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傍晚的时候,黄四娣在村口小卖部,跟她的同好们在大肆说道魏家的事,说黎晚春那么着急去打工,怕是想丢下魏家这个烂摊子……
  说着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说看到黎粟上回坐杨著的车回来,怕是会成就好事……
  杨著正好坐在另一边,跟几个村里青年在打牌,听到她们说黎粟,就竖起了耳朵,没想到会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跟黎粟联系在一起的,脸立马红了起来。
  “著哥,出牌啊!”这一听就愣了神,旁边人推他出牌,他迷迷糊糊地就把顺子给拆了。
  这一牌,自然是输了,但杨著掏钱掏得特别舒畅。
  这会黄四娣已经在说黎粟人太厉害了,眼睛长得太凶,以后嫁人怕是不利夫家……
  杨著好心情又沉了下来。
  “黄婶说得有道理,我呀,以后找男人肯定得找个旺妻的,轻易能被妻子运势影响的,想必也没什么能力。”黎粟笑眯眯地站出来。
  黄四娣吓了一大跳,脸色立马讪讪起来。
  她当长舌妇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黎粟这样的反应。
  有些人怕她这张嘴,干脆就当没听到,有的直接就跟她撕了起来,像黎粟这样笑眯眯的,黄四娣反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就很尴尬。
  杨著看了黎粟一眼,心里暗暗琢磨,他运势好像还不错,能力的话,想到黎粟居然会拍照,杨著心里有点失落,他只会种地。
  “黄婶,我有点活想请你帮忙,你能做吗?”黎粟笑着同黄四娣做。
  能赚钱的事,黄四娣立马来了精神,“刚刚婶子胡沁的,你别放在心上啊,什么事啊,你直管说,我保证不多收你的钱。”
  黎粟笑了笑,“我听说你做干菜、坛子菜做得特别好,别人都做不出你那个味儿,我想请你去家里给我做一点。”
  这倒不是假话,黄四娣嘴巴长,手上也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黄四娣一拍大腿,“我家里都有现成的,你需要多少,我卖给你不就行了。”
  “那……也行,现在就去你家?”黎粟已经带着黄四娣走出了小卖部的范围,“但我别天瞅见你家好多人,我不太敢去。”
  黄四娣一脸你胆子怎么这么小的表情,“没事,他们就是群臭打工的,租我的房子得看我的脸色,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黎粟脸上还是有点怕怕的,“他们干嘛租到村里来啊,那么多人。”
  “这不是没有身份证嘛。”黄四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她本就是个爱闲扯的人。
  当即絮絮叨叨地跟黎粟说起,她是怎么在镇上遇到这伙人,怎么把人拉回村里来租她的房子的,说着还一脸骄傲自得,要知道她这房子租出去,一个月能有五块钱的房租入袋呢。
  五块钱!黎粟目光微沉,镇上租间房,也就五块钱的样子吧,她越发觉得这些人怕是有问题了。
  还没有身份证,虽然这时候身份证才通行不久,也确实有许多人没有身份证,但只要有介绍信,或者别的证明身份的文件,在镇上都能租到房子。
  甚至,没有这些,一样也有像黄四娣这样的人,把房子租给他们。
  再加上白天刘大牛告诉她的,黎粟怀疑这些人怕不是团伙做案的小偷。
  她以前就看过新闻,说这时候,有团伙去村里偷牛,顺带还有拐卖小孩的业务。
  等把黄四娣的话套出来,她也不去黄四娣家了,只让黄四娣捡好的明天给她送到家里去。
  书里,魏宝然会不会就是这些人给拐跑了?
  第二十六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黎粟打听出来, 那天站黄四娣家门口洗脸还盯着她看的男人叫何猛,是那帮男人的大哥,听说都是跟着他做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 黎粟总觉得何猛这个名字很熟, 但就是想不出来,这人是谁。
  难道是书里的人物?
  说起来, 黎粟看这种闲书, 从来都是一目十行, 不记名字的,一本书看书,基本是关掉页面, 就忘了男女主的名字,只记得剧情。
  她能知道自己穿到书里, 还是因为记住了跟她同名的原主, 再把剧情对上才确定的。
  想到这里, 黎粟就忍不住叹气。
  心里不安,黎粟干什么都多了个心眼,随时防着是不是有人尾随跟踪什么的, 对黄四娣家里发生的事,也很关注。
  这一上心,还真让她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因为要搞儿童游乐园, 黎粟跑了两趟县城, 找了很久,买了现成的铁制滑梯和跷跷板, 她发现,每次这个何猛,都跟她同路。
  虽然到了县城以后, 对方就没跟在了她的身后,但怎么会那么巧呢?
  一次两次的巧合是偶然,再多就是刻意了。
  如果去县里是凑巧,就那么一条大马路,那去镇上呢?
  要知道从村里从镇上的路可不止一条,刘家那边挨着的那条马路,去镇子明显更近一些,对方为什么要绕到她们这边来,走远路呢?
