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洛瑾瑶咬着唇,让寒烟站到一边,自己细软着嗓音道:“是我,开门吧,我要去找、去找大爷,我要、我要,是我对不住他。”
  来财竖着耳朵听见,忙把话传给珊瑚,珊瑚道:“给她开,我倒要看看她真正去哪儿。”心里却在想着,赶紧滚吧,滚回京师去,咱们钱府,咱们大爷才不稀罕你。一边又嘱咐来富道:“你去告诉大爷一声,就说……”珊瑚眼珠子一转,“你附耳过来,我有话交待你。”
  这珊瑚乃是府里大管家秦有仪的女儿,又跟在钱金银身边服侍了几年,在这二门外不说是头一份,那也是有些脸面话语的,故此来富等小幺儿们便都不敢得罪,拿她们当副小姐供奉。
  “嗳、嗳嗳,晓得了,珊瑚姐姐放心就是,保准一字不落。”
  ☆、第4章 瑾瑶羞愧寻夫君
  却说来财把二门打开,洛瑾瑶主仆得以出来,那寒烟便卷起袖子来要找方才那个和她吵架的人撕掳,打眼一瞧就瞅见了一个打扮的在她们这些一等丫头堆里也尤为别致显眼的来,就见那女孩儿头上挽了个随云髻,髻侧插了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花,除此之外别无杂饰,两耳上戴了一对玫瑰花形的流苏坠子,身上又穿了一件枚红色比甲,翠绿色长裙,如此装扮,再配上这女孩那一张风流俊俏的脸蛋儿,真好齐整的一个模样,寒烟一瞧心里就不大喜欢,故意拍掌大笑道:“好一朵玫瑰花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玫瑰花儿成了精呢。”说罢,立时收起笑冷哼了一声。
  “你!”珊瑚气急,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旁的珍珠拽了一把,嘴巴朝洛瑾瑶那边一孥,示意珊瑚。珊瑚心想自己到底只是个奴才,若是被扣一个不敬主子的罪名,到时候爷回来也是饶不了她,不如把面上做的好看些,让人拿捏不到把柄。遂收起面上怒色,乔模乔样儿的来到洛瑾瑶面前,含笑行礼道:“见过大奶奶,方才没听出来是大奶奶在叫门,言语多有得罪,还请大奶奶见谅。”
  洛瑾瑶本就没功夫把她一个奴婢的话记在心里,此番见她如此睁眼说瞎话,心里只是一哂,道:“我记得你,你是近身伺候他的大丫头,你叫什么名儿?”
  碧云往前一步,笑意冉冉的睨了珊瑚一眼,道:“旁边站着的叫珍珠,是伺候大爷衣裳穿戴,吃饭饮茶的。眼儿跟前这一个,是珊瑚,是伺候大爷给大爷铺床暖被的。”
  珍珠倒是大方坦然,只是那个珊瑚一听见碧云说她是铺床暖被的,一霎就涨红了面皮。
  站在碧云侧后方的秋梦便是微微一翘唇角,淡淡垂下了眼皮。
  那寒烟转瞬那么一想顿时眉开眼笑,暗自佩服碧云的机智,她和那贱蹄子又争又吵的倒还不如她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真是服了她了,怨不得小姐屋里她是大的,自己是小的。
  洛瑾瑶笑睨碧云一眼,又问道:“既你是个铺床暖被的,那我就问你吧,大爷在何处?我要见他。”
  珊瑚心里存了羞恼,口气便不大好,道:“我们爷外出不在家。”
  洛瑾瑶忙问,“他去了何处,可能将人叫回来?”
