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安老先生是个有着仁心仁术的医者,生性光明磊落,所以也坦率地说:“我从医这么多年了,也见过一些怪廦,并没有什么办法能改变。我想,这也不是什么病,而是天生就如此。只要不影响别人,也无需去改变。”
  “若是不影响什么,我自然也不会来求助于老先生,”司马十七郎就把夜间的事情说了出来,反正安老先生给如玉看诊时应该也知道了,“我又没怎么样,可娘子就不愿意与我同床了,她一定嫌我脏,嫌我被别人碰过了。以前娘子也因为类似的事闹过病,差一点把我吓死,总得想个办法治一治?”
  这倒是卢娘子能做出来的事,安老先生了解卢八娘的习惯,而且他毕竟见多识广,“我也曾见过一些妇人不愿意与男子同床,还有一生都不愿意嫁人的,多半都是非常喜洁的女子。这样的人都很难转变。”
  安老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娘子刚成亲时就是那样,一到就寝时就千方百计地想躲开,还曾想把自己推到阿春屋里。不过,过了些日子,特别是到了山庄里,两人间越发和谐起来,她也很享受欢爱。想到这里司马十七郎心里一热,又赶紧抑制住,把心思重新收了回来,若是不想出办法来,娘子恐怕就再也不会让他上床了,而他是肯定不能接受。细想来,娘子确实是过于爱洁,以至于将自己也划到了被别人用过的东西那一类里了,就如她的那只玉杯,被别人用了就是脏了,不管多好,说什么不肯再用。
  看司马十七郎不语,安老先生以为自己说对了,安慰他,“既然娘子让郎君纳妾,那郎君就广纳妾室,利于子嗣。我知道娘子的性格,不同于普通女子,倒如男子一般,心胸宽广、言出必行。郎君纳妾后,娘子一定不会嫉妒。只是我倒想多说一句,郎君一定要记住敬爱嫡妻,那样娘子对于妾室也不会过于严格……”
  安老先生一直有一块心病,卢八娘曾让他做过绝育药。依他的性格,本是宁死也不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卢八娘给他施的药救了一村子人的命,只求他办这样一件事,他左思又想,最后只好做出了三丸药。做为一个医者,安老先生对于高门大户中的龌龊事也听过见过一些,这三丸药,不用说卢八娘一定会用在司马十七郎的爱妾身上,安老先生不能出卖卢八娘,但他一定要劝司马十七郎不要过于宠爱妾室,他过于宠爱哪一个,可能就会害了那人。
  司马十七郎对于安老先生的纳妾论不以为然,也不说他根本舍不得卢八娘丰腴美艳的身体,便说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我想让娘子先给我生嫡子,纳妾的事情以后再说。”其实这也不是借口,只要头脑清醒的人,哪一个不看重嫡妻生下的儿子呢?
  如果娘子自已生下嫡子,就不会对郎君的妾室下手了吧。安老先生想了想,便全心全意为司马十七郎出主意,“郎君以后调些内侍或小厮过来,不再用侍女服侍,平时也不与侍女在一起,娘子一定高兴。”
  哪一家不是选漂亮的侍女在身边侍候?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是各家的脸面。但司马十七郎越想越觉得这个简单的办法很好,这些奴婢身份低下,想向上爬的办法最快的路就是上男人的床。就是自己看不上她们,也保不准有像如玉那样的人再次出现。若是自己彻底杜绝了这条路,娘子也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司马十七郎点着头赞成道:“这个容易。”
  “再有,在同房前洗浴时在浴桶里加上这种东西,娘子很喜欢这个味道。”安老先生取了一大包薄荷叶交给了司马十七郎。
  司马十七郎闻着叶子散发的清香,认出这正是娘子平时用的漱口水的味道,高兴地收下了,也想好了如何说服娘子。
  “这件事我真是受了无罔之灾。”司马十七郎在齐王府时没少受欺负,脸皮早就练得很厚了,对着自己心爱的娘子说些软话也不算什么,“你想,那天崔嵘过来想拉你的手,你一定很讨厌,我也一样啊。”
  卢八娘抬眼看了看司马十七郎,没想到他的口才真不错,而且对自己的心理掌握得这么好,这个例子举得再合适不过了,让她不得不同情理解。
  “免得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用侍女贴身服待了,离她们也远远的,免得哪一个又爬到床上来。我只让娘子碰我,好不好?”
