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殷璇:说实话,有点刺激。
  晏迟:呜……
  为免有人忘记,提醒一下殷璇的小名叫乾君~。那个说要养肥的!我看到你了!给我追更!(超凶)
  第55章 心尖雪白
  他哭得喘不过气, 掌心一片湿·腻汗液,紧紧地抓着殷璇身上滑落到一半的外衣。
  赤红的帝服上布满图纹金线,丝线组成的龙凤图交叠在一起, 用的是双面三层的绣工, 内外俱是完整一体、尊贵不凡。
  而就是在这件至高无上的衣饰上, 却沾满了青锋滴落血迹时的余殷,充斥着背叛的味道。
  殷璇什么时候这么对待过他?这个人来到她身边之后, 到处都是晶莹剔透、一触即碎的。她把人往心尖儿上疼, 为他筹谋前程、布局设计, 为他排除障碍、让晏迟能走的更稳、更平顺。
  自他有孕以来, 别说是侍寝, 就是温香软玉在怀,殷璇也未曾真正地碰过他。此回骤然临幸, 反而动作粗暴,触在肌肤上的力道又重又紧,指节将霜白肤色烙出斑斑青痕。
  寻常时有殷璇怜惜,尚且疲累不堪, 如今这样哪里是轻易能受得住的。
  晏迟连握紧她衣衫的力气都没了,耳畔到脖颈间俱是对方的气息,滚·烫如岩浆地浇盖过来,女声喑哑。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屏风之外, 鲜血尚涌流。
  雨挟雷霆。
  晏迟缓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线,哽咽、沙哑, 带着微末的哭腔和气音。
  “……殿选……殿选之后。”
  殷璇直直地注视着他,火气消下去一些。殿选之后江情入宫,那之后的相见实在很少,几乎只有在藏书阁的那一面……
  而那一次,晏迟是有提起的,他是想告诉自己的。
  殷璇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掌心绕到对方的脑后抵住,封住那双唇。
  她宛似一头沉潜于深渊中而忽醒的龙,在触及逆鳞时便可让阖宫动荡,诸多人命,俱不够填塞刀口。
  或许用另一种说法,她在心爱之人面前更像一只炸了毛哄不好的大型猫科动物,此刻嗅到了危机的味道,急需一些能让她情绪稳定下来的安慰。
  晏迟的唇被咬出血痕,一点点地往下淌,再被对方舐去。他的舌尖都是麻木的,快要被吻到窒息。
  珠帘震荡。
  深宫又遇雨,天边的雷霆闪电投映过来,满地狼藉。
  外面还有宫人,还有跪而待命的人,他身怀后裔,却被圈在这里承欢于帝王身下,行事之放·荡,举止之荒唐,几乎可以传遍阖宫,实在令人不齿。
  可当殷璇稍稍分开双唇,看向他时。晏迟一切有关于这些的思绪骤然崩坍,他看向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密密的羽睫与眼眸中央,一捧墨色浸透,专注得有些执拗地凝视着他。
  “……妻主。”他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伸手环过对方的腰背,掌心覆盖在脊骨间,“我……”
  “别求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殷璇实在算是非常了解他了,“什么话都不要说。”
  她低低的嘱托,却能让人从中听出令人脊背发寒的凛冽戾气,聚而不散地酝酿在语句与舌根之下,比那些战场上的硝烟更为可怖。
  殿内炉香浮动远,殿外风雨吹更寒。
  在这架薄薄屏风之外,宣冶站立在阶下,将耳畔那些声音荡除脑海,眸光默默地注视着跪在殿上满脸焦急的阿青。
  她无法说出话去安慰对方,即便知道陛下不会真正对晏郎君怎么样,但关心则乱,这时候的安慰往往无济于事。
  她只能陪着对方等待。
  窗外乌云蔽月,星芒寥寥。
  耳畔的声音从一开始哽咽低泣,再到最后的哑声求饶,到了最后,连几句哭声也说不出来了,屏风之内,寂无声息。
  宣冶长叹一声,按住阿青的肩膀,低声道:“再等等。”
  没有等来赦免,殿门却被轻轻叩响。宣冶应了一声,让人进来,见点禅身沾风雨,见到内中情形吓了一跳,随后连忙道:“宣姐姐,徐长使那边儿,说……说他……”
  宣冶心中一紧,追问道:“怎么样?”
