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肖恩低低笑了笑:“林,我接个电话。”
  打来的是杰克。
  “是的,我已经接到了林,她就在我身边。”
  “放心,这两天我会陪着她。”
  林莱不断冲肖恩使着眼色,肖恩会意,跟杰克说:“林想要跟你说话。”
  林莱一接过手机就问:“跟温妮莎母亲的见面怎么样了?”
  杰克不答反而调侃道:“难怪不要我陪你,原来有更好的人选,看你还有心情八卦我就放心了。”
  “你……”
  林莱刚想开口就被杰克压抑着的声音打断,叫苦不迭道:“我要跟温妮莎的母亲去跳老年迪斯科了,祝我好运吧!”
  林莱噗地一声笑出来,杰克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掐了通话。
  “继续吗?”肖恩拿开手机,拨开林莱颊边的碎发,轻声问。
  林莱忍不住笑,亲亲热热地揽住他的后颈,恶作剧般地咬了下肖恩的嘴唇。
  ***
  跟肖恩呆在一起的时光过得很愉快并且迅速,一天多时间就像一个多小时一样,“嗖——”的一声就过去了。林莱在这样的相处里渐渐找到了安全感,好像也忘了那件让她恐惧发抖的事件,可惜就算她忘记了,肖恩也时刻记着,送林莱回房休息并给了她一个晚安吻之后,肖恩立刻回了自己房间,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间,立刻拨了杰克的手机。
  幸好杰克还没睡,响了两声之后就接了电话。
  肖恩面色凝重,直截了当地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杰克一点没隐瞒,全告诉了肖恩,肖恩越听脸色越沉,杰克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那种怒气,不由得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干脆简洁精练地一气儿全说了。
  肖恩沉默了很有才说:“我不干扰你们的工作,但是在接下来的宣传工作中,你必须保证时时刻刻陪在林的身边,保证她的安全。”
  杰克指天发誓,就差拿自己的命赌咒了。
  “我本来想另外找个时间再说的,但是现在说也无妨,你愿不愿意跟林一起来维纳斯,跟s.t.a.r违约的所有赔偿金都由公司支付。”
  杰克乍一听到很是惊喜,沉淀了几十秒后终是斟酌着说:“那当然再好不过,但艾米利亚的新歌宣传迫在眉睫,为了不影响《devil》,我建议毁约的事情后延两三个月。”
  肖恩干脆地答应。艾米利亚很早就找过她,表示愿意跳槽到维纳斯来,他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觉得她胃口太大——要知道表面上艾米利亚跟s.t.a.r的关系相当融洽,s.t.a.r对艾米利亚也很不错,现在,他想他知道原因了。
  ***
  林莱接下来的行程非常忙,无比忙,忙到她脚不沾地的地步,她跟利安德尔是捆绑宣传的,利安德尔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一次,为了染一种亚麻接近浅金的颜色,弄个新造型,林莱和利安德尔一直在化妆间呆了八个多小时,实在困了就靠在软椅上打瞌睡,脖子和腰受尽折磨,利安德尔比她还倒霉,人高马大的缩在那么小个地方简直可怜,半夜,利安德尔睡熟差点从软椅上滚下来,声响惊醒了林莱,两人苦笑着对视一眼,半晌哈哈大笑,搞得同在一旁打盹的造型师莫名其妙。后来,新造型弄出来之后,林莱看着镜子中及其前卫的自己,简直要晕了,造型夸张倒不是问题,这段时间下来她对各种发型服饰的接受度高了很多,有问题的是颜色,据说非常难染极不容易上色的颜色,林莱特想对造型师说:你特么逗我呢?!跟我原来的金发差别在哪里?!我特么要拿显微镜才能看出那娇贵的颜色吧?!林莱想想窝在椅子上的八个多小时,心里在滴血。
  展示给观众的永远是光鲜亮丽的,两位天王天后的生活却着实称不上舒服,忙起来通常只能跟工作人员窝在一起吃工作餐,林莱和利安德尔也不嫌弃,实在饿得狠了就窝在角落里狼吞虎咽,互相帮对方看着点有没有人偷拍,保护着岌岌可危的形象,两位经纪人也跟着他们,大部分时候跟着一起忙碌,但凡有空就见缝插针地卿卿我我,有一天,媒体实在没绯闻可抓,还报道了杰克和温妮莎的恋情,两人都不算公众人物,继续大大方方没羞没臊地秀恩爱,让远离肖恩的林莱嫉妒不已。
  上了三四次节目现场演唱《devil》,林莱的表现还算不错,就是欠缺舞台经验,在台上放不开,杰克无奈之下只得给她想了个方法——走深沉派路线,演唱的时候基本站在某个点不动,偶尔自然而然地穿插一些动作,倒也符合歌曲的风格。就是有一次比较惊险,主持人毫无预兆地请艾米利亚唱一首2008年的热单《fragile》,幸亏林莱前两个月很是做了些功课,草草唱了高`潮部分应付过去。