  这种保障虽然不难做到,但很真诚,加之司马十七郎并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卢八娘虽然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但也有所松动,“你怎样我不想管,不过,还是原来的那句话,你若有别人,就别再上的我的床!”
  司马十七郎自然赌咒发誓做了一番保证,他这人倒是言出必行的,当真打算起来,在生下嫡长子之前,他不会再让侍女近身侍候。
  第二十四章 夜半私语海誓山盟慧眼识人约定婚姻(一)
  司马十七郎果然将细君也从西屋赶走,鉴于山庄里除了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平安外,就没有别的内侍,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小厮,便勉强接受了范姑姑在他屋子里做事。其实这时,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太多的事要做。
  过了两天,腿上的结痂还没有全掉,他实在不想忍下去了,于是用薄荷叶泡的水仔细洗了洗,睡前钻进了东屋,让卢八娘看他的伤口,“知道你受不了那些难看的结痂,我就用帛包住,这样看不到就没关系了吧。还有我早就养好身子了,而且刚刚好好洗了个澡,今晚我们就住一起。”
  卢八娘看了一眼,就见到最显眼的不是司马十七郎包着伤疤的锦帛,而是一个早就忍不住跳起来的部位,脸一红,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司马十七郎明白娘子是把这事放过去了,马上扑过去,“娘子,我真想你!”一句话反复地说着,声音渐渐含糊起来,被一片吸吮之声取代了。山里夜晚的风透过轻纱吹拂着床上的帐子,给两个人送来阵阵凉意。
  司马十七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身体真的好了,卢八娘被他折腾得浑身酸软,听十七郎又一次凑到自己耳边问:“你是不是也想我了?”
  卢八娘已经否认了几次,于是司马十七郎就严刑逼供,深入再深入,完全的疯狂后又无师自通地找到了娘子最敏感之处,用最轻柔的唇舌去拨动,“快说,你想没想?”卢八娘终于熬不过,浑身颤抖,“想了”两个字就像流水般地自然而然地溜出了她的口中。
  这才是实话嘛,司马十七郎心里那个甜蜜,然后他又进一步求证,“娘子想我一定想得紧吧?”
  “才没有啦。”
  “怎么没有,一定是想得紧!”
  “真没有!”
  “就是有!”
  又一轮的逼供开始了。
  男女身体结构先天不同,造成一方处于攻势,一方处于守势,卢八娘最后丢盔卸甲,一败涂地。心满意足的司马十七郎一手抱住卢八娘,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抚着,温柔地轻语,“我们是夫妻,自是一体。我观娘子从成亲时起,对我总有不信之意。”
  司马十七郎的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薄荷的味道,他的口中也是一样,于是他的气息吹到卢八娘身上,让她不但一点也不讨厌,而且还非常喜欢。他低沉的语音在卢八娘的耳边响起,听着也很好听。有个在齐王府争宠中成绩优秀的生母,司马十七郎很会察言观色,他的话说中了卢八娘的心思,让卢八娘微微一僵。
  “娘子,”司马十七郎将怀里的卢八娘抱得更紧了一些,抚在她身上的手用的力也加深了,“你不只是我的结发之妻,也是我最喜欢的人,我身边唯一的亲人,还是全心助我的女人,真心对我好的女人,我的第一个女人……总之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要你一辈子做我的妻,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都会做到。你以后不许不信我了,好不好?”
