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在躺椅的另一边坐定,想听听他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有一个朋友恩佐,他是咖啡世家um品牌的第三代掌门人。这个咖啡品牌你听说过吗?”
  我摇摇头。
  尼古拉斯继续说:“um的咖啡豆在欧洲和美国是很多五星级酒店的首选,最近几年,他们一直很渴望能进入中国市场。上次我母亲的生日晚宴,恩佐也参加了,并且听到了你的……富有感染力的演讲……”
  听到尼古拉斯这样说,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知道你是来自中国上海,所以很希望能认识你,跟你聊聊,想通过你侧面地了解一下中国、特别是上海的市场环境。”
  “咖啡啊?我虽然懂喝,但是对这个行业可完全不了解啊。”我实事求是地说。
  “没关系,他只想从你这里掌握一些关于中国大环境的情况,比如收入水平,物价,生活方式、购物倾向……等等。”尼古拉斯说。
  “哦,这些啊,那我倒是可以给他讲讲,他想约在什么时间?”我问。
  “后天晚上怎么样?你们可以来lapausa开个晚餐会,边吃边聊。”
  “我没问题啊。”我一口答应下来,又扭头看看睡在一旁的瓦西里,说:“瓦夏可以一起去吗?”
  尼古拉斯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我愉快地笑笑,觉得尼古拉斯虽然还是不苟言笑,但对我的态度似乎已经朝着“友好”的方向发展了。
  事情谈妥了,我以为尼古拉斯会起身告辞,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沉默地坐着,盯着平静的水面。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话题跟他聊,这样干坐着又显得太别扭。我低下头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于是我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尼古拉斯看着我,说:“你指的是午饭还是晚饭?午饭吃过了,晚饭还没吃。”
  “既然这样……”我一脸真诚地建议他:“那你赶紧找个地方吃晚饭去吧。”
  我这话似乎很出乎尼古拉斯的意外,他微皱起眉头看着我,似乎在说:“你这个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过这只是我的想象,或许他确实这么想,但却没有这么说,只是看了我一会儿,便扶了一下膝盖站起来,说:“好吧,我就不留下来吃晚饭了,那么,我们后天晚上见。”说完,他朝我点点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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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同意,我不让你去!”
  当瓦西里一觉醒来,我就将尼古拉斯邀请我们跟恩佐见面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想不到的是,瓦西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立刻反对。
  “为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去的啊。”我不解地问他。
  “不!”瓦西里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不让你去,我也不会去。”他说。
  “可是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想去呢?”瓦西里反问我。
  “我就是觉得……可能会很有意思,他想通过我了解中国,而我也想通过他了解一个家族企业继承人的经营之道,毕竟我是学这个的,所有跟经营管理有关的东西我都感兴趣……而且,这次的会面或许是个机会……虽然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机会……但就算不是机会,可以多认识一个朋友不是也挺好么。”我将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不,我不准你去,你不要去。”我的一番话显然并没有说服瓦西里,他仍然固执地坚持着。
  “可是为什么啊,瓦夏?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啊!”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反对。
  瓦西里别过头不看我,河水的波光映照在他脸上,让他英俊的面孔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我知道他心里有某种想法,正是这种想法驱使着他阻止我去参加那个会面,但他就是不愿意把那个想法说出来。或许,有时候,内心最直接的感受,却是最难说出口的吧。
  我们默默收拾起了渔具,回到夏屋吃晚饭,我如往常一样在饭桌上跟克瑞斯和浩洋谈天说笑,但瓦西里却显得有些沉默。
  吃过晚饭,我来到他的房间。我知道他有想法,而我一定要让他把那想法说出来。
  瓦西里坐在长沙发上,点燃了一只香烟,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说:“瓦夏,我已经答应尼古拉斯了。”
  “那就放他鸽子好了。”瓦西里不以为然地说。
  “瓦夏,你到底为什么不希望我去,你母亲的生日晚宴,我想去,你就带我去了。那一次我们要面对那么多人,你都没有顾虑,这次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瓦西里眼神转到别处,他一边抽烟一边在思考,似乎是在整理思路。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道:“晴,我可以带你去参加宴会,可以带你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但是……我就是不想带你去见尼古拉斯和那个卖咖啡的家伙。”
  “为什么?”我问,同时想到这个单词是我今天说得最多的一个单词了。
  瓦西里扭过头看着我,说:“如果我说我害怕,你会嘲笑我吗?”
