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激战
  天刚亮,英法联军上百艘战舰便摆出了战斗队形。
  对于船旁列炮战舰而言,它们的战斗队形便是疯骚的一字马。
  只见各舰的炮门打开,上千门舰炮的炮口纷纷露了出来,黑洞洞的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开炮!先生们!”舰长大声命令道。
  “开炮!”
  “开炮!”
  ……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隆隆的炮声惊天彻底,连绵不绝。
  眨眼间无数发炮弹啸叫着射向定海县,在城墙上下轰然爆炸,腾起一片片火红的蘑菇云。
  这是迄今为止英法联军对定海县城发动的最大规模的一次炮击,短短半个小时内,上万发炮弹倾泻到城墙上,即便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坚固城墙,此刻也开始大面积崩碎。
  躲在防炮洞内的沪军官兵们紧捂着耳朵,但依然被震得双眼冒星星。
  整个城头上很快硝烟弥漫,崩碎的水泥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使得能见度大幅度下降,不足几米。
  城中央鼓楼上,郑国鸿的望远镜中一片灰黑,夹杂着火光闪耀,但已经看不清楚了。
  “报告,城头被敌军炮火完全压制住了,炮团的射界完全看不见敌人了!”
  郑国鸿的眉头顿时挤成了川字型,这分明就是敌军发起决战的信号,用全部的舰炮火力猛轰定海县城,压制沪军在城头上的火力,同时制造大火和浓烟,从而令沪军炮团看不清来犯敌军数量和位置。
  “命令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敌军恐怕要大规模攻城了!让他们小心防范,当心敌人偷袭!”
  尽管郑国鸿已经猜到英法联军今日要大规模攻城了,但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战术行动,只能见招拆招了。
  却说英法联军如此大规模的炮击行动,也是额尔金和葛洛最终商议后的结果。他们此刻不但知道了沪军发明了水镭、地镭等防御性武器,更是得知了沪军已经拥有了先进的后装步枪和后装火炮。
  面对这些新式武器装备,额尔金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更加坚定了他要强攻定海县城的决心。
  这是因为,作为联军最高指挥官,额尔金必须要知道沪军的战斗力到底强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所以他明知道沪军拥有强大的武器装备,却不得不与之交战,重新评估沪军的整体战斗力,只有这样才能这场战争制定新的策略。
  单从这一点看,额尔金无疑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真正的统帅级别人物。
  昨天英法两军彼此间还在斗气,英军进攻时法军在后面看笑话,法军进攻时,英军一样不帮忙。
  但今天不同了,英法联军同时行动,海面上的联合舰队提供强大的炮火支援,掩护英法联军展开地面行动。
  斯科特这一次指挥五万英军从定海东城的正面发起进攻,他们借着舰队炮火的掩护,迅速冲到了城下。
  高高的云梯搭了上去,迅速有英军士兵顺着云梯往上爬,另有大量英军持枪瞄准城头,提供火力掩护。
  一名沪军哨兵冒着敌军炮火进行侦查,从浓浓的硝烟中看到了敌军。
  “敌军上来啦!”
  哨兵大声示警,很快被下面的英军密集火力射杀,但他已经成功通知了其他沪军。
  “登城防御!”
  沪军指挥官一声令下,从防炮洞内涌出大量沪军士兵,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城头。
  “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响起,城头城下相互对射。
  沪军士兵有城墙防御,伤亡较轻,而城下的英军士兵身边毫无防护,顿时死伤惨重。
  不过这一次的英军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在各自指挥官的督导下,排成密集的阵型,不断向城头开枪,掩护其他英军继续登城。
  沪军战士们虽然手中有先进的卫国式步枪,但城头位置有限,一个萝卜一个坑,东城女墙射击口不足五百个,也就是每一次只有不到五百名沪军战士进行射击,其他人要么躲在女墙后面给射击的战士换枪装子弹,要么就只能呆在防炮洞内休息,等待轮换。
  而城外却是开阔地,英军队伍在城下排成二三十个横排,每排近五六百人,形成一个巨大的射击方阵,每一轮齐射都有上万发子弹,密集程度迅速给守城的沪军战士造成大量的伤亡。
  “快用手流弹!”
  守城沪军军官见势不妙,果断的开始使用手流弹进行攻击。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使用手流弹进行作战,也是沪军自装备手流弹这种武器以来首次公开使用,从此手流弹将不再是沪军的秘密。
  嘣!嘣嘣!嘣嘣嘣!
  数百手流弹齐刷刷的从城头上扔了下来,顷刻间犹如数百发小型炮弹爆炸一般,顿时炸得城下英军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继续扔!炸死这些狗日的洋鬼子们!”