  深情的话是否发自内心,身处其间的人自然能体会到,卢八娘真心动容了。被蛊惑的心不由自主地回答,“好。”这样的话,如此地真诚,让她总可以放心,司马十七郎将来不再喜欢自己的时候,也应该念着旧情,不会亏待自己吧。而只要司马十七郎能做到这一点,自己当然不会亏待他。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司马十七郎自从受伤后,重新尝到禁果,这其中的滋味难以言述。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可他们并没有分别,而是天天相见,却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格外的心痒难耐,又经历了如玉事件的一番波折,达成愿望后的感觉自然不同。而夜半无人的私语,更添心灵上的满足。真是“枕前发尽千般愿,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自此后,司马十七郎待卢八娘更是缱绻情深,卢八娘自然也多了几分情意,今朝有酒尚且要今朝醉呢,今朝有情,她也回报以情,只是要在心里留下防线,若至无情时,仍能全身而退就行了。
  看到司马十七郎已经活蹦乱跳,一心琢磨着去见八皇叔,卢八娘也一力赞成,与他商量,“我请孟表兄陪你去见八皇叔吧,听说八皇叔特别欣赏他的才华。”
  这是要借助孟白的力量来请八皇叔给自己帮忙,司马十七郎当然明白卢八娘的言外之意。当初为了请吴平给自己帮忙,用了多少的金银美女,才买通这个人。虽然最后他被母妃收买把自己坑了,但道理是一样的,八皇叔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帮自己。但这种赤祼裸的利用,孟白会同意吗?
  可出乎司马十七郎的预料,卢八娘一开口,孟白马上答应了。他还很热情地说:“要么我直接带十七郎去避暑山庄吧,我随时能进避暑山庄,我们一同在那里等着,皇上让我去作新诗时,我就对皇上提起你。”
  司马十七郎吃惊地看向孟白,他怎么会这样想?自己是皇孙,只能由皇亲国戚引见给皇上,谋个封赏,哪怕是吴内侍那样的内臣也说得过去,总归是皇上身边的人,但怎么也不能由朝中的大臣引见,那可是另外的意思了。
  卢八娘看清形势,便笑着告诉孟白,“司马十七郎是皇孙,不是才子,不好由你引见皇上的,你只管陪着他去见八皇叔吧。”
  孟白想了一下,觉得很对,便点头说:“那也好,八皇子可是个和善的人,我们在一起说过几次话,投机得很。出去走走也好,我天天闷在这里正觉得有些无趣。”
  山庄里住的都是老粗,他与哪一个都没有共同语言。唯一一个例外卢八娘虽然不粗,但却是个利欲熏心的。而且孟白非常看不惯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在他面前摆出恩爱和睦的样子,他不管这两人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一点不端庄的行为,而非要这样想他们,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司马十七郎看向卢八娘时眼中的热切和卢八娘鲜艳娇慵的气色。
  孟白最不平的是,明明这两人只不过是政治联姻,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怎么还能如此合谐融洽?卢八娘从不相信爱情,而司马十七郎应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们间只不过是单纯的利益和*关系而已,这本是孟白最为鄙视的。
  可现实就是这样,不懂爱情的人活得很滋润,而一心追求爱情的自己却受尽挫折,心灰意冷。偏偏在这个时代,大家根本不明白这道理,而他也无法去讲给别人听,没有一个人会理解他,包括与他来自同一个时代的卢八娘。
  孟白虽然不平,但对于卢八娘委托他的事情还是很用心,他陪着司马十七郎见了八皇子,八皇子与他们二人盘恒了一整天,要不是他住在行宫里避暑,不便留人住下,根本不会放他们走。
  司马十七郎回来后也是意气风发,他给卢八娘讲了所有的过程,又告诉她说:“八皇叔对我很好,他说因为父王与母妃也在行宫里住着,他倒不好就这样把我带到御前去打父王的脸,何况就这样见了,皇祖父也未必能看出我的好来。下个月皇祖父要去打猎,到那时人多杂乱,他把我带进去,别人也不会注意我是跟着谁去的。听说狩猎前还有骑射比赛,只要我身手了得,自是能引起皇祖父的注意。”
  这个建议很靠谱,司马十七郎练了这么多年,功夫还能拿得出手。飞檐走壁、以一抵百不过是传说,但他在皇家子孙里绝对够得上高手了,比箭、狩猎应该不在话下。
  “八皇叔非常欣赏孟表兄的才华,看样子有了招贤的意思。可孟表兄好象没听懂八皇叔的话。我本想提醒他,可又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司马十七郎很奇怪孟表兄这样一位大才子竟然没看出八皇叔的招揽之意,他问卢八娘,“是不是孟表兄故意装作听不懂,好回避八皇叔的招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