  “安太医说,徐长使油尽灯枯,也就……半个月的时限了。”
  阿青猛地回首,眼里的泪忍了一夜,终于还是无声无息地落到了手背上。
  ————
  晏迟后来是真的昏过去了,他半梦半醒之间,能感觉到对方埋在肩头低哑的轻语,感觉到似被野兽扼住咽喉的危险冰冷,与刺骨的寒。
  冰火交织,一重是滚·烫的,像岩浆烧灼肌肤,一重却寒得要命,从骨缝里往上钻。他根本分不清哪一块身躯才是自己,或是全都麻木了,失去了原本应有的触觉。
  郎君孕育孩子时,无论是内中的孕腔还是外面的每一寸肌肤,触碰到都会格外的敏感。尤其是小腹下方等不能够详细描写的地方。
  这一回被里里外外的折腾透了,殷璇恼火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她自己。晏迟后面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却还是不敢松开手。
  一旦他有一些拒绝拥抱、想要退缩的念头,就会被殷璇抱紧,做得越来越狠。
  晏迟脑海中不大清醒,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错杂记忆。他梦到曾经的往事,那些一分一秒都刻在骨头里的往事。
  幽梦楼中锻炼过许多身体技巧,有些尚且说得出口,有一些则是给有癖好的达官贵人准备的。青春貌美的少年郎跪在女人们的身边,乖顺可欺,口舌工夫也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迎来过往的人都是有官爵加身的皇亲贵胄,无论是哪一位伸出手,跪着侍奉的少年们都要任由她们探入衣襟,随意亵玩。
  当时晏迟还小,被秦爹爹带在屏风外看过一点。被教导说,如果做不到最好,就要像他们一样,成为低贱的玩物。
  玩物……?世上的每一个无可奈何之人,俱都是天地的玩物。
  晏迟醒来时,头疼得很厉害。他缓慢睁眸,面前是宜华榭的陈设、昏黄的烛光,光线照过床榻边的纱幔,投下一团浅浅的阴影。
  他定了定神,见到对面的梨花木座椅上,殷璇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发丝濡·湿散乱地垂落下来。
  发梢在滴水,一点点地摔碎在木质地面上。她手畔放着一卷书和几本折子,上面用朱批提了几字,却又顿下,从中修改了一番。
  晏迟无声无息地看了一会儿。一旁温过汤药进入屏内的阿青率先发现他醒了,连忙凑到榻边,道:“郎主,你、你还好吗?咱们把药喝了,我刚刚温回来,试过火候,肯定不烫的。”
  晏迟抬睫看了看他,道:“好。”
  话语一出口,才听出其中到底有多沙哑。他浑身抽痛得厉害,若不是腹中安安稳稳,他真要觉得殷璇要拆碎了这具身体,再把他不留一点余地的吞吃进去。
  阿青坐到床榻边,刚想伸手喂他,动作还没进行一次,便被另一个人截过手中的药碗。
  殷璇放下手中的册子,把奏折扔到案上,伸手接过了阿青手里的药碗,道:“你下去吧。”
  阿青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也不敢抗旨,可又不放心真的下去,便绕出屏风外头,坐在小桌那儿做别的活儿,做的三心二意的。
  百岁正在箱柜边翻药膏,找了半晌了。静成也有许多事要做。屋里就阿青先伺候着,可却让陛下拦下来了。
  殷璇接过药碗,试了一下温度,将汤药喂给他。见晏迟眼睫颤抖,没有太敢看过来,便故意向前坐了坐。
  对面的人浑身一僵,捏着被子往后挪,身子骨疼得低低抽气。
  “怕我?”殷璇心里非常没数地问了一句,她这时候已经有点回神了,看见晏迟难受,自然会心疼。可对方要是怕她,却又勾起一丝躁郁恼火来。
  “……不、不是。”晏迟勉强答了一句,他倒不是真的害怕殷璇,只是身体下意识就往后退,这回硬撑着把药喝完,见殷璇将药碗放下,才稍稍松了口气,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你昏了一天了,太医还在外面侯着。”殷璇道。