  一波接着一波的手流弹从城头上扔了下来,在英军阵列中轰然爆炸,不断得给英军造成惨重伤亡。
  斯科特在后方看得清楚,城头沪军士兵扔出来的“炸弹”虽然威力不如常规炮弹,可是杀伤力却非常巨大,因为城下的英军为了给登城士兵提供密集的火力掩护,不得不排成密集的队形,每一颗“炸弹”爆炸后,顿时能炸死七八个英军士兵。
  “命令部队撤下来!”
  斯科特果断下达命令,他猜到这又是沪军的新式武器。
  “通知舰队立即向城头炮击!”
  “可是将军我们的登城部队还没有撤下来!”
  “啰嗦什么?马上传令炮击,否则我枪毙了你!”
  斯科特怒斥着身边的传令兵,他自然知道英军的登城部队还没有撤下来,但他也知道城头上的沪军士兵同样也没有撤下去,正是最佳炮击机会。
  按照斯科特的想法,沪军兵少,死一个少一个。联军兵多,在武器装备占不到便宜的情况下,用一个英军士兵换一个沪军士兵反而更加划算了。
  传令兵叹口气,面对长官的残忍,他只能服从命令,心中默默替那些没有来得及撤下来的英军同袍们默哀了。
  得到命令的联军舰队迅速开炮,无差别的炮击定海县城。
  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一千多发炮弹瞬间在城头上爆炸,不论是守城的沪军战士,还是来不及撤下来的英军士兵,瞬间被炮火覆盖,淹没在炎炎烈火和滚滚硝烟之中。
  这一波战斗,城头上三百余沪军战士牺牲了,另有数百人受伤。而英军则付出了两千多人的巨大伤亡代价。
  “我草泥马!狗日的洋鬼子,真特娘的狠啊!”
  鼓楼上,郑国鸿看到眼前这一幕,深深的被震惊了。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无所不用其极。
  伴随着英法联合舰队几轮炮火齐射过后,斯科特再次组织数万英军冲到了城下,重新架起云梯,再次发起登城战。
  同样,防炮洞内的沪军士兵们也迅速登城防御。
  双方激烈交火,互有伤亡。
  如果爬上来的英军数量少,沪军则用步枪进行射杀,如果数量太多的话,便用手流弹招呼,一颗手流弹炸死一大片。
  斯科特既精明又狡猾,一开始登城的英军基本上都来自英国本土或者澳大利亚等地,后来斯科特采取同归于尽的战术后,便让印度锡克兵负责登城作战。
  这样一来,每当斯科特发现这一波登城士兵没有希望时,便会突然下令地面掩护步兵撤退,然后令舰队炮火进行无差别炮击。
  用印度锡克兵换沪军战士的性命,斯科特觉得非常值。
  然而,沪军也不是傻子,经过几次挨炸后,沪军开始变得更加小心起来,一看到城下英军要撤退的架势后,立即开始往防炮洞内疏散,这样英法联军的舰炮火力便只炸登城的印度锡克兵们了,大量减轻沪军士兵自己的伤亡人数。
  十几轮战斗下来,印度锡克兵死伤过万,地面掩护登城的英军士兵也有数千人死伤,而守城沪军士兵伤亡不过七八百人而已。
  斯科特的战术就是消耗沪军兵力,毕竟沪军只有五千来人,伤亡七八百人可是不小的代价。
  然而,斯科特却没有料到印度锡克兵也不是傻子,很快他们就发现斯科特让他们当炮灰,他们群情激愤,找斯科特讨说法。
  斯科特无奈之下,只好让英军和印度锡克兵轮流攻城。
  这样一来,英军本土兵的伤亡就不断扩大了,但额尔金并没有让斯科特停止,反而继续进攻,将英军陆战队的火炮全部集中起来,压制沪军炮团火力。
  额尔金是孤注一掷的强攻定海县城,为此郑国鸿不得不抽调定海县城其他三个城门的兵来增援东城。
  双方的战斗从早上打到晚上,又从晚上打到天亮,一直处于高度白热化状态。
  英法联军人多,可以轮流进攻,但沪军兵力越打越少,伤员越来越多,士兵越来越疲惫。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
  到了第八天上午,沪军第二十九旅已经从满编五千余人降到了不足两千人,还有有四五百人的伤员。
  而英法联军也不好过,英军伤亡超过三万人,其中印度锡克兵占了大部分,法军的伤亡也达到九千多人。
  “是时候了!”
