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人们兴奋的议论着祝融的出现,却不知道祝融到底是谁、长什么样,更不知道冷水镇就是祝融的故乡。
  所以,目前在老家干活儿盖房子的宫肆和溪流还挺清净的。
  没错,灾后他们俩没走,留到老家,和其他小镇居民一样,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了。
  姬凌学院的师生们也没走,他们也留了下来,至于原因,特雷托是这么说的——
  “你们不想被知道身份吧?我觉得你们俩其实很低调,我们要是提前撤退就你们没回来,搞不好会被怀疑身份,我们所有人都留下来的话,你们或许可以多安静一段时间。”
  说完,朝宫肆溪流等人点点头,他面色如常的走了。
  “看不出来,特雷托原来是这么淡定的人,知道阿肆是祝融都这么无所谓。”玛隆惊讶道:“我知道的时候可是超级激动的!”
  鬼才无所谓呢!你们都不知道我刚刚为了装出淡定的样子到底做了大努力!手掌心都快被自己的指甲戳破了——不远处,听到他大嗓门议论的特雷托内心疯狂吐槽。
  天啊!祝融居然是自己的同学!还和自己打过一架!妈呀!这件事简直可以炫耀一辈子了!!!!!!!
  淡定的走了几步,刚刚出门,特雷托便欢脱的跳着离开了。
  “特雷托同学怎么了?脸上的表情和抽筋了一样,脚上却蹦蹦跶跶像个小姑娘……”刚好从外面进来的尼鹿不解的问。
  帐篷里的大家全笑了。
  f班的小伙伴也是震惊于宫肆的真实身份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相处时间太长的缘故,他们反而很镇定的接受了此事,确认完宫肆和溪流没事,然后几个人也参与到冷水镇的盖房子工程中来。
  曾经在这里度过一个异常美好的寒假,他们对这个小镇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感情。
  玛隆和艾敏这样的大块头自然是盖房子的生力军,星陨和尼鹿在盖房子之余还顺便开了个门诊,帮大伙治疗一下盖房子造成的水泡、崴脚之类的小毛病,有一次不小心治好了镇长的老寒腿,这一下,他俩的简易门诊算是出了名,一堆身有沉疴的老人家都过来排队了,到现在,他俩基本上没时间帮忙盖房子了,专职攻克老年病了。
  中午大伙儿在一起吃饭,吃完饭就各自去原来的地方干活去了。
  星陨和尼鹿的小门诊就在宫肆家旁边,艾敏和玛隆却是在相隔几公里之外的王大爷家,那家全是老人,虽然王大爷的儿子也回来了,可是儿子也是个老头子了,实在缺劳力,玛隆和艾敏就顶上了。
  虽然都是宫肆的同学,他们可没只帮宫肆家盖房子,全去支援其他人家了。
  不过宫肆家也不算太缺人就是了,宫肆在、溪流在、宫父宫母都回来了,他们的使用者也在,被宫肆派去隔壁林奶奶家帮忙了。
  紧接着,下午的时候,秋夏等人搭乘溪流家的飞行器过来了,同行的还有谢开等管家,还有好些保镖!
  “宫肆老爷,溪流老爷,你们真是……”看看溪流,视线落到宫肆身上的时候,谢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容,然而他毕竟是沉稳惯了的老人,最终,朝宫肆溪流两人深深鞠了一躬:“这是一名普通姬洲人对两位的感谢。”
  扭头看了半天周围,他最后别别扭扭问:“大头老爷呢?以后……我还能看到大头老爷吗?”
  谢开的语气难得有点失落。
  “能。”宫肆斩钉截铁道。
  于是谢开便重新欢喜起来:“那……那个……我给大头老爷带了好些巧克力。”
  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点失仪,他迅速咳了咳,又摆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我先去指挥大家卸货,虽然镇长表示不需要捐助,可是溪流老爷还是叮嘱准备了各种物资建材,我又带了自愿过来帮助小镇重建的员工,他们也会到各地帮忙的。”
  “东西卸到镇中心就可以了,之前大头帮各家抢下来的东西如今都放在那里,各家各户如今都在那边认领自己的东西。”宫肆先是指点了他东西卸到哪儿,紧接着看向他:“你们不应该先去修修自己的房子吗?毕竟——”
  宫肆看了一眼谢开,又看向溪流:“你们家在这里也有房子,也算是冷水镇的普通居民吧?”
