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秦淮月顿时恼了,这五年温冰炎修为一点长进都没有,她悔恨有之,责备也是有的,但是碍于教不严师之惰的道理,没有出言训斥。
  现在让他学天阶秘籍,他还推三阻四,自己的徒弟,怎么成为了这样一个不思进取的懒惰之徒!
  她按捺住伤心的情绪,却是话题一转,说起了别的:“我之前五年忙于调查龙门,疏于对你的管教,你可怨我?”
  温冰炎恭敬垂首而立,半晌没有说话,最后答道:“弟子不敢。”
  不是不怨,是不敢啊。
  秦淮月重新坐回火堆处,加了点柴草,“我确实做法欠妥,只能以后努力补偿,但是我对于你是寄予厚望的,当初将你收入峰下,不仅仅是想补偿对你的刁难,更是因为我知道你心志坚定,抱负远大,想你长大以后必然能鹏程万里,但是……”
  她顿了顿,狠了狠心,方才继续道:“以前你在二师兄那里时候,没有指导,但是仍然坚持不懈修炼,让我看到你身上的可贵之处,但是如今我不过是忙于魔教之事五年,你便对自己如此松懈,这五年修炼上毫无进益,真是令我失望极了。”
  “以前你可以说是因为在二师兄那里条件不允许,但是现在又有什么借口不努力,如今让你学这秘籍,你还推三阻四,如此懒惰,你何时才能成长!”
  温冰炎犹如兜头而来一盆冰水,脸上血色尽褪,他站立在秦淮月身后,不敢上前,整个人如坠冰窟,手脚发冷,和师父独处之下生出的那点旖旎的心思全然没了。
  师父从以前便温温柔柔的,他便恃宠而骄,不知不觉撒谎撒娇,完全没想到自己一手伪装出的弱小让师父这样失望。
  这是师父从以前到现在,对他说过最重的话了。
  他想到之前在人群中听到的传言,因为自己的不成器,秦淮月已经嫌弃他了,说不定便要再收几个弟子重新用心栽培。
  当时自己只当是被人嫉妒之下的谣言,如今看到,却是真的!
  温冰炎一时间万千念头从心中涌上,最后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师父会不会不要我了。
  这个念头一旦在心中落下,便瞬间生出盘根错节的根系,长出遮天蔽日的藤蔓枝叶,将整个心脏紧紧攫住,拖着他陷入了一片绝望之中。
  他眼睛暗了下去,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想说点什么示弱的话,让师父再垂眸可怜自己,但是嘴唇动了一动,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秦淮月说完话后一直在等温冰炎表决心,只要他说几句以后努力之类的话,她马上就会笑脸安慰。
  但是等了许久,身后半天没有任何声音,她转过身去看温冰炎,只见自己的身影之中,温冰炎垂首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淮月见他不应答,继续道:“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不会永远看着你,再往远了说,修仙之人命运难料,我以后若是不在了,你难道就自暴自……”
  “不!”一直沉默的温冰炎突然发出一声大喊,打断了秦淮月的话。
  他抬起头,脸上全是惊恐,一双眼赤红,颤抖着说道:“师父,我……徒儿以后会努力的,求求你……”
  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秦淮月见他这般慌张,后悔说重了,赶紧想要安慰几句,但是还未说出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之感袭来。
  她歪了歪身子,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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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师父,这次,选我吧
  那只白纹金鳞妖蛇被温冰炎击杀果断,所以咬得浅,而且后续吸毒处理得及时,使她并未中毒太深,但是仍然有一丝余毒过了这些时候,才缓缓发了出来。
  秦淮月倒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耳鸣还恶心地厉害,身上不住地发冷。
  温冰炎见状一愣之下,立刻奔了过来,将她扶在怀里。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温冰炎一声声呼唤着她,声音急切。他一颗心都揪在了一起,他的精神在秦淮月一席话的打击之下已经临近崩溃,如今再见到师父晕倒,面色苍白闭着眼,更是感到犹如天塌了一般。
  秦淮月睁大眼睛,眼前只有一团虚影,什么也看不清,就连温冰炎的呼喊,都渐渐听不大清了。
  她闭上眼睛,勉强回道:“我……没事……就是冷……扶我到火堆处……”
  秦淮月微弱的声音,总算是让温冰炎神智回笼半分,他连忙依言将秦淮月又往火堆处移,这一使劲,才发现自己全身没有一丝气力。
  他一口牙狠狠咬在舌头上,一股腥甜弥漫在嘴里,在痛觉的刺激下,这才冷静了一点。
  他心中默念:现在这里只有自己,师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一味难过惊慌有什么用!