  “怎么会呢?但是你怕什么?”
  “如果我们去了,就会跟他们坐下来长时间地聊天,而我……我不擅长言辞,更不擅长讨论那些我不懂的东西。我害怕这样一来,你就会觉得,他们比我优秀,比我聪明,比我成熟,我怕你会觉得,我幼稚,我愚蠢,我乏味……”
  “嘿,请你别用那种论调非议我的男朋友好吗?他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心知肚明,而且……”我用手抚上他的后背,含情脉脉地说:“他让我很快乐,先生,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么?”
  “你真的这样想?”瓦西里欣喜地扭头看着我。
  “当然,你要是再敢说我男朋友的坏话,我的小拳头可就要朝你好看的鼻子上揍下去了。”我一边说,一边抬起拳头,比量着他高挺的鼻子。
  瓦西里开怀一笑,抬起手臂将我拥住。我看着他舒展开的面容,觉得可以继续给他灌点迷药了,于是说:“瓦夏,知道吗?你一点儿都不愚蠢,在我看来,你拥有大智慧,你身上具有成为一个优秀商人的全部条件,但你却志不在于此,这让你看起来是那么的特别。”
  随着我说出这些话,瓦西里的眼神开始发直,他迅速按熄手中的烟蒂,然后将我抱起,朝床边走去。
  “继续说……”他的嗓音开始变得含混不清。
  “我越是跟那些庸俗的男人接触,就越会发觉得你的可爱可贵。真的,瓦夏,你完全不用担心,能够为我把生活的全部光明和意义汇集起来的,天下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
  听到这些,瓦西里将我放平在床上,一边解开我的衣服,一边放肆地吻我。
  “那么……”我轻揉着他脑后的头发,说:“后天晚上,我可以去见见那个卖咖啡的吗?”
  “不行!”瓦西里用他的唇堵住我的嘴,整个人欺身上来。
  这一次,他不像过去那样迫切,而是在真正开始之前,先用尽所有的柔情侍弄我,他的手指和唇舌一次次将我推到疯狂的边缘,又一次次将我拉回来,直到我再也无法忍受和等待,他才终于填满了我全部的**……一时间,我感到自己的身体简直舒畅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就在我的神志即将弃我而去之前,一个想法却突然冒了出来:难道这就是他给我灌迷药的方式吗?用滚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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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尼古拉斯的晚餐会。我知道瓦西里得意地以为,他给我灌的迷药起作用了,并且,他还有恃无恐地觉得,只要他不驾车载我,我就哪里也去不了。
  但我,可不想就这么妥协,一方面,是因为我确实很想去。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让他以为,当我们的意见产生分歧时,他可以利用超高水准的床技来解决问题。
  我这人有个特点,只要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并且意愿非常强烈的时候,即使有再大的困难,我也总会有办法去做到。
  所以,到了约定的傍晚,趁着瓦西里在书房里沉迷于电脑游戏时,原本在一旁看书的我,故意不小心弄洒了咖啡,借口洗澡换衣服溜回了房间。
  我打开浴室的水龙头,迅速换好一件得体的淡紫色裙子。我将高跟鞋提在手里,轻手轻脚地从房子的一扇侧门里溜出来。
  侧门外,正是瓦西里停车的地方,而浩洋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钥匙拿到了吗?”我问他。
  浩洋笑着将车钥匙提到我眼前晃着,说:“那还用问!”
  我高兴地接过钥匙,刚想夸奖他两句,谁知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在瓦夏房间留了字条,告诉他是你拿走了车钥匙。”
  什么?我“啪”地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
  “啊,干嘛打我?”浩洋揉着后脑勺说。
  “偷东西你还留个字条?你这傻缺没听说过‘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吧。”我皱着眉头说。
  “偷?你不是说借么?”浩洋委屈地看着我说。
  我眨眨眼,“我说偷了么?我说的是借,没错啊,就是借啊!”
