不及待的看完再去品味那一张似的。
  于是,众人惊异了,那是谁的试卷啊?竟然让速来苛刻的纪太儒看的心花怒放,连后面的试卷都没有心思再阅了?这是,这是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底下的众学子看不见,只能心焦的猜测等待,高位上的那几人却是能看个大概,虽然纪老夫子看的时候刻意遮掩,可是那字迹却是记忆深刻,只看几个字便也知道是谁写的了。
  有些讶异,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她是有那个让人惊艳震撼的本事的。如今连纪老夫子都为之惊喜,那她的前途……不可估量了。
  四爷的眉眼又沉思起来,他布置的棋子越来越受人瞩目,他忽然不确定当初放她走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
  想到刚刚与她眼神相遇的那一瞬,澄澈如湖水的眸子,宁静淡泊,似乎看透一切,又好像无视一切,那般的深,远,飘渺,竟让他的心微微一动,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放手让她去了竹林风院,现在她可会站在他的身边?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三爷凌厉的视线的穿过人群,在一片海蓝色里轻易的就找到她,单薄娇小的坐在那里,一点气势力量都没有,安安静静的像与世无争的不起眼的小草,可偏偏她一身的气息又那么强烈,强烈到他一眼就可以认出她来。
  她到底还有多少惊艳的才华?他本来以为逼她进竹林风院,给她白虎令牌,她会很欢喜可以依附自己,可是她没有,来崇文馆后,无论是在门口被人百般刁难,还是去了青莲院受老九折磨,她都没有来找过自己,她也没有拿出白虎令牌。
  只要她拿出那块令牌,门口的那一切刁难都会迎刃而解,没有人敢再为难她,就是老八去了,也会忌惮几分,可是……她都没有!
  她是太过骄傲自信还是……心里不肯依附自己呢?
  本来不着急,想着等她在这个强权决定一切的崇文馆处处碰壁受伤之后,磨光了她的傲气,自己再出手不迟,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太……幸运了。
  九爷还在懊恼着某人的不安分,在想着怎么能让她从此以后安分守己一点,不要给他招惹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男人,忽然就听到纪老头子的笑声,觉得场中气氛有异,回神后便见纪老头子把一份试卷宝贝似的抽出来,眸光一眯,直觉的这试卷是那只小狐狸的,不由得更加恼了,她又出风头,又出风头!还嫌自己不够扎眼是吧?还嫌自己不够让人惦记是吧?现在,连五十多岁的老头子都看上了,他是不是以后要把她困在自己身边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