  珊瑚冷笑道:“爷们的去处,奴婢胆子小哪敢过问,奴婢可不像大奶奶那般大胆。”
  一句话把洛瑾瑶堵的面上微红,垂下头不做声了。她倒不是怕这丫头,一是觉得自己一个主子和个丫头争论怪没趣的,二则是因为自己心里觉得愧疚钱金银,便对近身服侍他的丫头也挺不起腰来。
  秋梦便闻声道:“你不知道,打点大爷车马的,跟随大爷身边伺候的小厮们也能不知道吗?你既是在外头书房伺候的,若只这般推一推动一动的行事,我看你也不必给大爷铺床暖被了,尽快让你老子娘来领了你回去吧。”
  珊瑚顿时气的眉眼乱横,知道洛瑾瑶的四个大丫头也不是好欺负的,便憋了气,草草福了福转身便走。
  洛瑾瑶朝秋梦伸手,秋梦便上前来搀住她的胳膊,洛瑾瑶抿嘴一笑。
  寒烟把明月挤开,笑着一挽秋梦的胳膊亲昵道:“原来你也是个好的,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心,我悔不该因你是外头买来的不知根底而不把你当姐妹,又见你长的出挑,便以为你是那等轻浮放浪的女孩儿。你呀,可比有些家生子强太多了。”说着还斜睨了明月一眼。
  秋梦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
  明月心里有事,便不与寒烟计较,而是急急的往洛瑾瑶身边靠,谄笑道:“小姐,现在咱从二门上出来了,莫不如去外头逛逛?自从咱们来了杭州府,还不曾出去过呢,杭绸远近闻名,最有名的当属瑞丰翔绸缎庄的皓月纱,轻薄如纸,还吸汗,做里头穿的小衣最好不过了,本店就在杭州府,以前咱们在京师还要大老远的让家下人坐船来买,没道理现在守着这么大一个绸缎庄,反又不买了。小姐这半年来也不曾添置过新衣了,以前在本家时,哪一季没有七八套呢,夫人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留给您,自从嫁来这里之后却……奴婢看不过小姐受委屈。”说罢就拿帕子抿抿眼角。
  “你这话说的也不嫌亏心,小姐是不曾置办成套的衣裙,可你往小姐库房里数数,那一箱子一箱子被小姐剪坏了的妆花缎、织金纱、暗花罗、缭绫、银丝雪花锦难不成都是你供奉给小姐的?”寒烟道。
  想着自己因瞧不上钱金银而糟践的他所送来的那些东西,洛瑾瑶拿帕子捂住脸羞愧道:“寒烟,你是要羞死我了。”
  寒烟噗嗤一声笑了,“得了,打鼠伤了玉瓶了。”
  碧云、秋梦也都笑了,只那明月心里急的火烧火燎。
  却说那珊瑚走了之后,来到外书房院子里,见她哥哥来旺正跟院里一个才留了头的丫头蹲在房门口石阶上调笑,上前去就问:“你不是跟了大爷去外头,怎就回来了?”又急眉赤眼的训斥那小丫头道:“你毛还没长齐呢,就来勾坏我哥哥,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扬手欲打,她哥哥来旺忙上前一拦,一巴掌拍小丫头的屁股蛋儿上,催道:“你个傻子,还不快跑,擎等着她打你还是怎的。”
  小丫头素来害怕珊瑚,起先不敢跑,一瞧有来旺给她撑腰,背对着来旺就挑了珊瑚一眼,这才跑了,珊瑚气的捶打来旺,眼圈一红哭道:“别人欺负你妹妹,连你也欺负。”
  来旺眉眼一横便做出个霸道样儿来道:“在咱们的地盘,竟还有人敢欺负你,是不想活了,你说是谁,看我不弄死他去。”
  “你要是敢弄死了她们,我倒也服了你,只怕连你也拿她们没办法。”珊瑚往二门那边一指,在石阶上坐下抹泪哭道:“还不是二门里那主仆几个。”稍一停顿,珊瑚问道:“你不是跟了大爷出去,怎得又出现在这儿?”