  我不再理浩洋,独自绕到驾驶室的一侧,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我点亮车载智能导航系统,找到玛利亚夫人生日那天的行驶记录,开启导航。然后系好安全带,起步……第一次开这样的越野车我有点控制不好,车子往前戳了一下,像打了个饱嗝,停住了。我稳了稳心神,再次尝试。这回,车子流畅地开动了。
  我低速驾驶着黑色的奔驰越野车,尽量悄悄地驶过夏屋门前……我知道瓦西里还是会很快发现我不在了,同时他也会知道我去了哪里。我深吸一口气,脚踩在油门上加快车速,迅速地驶出了夏屋的锻铁大门。
  我一边谨慎地驾驶着车子奔驰在空旷无人的郊外公路上,一边想象着瓦西里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一定会生气,甚至会愤怒,觉得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样很好,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担心的事情会发生,但是结果却并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糟糕。我要让他明白他没有必要将我囚禁在他的身边。那种一旦我接触别的异性就会见异思迁的幼稚想法完全是……完全是出自于他的心理阴影。我要让他成长,要把他的恐惧打碎,我要,对他发动一场革命!
  否则……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没法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我将车驶进lapausa的私家车道,远远看到主屋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穿着考究的年轻男仆从大门中走出来。
  我在他的注视下停好车,打开车门走下来。男仆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了一句俄语,我猜是问我找谁。
  “阿布拉莫维奇先生。”我说。
  男仆做了一个“请跟我来”的手势,我随着他来到主屋门口,顺便对着门口悬挂着用来做装饰的银制雕刻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穿着衬衫的尼古拉斯拿着一本书从楼梯上走下来。
  “我没有迟到吧?”我有些紧张地问。
  “我取消了晚上跟恩佐的会面,因为昨天瓦夏打电话给我说,你们不会来了。”
  “什么?”我愣了一下,说道:“可是我答应了你会来,就一定会来,他不能替我做决定。”
  尼古拉斯看着我说:“我以为你那么爱他,一定不会违抗他的。”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爱’和‘服从’是两码事,尼古拉斯,你不能用俄罗斯人的思维定式来推测我。”
  “好吧,是我考虑不周。”尼古拉斯说完,将手里的书交给男仆,并对他说了一句俄语,男仆恭敬地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我心里很失望,觉得自己白费了半天力气却是徒劳无功。但事已至此,也无能为力了。
  正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便试探着问:“玛丽亚夫人在吗?既然来了,我想向她问个安。”
  尼古拉斯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我,问:“你不怕她吗?”
  我笑笑:“我为什么要怕她?老实说我确实不喜欢她,但她是瓦夏的母亲,我还是必须做到礼数周全才对。”
  尼古拉斯抬了抬眉毛,说:“我母亲去莫斯科了,今天不在。”
  “好吧,”其实听到玛利亚夫人不在,我也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
  “等等,秦晴……”尼古拉斯叫住了我。
  刚刚走开的男仆拿了西装外套和领带过来,尼古拉斯一边抬起下巴让男仆为他打领带,一边说:“我们可以到恩佐家里去见他,他就住在这条街的另一边。”
  “真的?!”这柳暗花明的转机让我喜出望外,我看着尼古拉斯在男仆的服侍下穿上西装外套并朝我点点头,就欣喜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了主屋的大门。
  尼古拉斯抬头看看天色,说道:“天气很好,你不介意我们走过去吧。”
  我点点头,默默跟在他后面。
  我们一前一后沿着lapausa的车道朝外面走,车道两边是修剪整齐的、半人高的灌木丛,而灌木丛中,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大理石的雕塑或喷泉耸立出来。每当我们从喷泉边走过,那些如丝似雾的水汽,便会借着徐徐的微风,将我们笼罩起来。
  我走在尼古拉斯身后,正试着用手去抓那些调皮的水汽。突然,听到尼古拉斯的声音:“不要走在我后面,你又不是我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