  黎粟想不出具体原因,只觉得哪哪都透着怪异。
  而且她能感觉到,这个何猛想故意接近她,就像现在,“我来帮你。”
  滑梯是从废品站淘出来的,请焊工重新焊接修整过的,需要磨去铁锈重新上漆,黎粟到县里买了油漆和其他工具,东西有点儿多。
  何猛冲上来,帮着把东西拎上了中巴车,黎粟环胸抱臂冷眼看着,她倒是想拒绝,但根本没有她拒绝的机会。
  上车后,位置只剩下右侧独一排靠窗的座位,何猛没去坐,示意黎粟坐。
  黎粟没客气,直接坐下,何猛冲她一笑,就站在她旁边,扶着上面的杆子。
  这时候,中巴车不上客上到人挤人,是不会发车的,大家坐在车里沉默地等着,有伴来的,就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黎粟借着窗玻璃打量对方,见他只是微微弯腰看着窗外,似乎并没有打算说什么的样子。
  “那天,想推林溪落水的人,是你吧!”黎粟突然开口,目光却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正好这时有人上车,对方是想挤到后头站着,带着的行李也多,挤过去时,何猛自然弯腰往黎粟倾了一些。
  何猛低头看向她,冲她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是跟我在说话吗?”
  装!
  黎粟板着脸,脸色认真且严肃,“之前在镇上,拿木棍打我的人也是你。”
  这话黎粟说得很肯定,没有人知道,她是个嗅觉很敏感的人,刚刚对方倾过来时,她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一股奇怪的腐烂味里混着股烟草的味道,很淡但也很难闻,让人记忆深刻。
  何猛脸上的笑容微顿,但只是一瞬间,他笑容依旧灿烂,“黎小姐,怕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黎粟看了他一眼,没再跟他搭话。
  这趟中巴车不在村里过,直接在村口停下,何猛护着黎粟下了车,帮她把东西提下车,“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当然。”现在魏念北还在学校,不可能来接她,这么多东西,她可弄不回去。
  “……”何猛愣了愣,万万没想到黎粟居然会点头。
  虽然有他帮忙,黎粟还是需要提一些东西,好在正好遇到了从田里上来的杨著,他赶紧放下锄头,过来帮忙。
  “不用不用。”黎粟忙拒绝,但杨著哪里会听,黎粟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把她手里的东西抢到了手里,黎粟没有办法,只能跟他道谢。
  态度与对何猛截然不同。
  杨著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因为黎粟拒绝而颓丧的心情,一下子又飞扬起来,整个人都变有劲了。
  何猛冷眼看着,突然笑起来,十分笃定地说,“他喜欢你。”
  黎粟翻了个白眼,这难道还需要他提醒,没看她刚刚都拒绝了吗!
  “你跟魏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说说呗。”黎粟双手空空,走到何猛身侧。
  没想到她居然还不死心。
  何猛笑起来,“黎小姐,我真的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长相其实算是不错,是比较硬朗的男人长相,个子也高,上次光着膀子黎粟也看到了,身体精壮有力。
  “咱们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说说看嘛,冤家宜解不宜结,说不定咱们能把误会说清呢。”黎粟继续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书里是女主视角的原因,疏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魏家人出事的原因,竟然全部归结到了意外上,现在明显就不是。
  何猛沉默,他看了眼黎粟,问她,“你姐丢下魏家这个包袱跑掉了,你为什么不跑?”
  得,还知道黎晚春的事,黎粟挑了挑眉,叹了口气,“我运气没我姐好,我要去跟我姐汇合的时候,被魏向南给逮住了,没有办法。”
  这话说得,黎粟自己都要信了,何猛只是低头一笑。
  “我看你又是做衣服,又是拍照赚钱,可一点也不像被迫留下来的样子。”
  黎粟很光棍,“我姐已经走了,我证件也都被我姐带走了,手上又没钱,想走也走不了啊!反正已经这样了,开开心心先过着呗。”
  何猛笑意收敛,“我给你钱,帮你搞定身份证件,你走不走?”
  “真的?”黎粟惊喜地看向他,何猛点头,黎粟一拍手掌,“那当然是要走的,什么时候能走,今天晚上能走吗?”
  “……”何猛直觉,黎粟是拿他在逗乐子。
  说着话,杨著已经把东西送到了魏家,跑过来接何猛手里的东西。
  这个人是外来人他知道,他不喜欢黎粟跟对方站得这样近,但刚刚他一激动,走得太快了,又不好意思再落下来,只好赶紧先把手里的送到,再来接。
  何猛倒也没坚持非得把黎粟送到家,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杨著,又对黎粟道,“我说的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黎粟翻了个白眼,她可不信他这么好心,给她钱给她身份证,上了火车再一棍子把她打晕,随便卖到山沟里去,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说句实在话,黎粟可以肯定这人跟魏家有仇有怨了,但问是不可能问出来的,对方怎么也不可能告诉她,跟他们继续周旋?想到那一屋子男人,再想想家里的老弱病残……
  黎粟上辈子就是个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可没经历过这种生死之仇,她也没有自信赤手空拳,能护住魏家这一家老小,她打架是算厉害,但跟七八年成年男人对打,那还得算了。
  而且这些人是跟你玩阴的,敌暗我明,这怎么防着住,总不能害怕危险,就不让魏林溪她们上学出门吧。
  法治社会,有事情还是交给公安处理最为恰当。
  回到家里,谢过杨著后,黎粟骑着自行车,直奔镇上去。
  然后没多久,村里就来了几个公安,把何猛那帮子人,一锅都端走了。
  “黎粟,你个小贱皮子,竟然坏老娘的生意!”公安一走,黄四娣也紧跟着上门来了。
  真是太没有保护举报人的意识了,居然就这样被黄四娣给找上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