  《devil》很受欢迎,第一周就空降公告牌,挤掉了暂时排在第二的《booty》,并在第三周成功登顶,在这之后又陆陆续续地在澳大利亚、加拿大、法国、新西兰等十二个国家夺冠,形式一片大好。
  林莱和利安德尔先后去了法国和澳大利亚,在几个颇有地位的电视台露了脸之后,就直接飞往了底特律拍音乐录像带。
  林莱忙到连跟肖恩聊天的时间都没有,隔几天才跟肖恩通个话,简单地说几句又该开始工作了,不过忙碌的生活也有忙碌的好处,她一心沉浸在工作中,倒很少想起斯图尔特的事情了。
  ☆、第3章 .29|家
  肖恩正在办公,秘书推门进来的时候表情相当诡异,在肖恩的示意下,秘书把手中的一叠照片递给他,肖恩接过去一张张翻,脸色就跟暴雨将至时的夏季天空似的,阴沉沉的。
  秘书没敢多看,低着头恭敬地汇报道:“肯特先生,您预料得不错,斯图尔特果然经常在一些论坛厮混,这些论坛都不开放注册,保密性非常高,我找人很小心地黑进论坛,斯图尔特的论坛id是红色鞭子,您手中的那些照片是他发布在论坛上的,用来交流一些……技巧和经验,据说红色鞭子这个id很出名,经常有新手向他请教问题。”
  肖恩把手中的照片从前往后翻了一遍,又从后往前翻了一遍,这才慢悠悠地把这些照片搁在桌上,如果不是因为他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骨节发白、青筋凸起,秘书一定肖恩是真的冷静。
  秘书站在肖恩面前,沉默地等着肖恩的指令,几次她都以为肖恩会开口说些什么,然而没有,肖恩什么都没说,秘书不禁偷偷抬头看肖恩,她跟了这个老板好几年,太熟悉他的做事风格了,他向来杀伐决断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极少会出现现在这样犹豫不决的情况。
  “肯特先生?”秘书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催促。
  肖恩中指在办公桌上一下下地敲击,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联系私家侦探,跟踪他。”
  秘书隐晦地提醒道:“肯特先生,还有其他吩咐吗?”
  肖恩失笑,脊背靠到身后的椅子上,用力滑开,“你以为我会怎么做?找人杀了他?”
  秘书被噎住了,她倒是没这么想,但她也有大把的其他方法恶整斯图尔特。
  肖恩淡淡道:“纯粹的暴力是最下乘的手段,耐心地等私家侦探的消息吧。”
  费尽心思弄来的照片被肖恩随手扔进了垃圾桶,跟几团纸巾躺在一起。最上面一张照片是女人雪白的胸脯,一根鲜艳的红绳捆住了她的上半身,左右对称得就像精准测量过,巧妙地突出了胸脯上的粉红两点,女人是略侧躺着的,侧腰有三条几寸长的红色鞭痕,浮在雪白*的*上煞是诱人。女人没有露脸,也没有露出下`身私`密`处,但那技巧性的捆绑和嫣红的鞭痕无一不暴露出拍照者扭曲变态的性`欲。
  ***
  导演埃里克不过三十出头,跟利安德尔合作过多次,也先后拿过一些颇有分量的音乐录像带大奖,是近两年很受关注的人物。他坚持把拍摄地点选在底特律,利安德尔无条件答应,林莱信任利安德尔,因此也信任跟他合作的导演。
  底特律2013年破产之后,整个城市一片愁云惨雾,但它仍然保留有一些建于十九世纪、二十世纪的高耸建筑,mv的拍摄选在一个废弃的私人诊所,这家诊所墙面斑驳,走廊逼仄,空气阴湿,处处弥漫着一种诡秘的气息。
  在《devil》的mv里,利安德尔扮演的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初的当红`歌手,名利双收,正处于人生的巅峰,但他却在那时候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如今的生活是否有价值,在几次和歌迷、媒体发生冲突之后,公司把他塞进了这家私人诊所。
  林莱扮演的是利安德尔的治疗师,白大褂底下穿着黑色的低胸包臀裙,嘴唇鲜红,脖子间挂着听诊器,鼻梁上架了副硕大夸张的眼镜,躯体明明性感妖娆,但她偏偏打扮古怪,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冰冷模样,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矛盾感。
  第一幕是利安德尔被绑在雪白的病床上不断挣扎,林莱站在病床前,微微低下头,宽大的眼镜有些下滑,她拿右手食指抵住镜框,视线从下滑的镜框溜出来,冷冰冰地看向床上的大明星,接着一丝不苟地开始在摊在左手上的笔记本记录利安德尔的症状。
  “卡!”