  来旺便道:“大爷跟着贾二爷在西湖畔四喜胡同听唱的呢,我觉得没甚意思,就回来了。”
  “我看你是为了方才跑走的翠杏吧!她就那么好,让你连爷也不服侍了,离开一会儿就巴巴的从外面跑回来看她。”珊瑚气的大哭起来,边哭边数落道:哥哥你也想想自己的前程吧,原先和你一起服侍大爷的来贵现已是一家绸缎庄的掌柜了,再看看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跟在大爷屁股后头混着,跟个十几岁的来兴争差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若你从今以后都不想好了,你也早早知会我一声,我就把倚靠你风光的心思收了,从此咱也别来往了,我没你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兄长。”
  “瞧妹妹说的,仿佛只要我一发力,就有好的等着我似的,我也想当绸缎庄的大掌柜啊,可大爷就是看不上我,你让我怎样?”来旺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打了个喷嚏,袖着手蹲在石阶上哼道:“你靠我,我还想靠你呢,你啥时候才能混上个姨奶奶当当,我也好做个舅爷捡个便宜。”
  “作死的混账东西,别人来糟践我,你也来糟践我,我家儿去告诉娘去。你等着。”
  这兄妹俩一时恼了,珊瑚径自回家诉苦,却说来旺也还算是个疼妹妹的,知道妹妹受了人的辖制,寻思半响就想找个法儿给妹妹讨个公道来。
  这边珍珠被打发来问人,一进院子就瞧见来旺,忙上前来问:“你怎么回来了?哎呀,我也不管你,我只问你,爷现在在哪儿呢?罢了,你快跟我来,你自己去大奶奶跟前回话吧。”
  这正中来旺的下怀,忙颠颠的跟过来。
  这会儿洛瑾瑶正在回廊尽头的一个亭子里坐着,见珍珠领了一个年级大的家人来,就道:“这是跟着大爷的?”
  来旺机灵的上前打千作揖,垂着头不敢乱看道:“回大奶奶,是奴才。”
  自从洛瑾瑶嫁进来,便没出过二门,这是来旺第一次见她,起先不敢看,但听这把子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又悄悄抬起眼皮那么一看,顿时就往下咽了口唾沫,目光禁不住便迷离起来,素日只觉妹妹是个齐整标志的,谁知和这位京师来的贵女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云一个泥,怨不得自从她来了,大爷便极少出去了,若他屋里也有这么一个仙姿妍丽的美人儿在,他也不出去了,只愿死在屋里头了。
  又溜着眼波看向站在洛瑾瑶身畔的四个丫头,那也是美的各有味道,尤其那一个嘴巴翘翘的丫头,模样是四个里头最出挑的,真想扑上去亲一口。
  他正这么想着,冷不丁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寒烟“噌噌噌”从亭子里跑出来,捡起地上她用来打人的白珍珠簪子攥在手里,掐腰怒瞪着他道:“你果真是这府里的家下人?”
  来旺忙把头一低,腰一躬,谄笑道:“奴才是。”
  “果真是、果真是没规矩的人家。”寒烟咬牙启齿道,“还不快说大爷去哪儿了。”
  来旺忙把钱金银的去向告知了。
  “四喜胡同?”寒烟一阵迷茫,别说是她,连同洛瑾瑶在内,都是京师里长大的,哪知道杭州这有名的勾栏窝。
  “哎呀,我不管,你去把大爷叫回来,我们小姐有话要说。”寒烟道。
  来旺心里暗笑,就知道你们这些养在二门里头的娘儿们见识浅,那样好的地儿都不知道,这样正好,你们主仆把我妹妹气的哭,我这个做哥哥的若不给她出出气,那也太不是人了。遂道:“大爷和贾二爷在一处呢,有正经事要做,奴才去叫也叫不回来。”听唱取乐,吃酒玩女人对爷们来说也算正经事不是。
  寒烟转身望向从亭子里走出来的洛瑾瑶,“小姐。”
  洛瑾瑶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现在就是想见见他,打从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回到了此时此境,她心里就空慌的厉害,仿佛眼前的一切人和事都不是真实的,仿佛只要她一闭上眼这一切都要消失了,她不能再等了,她怕再等下去梦就醒了,她就错过了赎罪的机会。
  “备车,我要亲自去见他。”
  当听到洛瑾瑶说这话,明月顿时就喜的眉眼舒展,暗暗松了口气。
  ☆、第5章 夫君从天而降
  这个时节,正多绵绵阴雨,洛瑾瑶坐车出来,只带了两个丫头,寒烟和明月,对这明月,若非她死缠烂打,哭哭啼啼,洛瑾瑶怕耽搁了时辰,才不会带她出来,有了明月,寒烟便非要跟来,寒烟是不放心明月的,总觉得这个明月也魔怔了,一门心思的撺掇着洛瑾瑶跟了赵筠走。
  主仆三个也不认识路,瞧见天上飘来如丝细雨便都躲在车上,由着来旺赶车。
  车内,明月满面不敢置信,拉着洛瑾瑶的手急道:“小姐,你真的不去凤翔客栈吗?表少爷正在那里等着您啊。”关键是那药,表少爷说半个时辰后就会发作,她暗自估摸一下时辰,马上便可见效了,而她却没能如约把小姐哄过去,这可如何是好呢?
