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沉砚站在那平台上,环顾这墓室四周的岩壁,每往上八级平台,便有一个洞,那洞内漏出点点光芒,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像是一个脑袋。
  他托起我,我才看清楚,冷不防被那张脸吓了一跳,居然是雕像。
  不是佛像,更像是古代的人。
  每一个洞里都有一尊雕像。
  沉砚抱着我下去,我走到那野人的跟前,他突然变得疯狂起来,盯着我的眼睛慢慢变大,他手舞足蹈,声音变得更大。
  他指着我的脸,又指了指他自己。
  “你在做什么?你认识我?”我皱眉,问他。
  他摇头,却又点头。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顾玄武说从这人的身体上看,大概在这墓里很长时间了,靠吃死人肉活下去,不知道在进来之前是个哑巴,还是在墓里待得时间太长,说话的功能蜕化了。
  总归这是一个怪异的人。他突然蹲了下去,双手抱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我皱眉,突然那人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在我们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份时。就那样抽搐着倒地。
  他在地上抽搐了好一阵子,才彻底失去知觉,顾玄武伸手,在他的耳朵上扣了一下,又撩起他那些长头发,才发现他的皮肤下面,有很多细小的红色斑点,还有些许黑色的小虫子在走。
  他就那样死了,脸上写满了惊恐,这简直猝不及防。
  “这人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偏偏被我们抓住,就死了?”我皱眉。之前在甬道里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他。
  我记着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他既然能在墓地里生活那么长时间,没理由这么不堪一击啊。
  顾玄武说暂且不管他,身后那冰棺便是主墓室的棺材,他在那具棺材上面研究了很长时间。
  “上面有我们顾家的标记,还有好些铭文。最末端也是家师长彦的落笔,周遭有莲花护体,应该是师父的墓。可是看周身的光泽,还有这旁边被磨损的痕迹。”
  顾玄武眯着眸子,忽而转眸看向我:“我怀疑,有人在我们之间。便动过这口棺材。”
  我的心颤了一下,结合早前那些从湖里翻滚上去的白骨,我也相信有人在我们之前下了这个墓。
  沉砚说要开棺,不开棺怎么知道,那人动了这个墓的什么东西。
  顾玄武略微有些迟疑,再怎么说,顾长彦也是他的师父,他是个极度古板的人,怕是做不出欺师灭祖的事儿。
  可是沉砚不同,他伸手,略微用力,那棺材便开始抖了几下,牵连着棺材周围的四根绳索,分别通向那四个不同的洞,与那雕像牵扯在一起。
  好像那四座雕像便是守护神一样,我跟着摇晃,顾玄武轻声道:“慢着。”
  “顾先生该不会想退缩了吧?”沉砚眯着眸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又稍稍用了一个力道,那棺材盖儿又动了一下。
  顾玄武走到棺材前,跪在那儿磕了三个头,有模有样的念了几句话,大抵是求顾长彦不要怪罪,他也想查出竹林湖的变故。以及这座墓地的变故。
  沉砚嗤笑他装模作样,他笑说顾玄武其实心底想看的很,可偏偏要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倒是不如他爽快。
  顾玄武沉着一张脸往这边走来。
  沉砚略一用力,那块玄冰制成的棺材板儿便在他的手里,往一侧移动。
  等那块板完全被推开的时候,顾玄武急忙上前,我原本以为棺材里会躺着一个面容保存完好,容光焕发的顾长彦,可是跌破我们眼睛的却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的棺材,就这么放置在整个墓地里。
  “不可能。”顾玄武沉声,“铭文上面写了。长彦入墓,怎么会没有人?”
  “你猜对了,在我们来之前,有人已经把顾长彦的尸体带走了。”沉砚眯着眸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说这个人是谁。不用猜了。”
  阴帅在我们之前已经进了这个墓,亏得我们费尽心力,跑到这儿来。
  “可是他为什么要动我师父的尸体,野庙与顾家,本就老死不相往来。”顾玄武说他们互不干涉,就算野庙那位真的涉及到顾家的利益。顾家也没有动手反抗过。
  这一次居然动手到顾长彦的尸体上。
  顾玄武沉着一张脸。
  “你师父顾长彦的本事,远远在你之上,他虽然死了,但是魂魄却永远被禁锢。”沉砚轻声道,说顾长彦生前作孽太深,是不可能入轮回的。
  他的魂魄也只能被禁锢起来。
  “如果加以炼制。可以成为最厉害的厉鬼。”沉砚冷声道,“而且顾家手里,有可借鬼兵的阴兵符,怕也是他想要的,只是顾长彦狡诈,他的墓没有人知道,他的魂魄更加不可能被人知道。”
  可现在不一样了,阴帅既然找到了顾长彦的墓,那么他肯定是要带走顾长彦。
  阴帅的野心不小。
  顾玄武此刻有些心慌,脸色大变。
  沉砚说要在阴帅招魂之前,将顾长彦的尸体偷回来。
  “放眼整个杨家村,唯独只有他有能耐。悄无声息地潜进来把人带走,不过他带走顾长彦,也受了重伤,不然不可能冒死在竹林吸食一个人的精元。”
  如此一来,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阴帅重伤,这也是沉砚对付他最好的时候。虽说沉砚魂魄残缺,可如今阴帅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
  顾玄武攥紧拳头,他的眼底满是坚毅:“既然这一次是他主动招惹顾家,那么我也不需要太过隐忍。”
  那压抑依旧的情感,顾玄武沉着一张脸,沉砚却反而轻松地笑了一声:“何必呢,能活着走出这里再说吧。”
  沉砚走过来,揽着我的腰肢,他这个人略微有些毒蛇,越是接触久了越觉得高冷之于陌生人,毒蛇之于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