  埃里克一喊“卡”,林莱就像被触动了某种开关一样,面条般软下来,低声嘟哝道:“又不行……”
  这个场景他们来来回回拍了有七八次,每次都被“ng”,每次都是……林莱的原因,可怜利安德尔被绑在病床上,还要做出奋力挣扎的样子,每次下来都要出一身汗。
  埃里克大喊:“艾米利亚,那个挑眼镜的动作要妩媚诱惑!眼神和表情要冰冷无情!懂吗?”
  林莱苦恼地皱着眉,一边接受者埃里克的“指导”,一边小声跟筋疲力尽躺在病床上的利安德尔小声说:“对不起。”
  利安德尔有气无力道:“没关系。”
  林莱觉得更加抱歉了。
  埃里克一看林莱还在偷偷跟利安德尔聊天,更来火了,扔下手中的东西就跑过来,抢过林莱拿在左手的笔记本,亲自示范给林莱看,“动作要有股自然而然的妩媚,像这样。”埃里克一嘴的胡子,“妩媚”起来不是一般地挑战视觉,尤其他还若有若无地瞄了利安德尔一眼,林莱直觉自己的表情要裂,不忍目睹地偏过了头,刚好看到利安德尔下意识地一抖,瞬间产生了同病相怜的革命情谊。
  ——埃里克或许是个好导演,但他绝对、绝对不是个好演员。
  即使有埃里克的亲身示范,林莱也还是抓不住“妩媚冰冷”的感觉,埃里克气急败坏地跳过了这个场景,先拍后面的了,还好后面的还算顺利。林莱是个新手,演技青涩,让她演单纯的性感霸气或者冰冷淡漠,她都能上手,她有灵气,也有饱满的感情,这些可以弥补演技的稚嫩,但让她诠释一些复杂感觉的时候……她就不行了。
  晚上回到酒店之后,林莱快累成狗,洗了个澡,头发都没擦干就趴到床上跟肖恩煲电话粥。肖恩温柔地安慰她,可惜也实在对她的问题爱莫能助,毕竟他不是个专业人士,不过林莱有了他的安慰立刻原地满血复活,觉得自己可以立刻再扛导演三百句骂!她不是第一次出差,也不是第一次跟肖恩分开,但却是第一次觉得见不到人的感觉抓心挠肝。
  杰克住在另一个房间,睡前想去跟林莱聊聊天的,发现林莱卧室门没关,就直接推门进去了,一进门就默默地扶额——林莱趴在床上打电话,小腿朝着天花板欢快地乱晃,睡衣滑到臀部,差点连屁股都露出来。
  林莱回头看了杰克一眼,立刻转回去说:“我晚餐都没吃饱,这里的工作餐比我在纽约吃的还难吃,难吃程度仅次于那个该死的培训中心,好想吃米饭糖醋排骨番茄蛋汤。”
  “这里比较偏,根本没什么中餐馆,算了,就算有味道肯定也不正宗,等我什么时候自己学做饭就可以做给你吃了。”
  不知道肖恩说了,林莱吃吃地笑道:“才没有!”
  杰克被她的语气激起一排鸡皮疙瘩,猛地一抖,假咳两声示意自己还在场,可惜林莱根本就没听到,竟然跟肖恩讨论起了她对中餐做法的一丢丢理解和认识。
  又有人敲门,杰克看了乐不思蜀的林莱一眼,无奈地去开门,来人是利安德尔,“艾米利亚睡了吗?”
  “还没睡,精神着呢,你来找她什么事?”杰克一边问一边把利安德尔让进门。
  “讨论讨论今天那场一直被‘ng’的戏。”
  杰克同情地看了利安德尔一眼,“辛苦你了。”
  一遍遍重来,林莱的戏份还没什么,利安德尔就太倒霉了,不仅要裹在白色的厚外套里,还要拼命跟捆绑住他的绳子较劲,一次次地摔到床上脑袋都发晕。
  杰克去卧室对还在打电话的林莱说:“利安德尔来了。”
  林莱又跟肖恩说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这么晚,利安德尔来找我干什么?”