  此刻是后半夜,更深露重。晏迟觉得颇为兴师动众,便道:“……让人家回去吧,我没事了。”
  “不。”殷璇看了看他,“太医待得越久,越证明你触怒天颜,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戒。”
  晏迟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是治他的包庇之罪。也可以说,这是殷璇为了不再罚他而治的“包庇之罪”。
  他慢慢垂下眼,口中的苦味未散,犹豫着问了一句:“……那、那司徒郎主……”
  殷璇目光倏忽一沉,扯动唇角,道:“事情还不能到给皇室蒙羞的地步,已经处置了。”
  晏迟茫然地看着她,半晌没回过神来。
  “死了。”殷璇干脆利落地重申了一句,随后起身靠近他,见晏迟浑身发抖地往后错,才拧紧眉头。“你觉得不应该?还是同情心泛滥,觉得别人都像你一样可怜?”
  晏迟从没有觉得自己可怜,他看向殷璇的眼底,说不出话来。
  “一日两日,尚且可以说是断的不干净。一月两月,也算顾念旧情、尚未决断。可这么长时间下来,本就是视宫规于无物、视礼义廉耻、纲常伦理于无物。”殷璇盯着他道,“民间德行有失,尚且要浸猪笼、压石沉塘,难道这种事发生在宫闱,反要我从轻处置,大发慈悲么?”
  “我的慈悲,只有你一个人。”
  她伸出手,将晏迟抱进怀中,紧紧地抱住他,闭上了眼,低语喃喃。“卿卿,别怕我,不要害怕我……”
  晏迟缓缓地抬起手,覆盖在对方刺绣着龙凤的脊背衣料间,低头抵着她的肩膀。
  在她的心中,只有通透平和、上善若水的晏迟是值得垂怜的。其他人的悲剧,那只是别人的不幸。
  殷璇的心,就像是布满尖锐利器的寒冰,触摸到的大多是冰冷的、残酷的。
  只有心尖上的一点点,纤尘不染。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不知道说啥。
  互相救赎吧。
  没有你之前,她只是岁月长河、漫漫历史之间的一个名讳,生平只有贤帝二字。有你之后,她还有青史间的一段情,万古情衷,才知道原来风花雪月,有这样动人。感谢在2020-02-10 18:40:02~2020-02-11 16:4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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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春日初至
  饮过汤药, 百岁才将保养身体的药膏和珠粉寻出来,拾掇在小托盘里,让阿青带着托盘进到跟前。
  药太苦了, 一旁备了一小碟蜜饯。殷璇坐在床榻边, 给他喂了几个, 为免这人一会儿不吃东西,便放了回去。
  偏偏晏迟有些饿了, 看着她把蜜饯碟子拿走, 心里的委屈咕咚咕咚地往上冒泡, 一个个破裂开来。他抱着含香枕搂在怀里, 从被子里抬眼看她, 见到阿青将药膏交到殷璇手中,莫名地有点脊背发冷。
  殷璇果然探出手, 把他身上的衣带解开,露出白皙如霜的肩膀皮肉,手指忽地顿住了。
  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她下手从没这么重过。
  殷璇吸了口气,心中还剩下的那么一点儿别扭立即烟消云散, 指腹在淤青边摩·挲了片刻,道:“别往后躲,过来点儿。”
  晏迟略微磨蹭地过去,感受到对方修长的指节滑过肩膀, 慢慢地涂抹伤处。
  有些刺痛,也有一些被搓得软化了。他浑身上下一点力道都使不上,软趴趴地瘫住了, 半晌才道:“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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