  “小姐,我们已经出来了,大爷也不在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呸!”寒烟猛啐了明月一口,“我就知道你还不死心,亏得我跟来了。糊涂东西,你敢再多说一句话试试,你看我敢不敢把你扔下车去!”
  “寒烟,你也是越发没有尊卑了,我与小姐说话,小姐还没开口呢,有你什么事儿?”明月气急道。
  洛瑾瑶按下还要骂人的寒烟,道:“你让那个来旺停车。”
  寒烟答应一声,挪移到车门旁,打开小门,掀开帘子与来旺说了一声,不一会儿车便停了下来。
  明月喜道:“小姐您可是要调转方向去凤翔客栈,这下可好了,表少爷该高兴坏了。”
  洛瑾瑶却道:“明月,你下车去。”
  明月“啊”了一声,满面不解,稍后自己又高兴的道:“小姐是不屑坐他们钱府的马车吧,奴婢明白,奴婢这就搀扶小姐下车。”话落,自己先下了马车,巴巴的站在马车下等洛瑾瑶出来。
  谁曾想,车门一下被关了起来,寒烟一声,“走。”
  来旺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又听里头大奶奶道:“可以走了。”登时手比脑子转的还要快些,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车轱辘慢慢转动起来,渐渐的越转越快,很快便把明月甩在了后头。
  明月恍然明白过来,她被洛瑾瑶抛弃了!顿时吓哭了,提起裙子就追,边追边喊:“小姐,您等等奴婢,小姐——”
  惹得街道上行走的路人纷纷侧目。
  明月,自小被拨给洛瑾瑶使唤,跟在洛瑾瑶身边也是被当成副小姐养的,身娇肉贵,脚上穿的也是薄底绣花鞋,这种鞋看起来精致美观,但最是不实用,不过一会儿便破了,明月跑了半天觉得脚疼,停下来一瞧,顿时涨红了脸,原来鞋子顶端被她的大脚趾顶出了一个洞,这还是赖她自己,一双脚长的比别人略大,她自己嫌难看,故此穿的鞋都是小了一号的,现在可好,稍微一跑就把大拇哥漏了出来,丫鬟的命小姐的身子,脸皮薄,又见被行人侧目,她顿时羞的捂住了脸,蹲在地上就哭起来。
  她心里还承想洛瑾瑶只是吓唬吓唬她,见她哭泣就会停下车来等她,因为就她看来,洛瑾瑶虽有时得理不饶人,但最是一个心软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洛瑾瑶这回是下了狠心的。眼见马车越走越远,明月顿时心慌了,提起裙子来就继续追。
  这场雨下的倒不像是雨,而像是天地间笼了一层薄而透明的雾,衬的远山愈见朦胧苍翠,天空澄蓝明净,近处楼屋檐舍,绿松翠竹愈见鲜明,洛瑾瑶透过车窗往外看,心里突然觉得可惜,可惜了曾经的自己没有眼福欣赏这完全不同于京师的杭州城风景。
  细雨被微风吹了进来,打在脸上,沁凉,洛瑾瑶将手伸了出去,接那从天而下的无根之水,徐徐的,马车慢了下来,洛瑾瑶就看见了一片湖,碧波千倾,浩浩淼淼,岸边是一片的桃红柳绿,真是美景如画,洛瑾瑶感叹的想。
  此时马车已进入了一个两丈余宽的胡同,胡同口两边有摆摊卖混沌的,卖茶点的,还有一个小童正蹲在巷子头上,瞧那动作仿佛是在……洛瑾瑶忙把脸转过了一边。