  “你自己问他吧。”
  利安德尔看到满面春风的林莱被唬了一跳,“你捡钱了?”
  杰克插嘴:“她不是捡钱,是捡了个老公。”林莱重生到艾米利亚的身体里,当时肖恩刚跟艾米利亚结婚,林莱可不是白检个老公,“你们先聊,我去找温妮莎。”
  杰克迫不及待地去了隔壁,利安德尔收回视线,调侃道:“如果把我想象成肖恩,你演戏的时候会不会有感觉一点?”
  林莱认真想了想,迟疑道:“不会……吧。”
  “剥光的肖恩呢?”
  “……”如果要她妩媚一些,下意识地诱惑肖恩的话,难道不该是她穿的性感一点?林莱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发散。
  不管哪种画面,都太挑战林莱的想象力,林莱脸有些红,无力道:“如果想要早点过,还是不要调笑我了,跟我讲讲剧本吧。”
  剧本是最近才拿到的,他们事先没太多时间钻研,不然今天的拍摄林莱也不会这么惨,不过在同样的时间里,利安德尔可把剧本吃得透多了,本来这首歌里就掺杂了太多他自己的理念,就算不研究剧本他也能表现出mv需要的那种痛苦和挣扎。
  利安德尔给林莱讲了一个小时的剧本,林莱听得也认真,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一些疑问或者想法,跟利安德尔交流,一个小时之后,林莱重看剧本竟觉得截然不同,内心惊讶不已,更深地理解了剧本内容之后,她惊觉之前的自己根本没有看懂这个故事。
  利安德尔打了个呵切,林莱还有些意犹未尽,理智告诉她利安德尔该回去休息了,感情上却还是期待继续剧本的剖析。
  “明天我再过来。”利安德尔起身说。
  林莱给了利安德尔一个友情的拥抱,由衷地说:“利安德尔,谢谢你,你不知道你对我的帮助有多大。”利安德尔一直很关照她,或许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真的帮了她很多。
  利安德尔笑着拍拍她的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不到一分钟,他又转了回来,尴尬地摸摸鼻子,委婉地说:“我能不能再在你这儿呆一会儿?”
  “啊?”林莱惊讶。
  利安德尔费力地斟酌着措辞:“杰克跟温妮莎正在……你可以回卧室休息,我在客厅等着就可以了。”
  林莱眨眨眼睛,好几秒才明白利安德尔省略的内容是什么,脸瞬间红了,比利安德尔还尴尬,心里暗骂杰克精`虫上脑没节操,“嗯……我们可以一起看个电影。”
  林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利安德尔拿起毯子盖在她身上,端详了片刻她的脸,总觉得这不是自己从前认识的艾米利亚了。
  ***
  在利安德尔的帮助之下,第二天的拍摄林莱觉得顺利多了,一来今天她的戏份不多,主要是利安德尔回顾自己过往的历程,不愉快的童年记忆、叛逆的青春期、暴力、性、药物、名望、精神混乱等等一一在眼前闪过,林莱需要做的仅仅是默默倾听,对眼前这个暴躁而痛苦的名人给予一点点同情、一点点悲悯、更多公事公办的冷硬。
  第二天的拍摄完美收工。
  当天晚上,利安德尔继续过来给林莱讲剧本,林莱怕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乌龙,坚决不让杰克去找温妮莎,逼着杰克痛苦不已地坐在一边旁听。
  ***
  维纳斯总部顶层办公室,肖恩吃过午餐坐在沙发上休息,秘书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放到我办公桌上,我一会儿看。”肖恩微抬下巴。
  “肯特先生,这是迪斯曼侦探送来的东西,他说斯图尔特曾经被一个名叫薇薇安的女孩起诉过,后来不知道那女孩为什么又撤诉了,迪斯曼侦探把那女孩起诉的记录弄到手了,说您可能会想看看。”
  肖恩示意秘书把那个牛皮纸袋递给他,打开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纸质档案,大略扫了一眼,略有些吃惊地说:“她死了?”
  “三年前就死了,据说是自杀。”秘书答道,“薇薇安当时已经退出了社团,跟同学朋友都断绝了联系,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当时这件事闹得挺大的,薇薇安的父亲还想起诉纽约大学的,后来跟学校方面沟通了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