  听到这句话,看看宫肆,谢开和溪流同时笑了。
  “也是。”谢开说着,微微点头,迅速又不失礼仪的离开了。
  “你呢?要不要过去盖你家的房子?”收回视线,宫肆又瞅瞅旁边的溪流←这家伙还在慢吞吞吃点心呢!没错,就是宫父带过来的那盒破破烂烂的点心。
  嘴角还带了一点点心渣,溪流从点心上抬起头,乌黑的眼珠儿转了转,他对宫肆道:“我不去,这里不是也是我家吗?如今我都是你的人了……”
  “呸呸呸!什么我的人,你就是我的使用者而已,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暧昧啊啊啊啊!”红着脸,宫肆对他爆吼道,不过,看到他被自己吼到吃了一半的点心都掉了的怯弱模样,宫肆心里又是一哆嗦,半晌从破盒子里又捡出一块点心:“吃吧吃吧,你怎么这么弱?连块点心都拿不住了?”
  “这不是被吸干了吗……”握着新点心,溪流红着小脸道。
  这都是什么鬼对话——宫肆心里想着,他焦躁的转头,这一转头就看到门口扒着帐篷帘偷看的冬春了:“看什么看!不是说出去打水了吗?这么快就打回来啦?”
  没错,冬春一到家就自告奋勇出去打水了,虽然在溪流家不用他烧水,可是他还是觉得烧水是自己的活儿,起码,在阿吉长到可以烧热水的年纪之前,还是他的活儿。
  被大哥一吼,冬春随即拎着两个热水壶跳了进来,示意两个满当当的水壶给大哥看:“都打好了。”
  “怎么这么快?”习惯性的皱皱眉,宫肆回忆了一下如今打水的地方:土系能力者新开的水渠离他家有点远,想要打水得走更远一点才行……
  如今各家房子还没盖好,水管还没开通呢!
  冬春就得意的炫耀了一下背后的阿吉←阿吉如今被他背在背上,冬春也是可以照顾弟弟的小哥哥啦!
  “是阿吉!阿吉看我打水辛苦,变了水给我。”
  “哦?”眉毛高高跳起,宫肆看着冬春背后睁着一双小菜刀眼看着自己的阿吉:“阿吉这么小就能用能力了?”
  如今的宫肆一点也不忌讳提到能力这类的字眼儿了。
  “不奇怪,自然系动物系的器其实是相当自由的器,他们的属性让他们可以更好的自主吸收外面的游离能量,动物系的器形又让他们行动自如,这么小化形了的情况下,他当然可以自主使用能量。”
  “是不是呀,小胖吉?”说着,溪流笑眯眯的低下头去,将手中的点心掰了一小块给阿吉。
  阿吉就着他的手吧嗒吧嗒吃了一口,菜刀眼瞬间变成弯月,紧接着,也不要溪流拿着了,主动接过溪流手里的点心块,先是伸着小手给前面的冬春吃,紧接着又要宫肆吃,两者明确拒绝他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小口小口吃起来。
  笑眯眯扭头看着吃得香甜的小弟弟,冬春一脸慈爱:“阿吉多吃点,早点长高高,这样就可以接替我烧水的任务了,放心,我一定好好教你怎么烧水的……”
  宫肆溪流:……
  宫肆正看着两个小不点无语,秋夏从外面进来了:“我看冬春过来了,就想着拎一壶热水去林奶奶家,他们那边水渠也远,打水不方便。”
  “不和爸妈在外面盖房了吗?”宫肆眨眨眼,看向秋夏。
  “我先去送水,那边要是有什么活儿的话,搭把手。”朝哥哥笑了笑,秋夏并没有明确回答他的问题。
  对于宫父宫母,秋夏的意见好像比他还深。
  叹了口气,宫肆也不说什么:“去吧去吧,那边确实缺人,别光拿热水,再拿床被子过去,老人家怕冷。”
  点点头,秋夏正要出门,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大哥,秋夏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
  “这么看我干什么?”宫肆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秋夏就又笑了:“没、没事……只是看看,大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不管什么祝融不祝融,只要你没事就好……你过来我却不能过来的时候,我真的很……”
  自责?觉得自己没用?