  寒烟性子爽直,自来不拘小节,一瞧就笑了,“好个孩子,不把粪拉在家里,反倒拉在外面,真可惜了,回头他娘要来打屁股的。”
  洛瑾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嘴呀,我真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随着马车深入,耳边便传来些琵琶丝竹之声,靡靡麻麻的,让人听了好不害羞。寒烟面色一变,正要说话马车猛的停了下来,晃的洛瑾瑶身体前倾,亏得寒烟一把扶住,登时便推开车门责问来旺道:“你是怎么驾车的?”
  来旺却一指挡在路中央的主仆三人,“姑娘瞧瞧吧,有挡路的,也不知要干什么。”他如何不知道,此时心里也揣测出了个七七八八,来这四喜胡同的,除了来寻花问柳的还能有什么好人?
  既拦了他们的车架,便是把这辆马车里载着的当做了那院子里卖的。
  来旺遂装作唯唯诺诺老实可欺的模样,往一边一萎便不吱声了。
  却原来方才洛瑾瑶主仆掀开车帘往外瞧,恰好这嫖客经过,不经意的那么一回头便被馋的心痒难耐,一路追过来,当下堵了去路。
  “你们是哪个院子里的女孩儿,大爷我之前怎没见过,快掀开帘子再给大爷瞧瞧,若果真好,大爷今夜就包了。”
  “哪里来的登徒子。”洛瑾瑶恼怒道,心里还在盘桓“哪个院里的女孩”,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透过薄纱往外看,猛的就被撞过来的黑影子吓了一跳。
  “寒烟。”洛瑾瑶慌忙避开,大叫一声。
  “小娘子,你叫什么啊?”
  这人长的什么样儿洛瑾瑶没看清楚,只觉得油腻腻,黑乎乎的,马车里是不能呆了,寒烟忙把洛瑾瑶搀下来,挡在洛瑾瑶身前,呵斥来旺道:“你是死人吗,就不能替大奶奶挡挡。”
  来旺垂头躬身做出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来,把个寒烟气的要死。
  那边厢,私窠子院里,楼台上,钱金银正躺在摇椅里,旁边杌子上就坐了个怀抱琵琶的女孩,长的白白净净的,略有姿色,正在弹唱一首《上马娇》,却是勾栏院里正正经经的一首淫词艳语。
  这女孩歌喉清丽,便听她唱道:“将他纽扣儿松缕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怎不肯回过脸来。 ”
  一旁的贾靖怀里搂着个模样清艳的女孩儿正兀自亲嘴,亲到动情处便要宽衣解带,钱金银笑道:“我的二爷,你也换个地方啊。”
  贾靖抽出嘴来嬉皮笑脸道:“哥哥,要么你一个我一个,咱们一起?”他怀里的女孩儿就推了他一把,扭着身子不依,还淌眼抹泪道:“我知道我是个没廉耻的,可你也不能这么作践我,除了你,我谁也不伺候。”
  把个贾靖感动的什么似的,忙拿好话来哄,钱金银笑道:“今儿个不算有兴致,你且自去寻乐吧。”
  “哥哥,少陪,雅儿你好生伺候着,伺候得好了,说不得还能求个脱身。”贾靖吩咐道。
  唱腔暂停,这叫雅儿的女孩便羞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