  他的嘴角流下一道血来,他往一旁地上吐了,然后开始查看靠在自己怀里的师父。
  她眉头紧皱,紧闭着眼,神色极为痛苦,脸上和嘴唇都一片苍白,毫无血色。
  温冰炎伸手去摸脉搏,脉象还算稳定,只是秦淮月那只手,犹如一块冰,触之冰凉。温冰炎这才明白,怕是自己吸毒去的不够彻底,余毒发作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知道要来野望森林大比的参赛者每个人都带了点药品,以备野外不时之需。
  他倒是不多怕受伤,所以便带的解毒丹药,如今正好用得着。
  他倒出药丸,又去水潭处取了一点水,捡了些柴草码在秦淮月边上,重新坐回火堆旁,让秦淮月靠在怀里,给她以水送服丹药。
  秦淮月虽然难受,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意识,知道是徒弟给她服药,便配合地吞咽了下去。
  温冰炎将她往上凑了凑,好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秦淮月嘤咛一声,嘴唇动了动,温冰炎急忙俯身凑在她的唇边去听。
  “冷……”
  温冰炎赶忙拿了枝叶往火堆里扔,那火熊熊燃烧,将整个洞穴都照得热烘烘的,温冰炎怕烟打到,这才停了手。
  他摸了摸秦淮月的手,依然是冷冰冰的,不由得越发着急了。
  秦淮月意识朦胧中,觉得那火堆的热隔在外面,怎么也暖不到自己身上。倒是感觉脊背靠着的地方十分熨帖,于是全力动了动身子,往温冰炎怀里窝了窝。
  温冰炎见状,立刻明白了意思,牵起秦淮月的手,紧紧包裹着,不时搓一搓。
  这个方法果然立竿见影,她的手上立刻暖了起来,秦淮月似乎感到了背后这堵火墙的妙处,侧过身子整个人歪了进去。
  温冰炎揽住她,这会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其他,张开胳膊将她整个人圈外怀里,紧紧裹住她冰凉的手。
  他做了所有能做的,现在只能观察等待。
  他借着火光,一直注视着怀里的秦淮月,见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自己紧锁的眉头也跟着放松下来。
  他看着秦淮月的脸,用视线描绘着她的轮廓和眉眼,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用指尖轻轻地、若有若无地扫过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直到手指扫到了她的嘴唇,突然停住,瞬间犹如触电,从那一点点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道酥麻,窜遍全身。
  那唇丰润饱满,微微张着,透过贝齿,隐约可见一个粉红的小舌,温冰炎盯着其中,视线越发深沉。
  他闭了闭眼睛,拿开了手指,不敢再看师父的脸,只怕自己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盯着火堆半晌,心里逐渐平静下来,知道秦淮月此时意识模糊,这才终于有了勇气能够开口。
  他轻声道:“师父,是徒儿错了。”
  “我不该向你撒谎自己修为不精不会御剑,不该掩掩藏藏,让你对我伤心失望,辜负你的努力和期待……”
  他把脸贴在秦淮月冰冷的额头上,“师父,我是怪你,生你的气,气你一去这么多年,不回来看我,也不带我一同下山……你明明说收我为徒以后要带我过幸福的生活,可是我这五年里的每一天,心里都难受极了,你是个大骗子。”
  “我生气得很,比起我,你选择了苍生,苍生需要你,可是我也需要你啊,他们有千万个英雄,可是我只有你一人,你为什么选了他们……”
  “我生魔教的气,他们作乱夺走了我的师父……我也生山下那些凡人的气,他们夺走了你的关注……”
  “其实我最生自己的气,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你去山下从来不带上我……”
  “这五年,我的胸口便是终日堵着这口对全天下的怨气,拼了命地修炼,等你回来,等你回来便再也甩不掉我了,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永远……”
  “徒儿现在其实已经很强了,只要你醒来,我便给你看,好不好?”
  “师父,求求你了,求你醒来吧,不要这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这次,选我吧……”
  “看看我……”
  秦淮月只觉得一滴水落在了自己脸上,耳边是一阵模模糊糊的呓语。
  那个胆小鬼,是哭了吗?
  她担心徒弟,但是用尽全力,还是睁不开眼睛,最终还是陷入了沉沉黑暗。
  ……
  秦淮月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面前的火堆快要熄灭了,她靠在山壁上,背后还垫着几件衣物做靠垫。
  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自己的身边的石头上摆着一个巴掌大的树叶,上面放着一个小瓶,瓶中有水。
  她醒来后正好口干舌燥,便拿起小瓶,瓶身还是热的,她仰头一饮而尽,不由地精神一振。
  秦淮月正想起身去寻温冰炎,只听“哐当”一声巨响从洞口传来。
  她看过去,温冰炎直直站在洞口,他一脸憔悴,胡渣都长了出来,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身上衣服脏兮兮的,裤腿上还有泥巴,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而地上是他的剑。
  她冲温冰炎笑了笑:“怎么这样一惊一乍的,吓了我一跳,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没看到师父醒了吗,快来扶我起来。”
  温冰炎连忙捡起地上的剑奔了过来,他扶起秦淮月,又是摸额头又是问身体情况,关怀备至,让秦淮月颇为受用。
  她早忘了昨天对温冰炎发脾气的事情,知道自己毒发后徒弟定然难受,便不厌其烦地一一回应了,又安慰了几句。
  温冰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剑,她的恐怕是落在了坡上,两人共乘一剑上去再寻就好,便不再逗留,出了山洞。
  洞外雨已经停了,但还是黑漆漆的,顶上是一线天空。
  秦淮月记得剧情里温冰炎与谢冰洁是第二日下午出去的,趁夜联手夺了很多大比弟子的布带,最后遥遥领先。
  当然,现在什么联手,人家都不认识他联什么手,交手还差不多。
  什么遥遥领先,他修为这般烂,别说趁夜,就是把别的弟子眼睛蒙上都是赢不了的。
  秦淮月再度头大起来,问道:“我昏了多久?”
  “回师父,一日两夜了,现在应该是大比最后一日天刚亮的时辰。”
  “什么?!”秦淮月没料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居然也没人来找他们,莫非是谢冰洁没有看到她和温冰炎被拍下去了?
  她心里立刻盘算了一下,大比虽然希望渺茫,但是还不能放弃,当务之急是出去。
  秦淮月虽然大体扛过去了,但是还有点手脚酸软,温冰炎一人御剑都操控不住,还要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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