  各种情绪都有吧,然而最后只剩下担心哥哥的情绪了。
  看着这样的秋夏,宫肆叹口气,走过去把他抱住,手臂一紧,宫肆给了秋夏一个紧紧地拥抱。
  “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
  伸出胳膊,秋夏也抱住了哥哥,紧接着,冬春眨眨眼也贴了过来,正在吃点心的阿吉有点搞不清情况,不过这不影响他用沾着点心渣的手在哥哥们身上拍了拍。
  每个哥哥身上都多了点心渣渣,好吃的渣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阿吉自己笑了起来。
  每个哥哥都变好吃了呢——站在一旁的溪流和阿吉说悄悄话了。
  阿吉就笑得更开心了。
  宫肆回来了,宫父宫母回来了,秋夏他们回来了,然后,紧接着,大伯也回来了——
  没有搭乘飞行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大伯是背着一个背包走回来的。
  万幸,他这次是正常打扮,没有假发,也没戴小丑面具。
  看看弟弟,又看看宫肆,最后看看他们身后盖了一半的房子,二话不说,大伯直接从背包里掏工具了。
  其他人还没醒过神来,大伯已经蹲在一面搭了一半的墙前,噼里啪啦干上了。
  “定洲过来,这是你干的活儿吧?过来,我教你怎么盖得更稳当。”没有批评宫父的瞎烂水泥工水平,大伯直接现场教学。
  宫父乖乖过去,宫大伯就沉声教导他起来,从怎么垒砖头说起,一直说到他几次做得不对的地方,声音并不大,不过溪流耳朵尖,愣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大伯真可怜,弟弟带到十八岁还不够,如今还得继续教育——宫肆心里想着,不过大伯一来,他的心情瞬间轻松了,彻底轻松。
  紧接着,他再不去看上一辈的宫家兄弟,哼着小曲儿,宫肆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他在挖池塘,之前的池塘由于建筑队不清楚宫家原来的内屋结构给填平了,如今他们要重新挖一个出来。
  毕竟这可是大头最喜欢的地方。
  枯燥的工作并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一直到很晚很晚,冷水镇上还是能听到盖房子的声音。
  声音不大,动静有点远,毕竟,房子是盖在原来的地基上面的,即使是灾难过后,冷水镇人还是选择当年的居住方式,并没有打算因此住的离邻居近一点。
  晚上的时候,谢开过来送过一次晚餐。
  不只是宫肆等人的,还有给大头的巧克力,一天也没有见到大头,谢开有点落寞。
  “大头没事吧?”月上星空的时候,溪流问宫肆。
  如今大头不在他的空间里,他这才有此疑问。
  “没事。”宫肆很肯定的说。
  “怎么说?现在你能感受到大头了?”听出了他语气中不同往常的地方,溪流问他。
  宫肆就微微一笑。
  大头还是大头,他还是他,可是他们却和往常不同了。
  化身祝融的时候,他和大头融为一体的时候,不但看到了大头看到的世界,他还感受到了大头的心情,以及大头的记忆。
  以往他从来无从知晓的,属于大头的记忆。
  一开始他们还是一体的时候、被剪切的剧痛……他对此没有回忆,那份痛苦是大头帮他承担了。
  非常非常的疼痛,被剪切的痛楚……
  然后就是离别的痛苦。
  还没有形体的大头飘在空中,看着婴儿的宫肆平安诞生了,被父母抱在怀里,自己则是被名叫朱诺的小丑带了回去。
  一出生就被迫和亲人分离的痛苦,也全部由大头承担了。
  “接下来我要摆一个金鱼摊,你要不然就做一条金鱼吧?”男子说着,向上抬起头,露出一张描绘出精致笑脸的面具。
  然后,大头就真的变成一条金鱼了。
  那个时候的大头是懵懂的,没有方向,意识也很散落,有人提议,它自己看了看觉得也不错,就试试看。
  不过,那时候的大头也只是个孩子,它不懂什么审美,也不会控制自己,所以只能勉勉强强变成了一条鱼形,好容易越来越像一条鱼,可是也是鱼群中最丑的那条。
  并没有人捞它。
  当然,也没有人捞得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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