  额尔金找来斯科特和布朗司二人,开始执行b计划。
  b计划是基于a计划的,a计划就是接连七天七夜的强攻,消耗沪军兵力,将沪军兵力吸引到东城。b计划则是在第八天时,继续由斯科特带兵正面吸引沪军注意力,布朗司则率法军精锐绕道定海西门实施突袭,争取一战破城。
  “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斯科特和布朗司二人都信誓旦旦,各自带领部队展开行动。
  定海县城上,沪军官兵们已经累到了极点,但他们还在坚持着,因为他们心中都有一团火永不熄灭。
  “弟兄们,恭喜你们,你们已经完成了李大人交给你们坚守定海县一个月的任务,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定海县城撤退,二是死守定海县城,与定海县城共存亡!”
  城头上,郑国鸿给二十九旅的官兵们出了一道选这题。
  这个选这题看似简单,实则却非常艰难。
  因为沪军的官兵们跟其他国内的清军、湘军、淮军甚至是太平军都不同,其他军队当兵的只是混口饭吃而已,但在沪军当中,却不只是简单的当兵吃粮那么简单。
  每一个沪军官兵都收到过教育,教育程度因人而异,这都归功于李卫国在沪军当中设立了参谋长制度,这些军中的参谋长平日里只管官兵们的生活和思想,这在后世解放军中叫指导员,用通俗的话讲,就是给军队洗脑。
  “如果我们撤了,算不算逃兵,会不会受到惩罚?”有沪军战士问道。
  郑国鸿回答道:“放弃定海县城,总司令大人不会怪你们,因为你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军人以服从命令和完成任务为天职,你们不算逃兵,不会受到惩罚!”
  这时,参谋长陈澄突然补充了一句:“但如果你们离开了,定海县城内的老百姓们就要遭到英法联军的报复了,我们杀了那么多洋鬼子,不要指望他们不报复我们,这座定海县城恐怕要被屠城了。”
  一听到洋鬼子们可能会屠城,官兵们顿时沉默了。
  参谋长陈澄微微一笑,继续道:“当然,你们也可以继续死守定海县城,结果可能是守住了,也可能没守住,你们会跟定海县城内的老百姓们一起牺牲。但你们尽力了,就算战死,也是光荣的烈士,总司令大人会亲自将大家的名字写到牌位上,供奉于忠烈祠内,世代受供奉和敬仰。”
  “如果洋鬼子们要屠城,那我们就不能撤了!定海县的父老乡亲们平日里养着我们供着我们,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没错,我们沪军的兵都是有骨气的,干嘛要撤,那不是怕了洋鬼子们吗?”
  战士们顿时激愤起来,让他们抛弃定海县城的老百姓们撤退,他们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死守定海县城,战至最后。
  这正是郑国鸿和陈澄二人想要看到的结果,在这关键时刻,必须要激发战士们的斗志,否则凭这些疲惫到极点的士兵,以及剩下不多的武器弹药,是坚持不住的。
  郑国鸿对陈澄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道:“高,还是参谋长厉害!”
  陈澄笑道:“我就是干这个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发挥我们参谋人员的价值。”
  郑国鸿点点头道:“还真别说,平常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参谋人员,整天跟战士们谈话谈心,让战士们把我都当成魔鬼,却把你们当成奶妈,现在看来,还真有用!”
  平日里,郑国鸿就跟陈澄不对付,经此一战,郑国鸿对陈澄的态度大变,仿佛瞬间变成了好朋友。
  “敌人又进攻了!”
  郑国鸿还想跟陈澄多说说话,却不料这时英法联军再次发动进攻了。
  二人不多说,顿时忙碌起来,一个指挥战斗,一个负责后方支援,各司其职,配合默契。
  经过三个小时的激战,沪军再次击退英军的进攻,不过因为士兵太疲劳的缘故,伤亡越来越大,很多士兵在战斗中困得走神被敌人偷袭而招致伤亡。
  “不好了,西门遭到法军偷袭!”
  郑国鸿大吃一惊,暗道不妙。这明显是敌人声东击西战术,可惜这几天东门吃紧,不得不从其他三门抽调兵力增援,如今西门距离东门最远,而且只有一个排的兵力守卫,恐怕危险了。
  “参谋长,东门交给你了!”
  “警卫排,跟我去增援西门!”
  不等陈澄回应,郑国鸿便带上警卫排火速前往西门增援了。
  与此同时,西门遭到了布朗司指挥的上万法军猛攻,只有一个排的守军明显忙不过来,很快有法军士兵陆续爬上城头。
  当郑国鸿带着警卫排抵达西门时,城头上已经失守了。
  好在城门还在,西门沪军守着千斤闸,使得外面的法军进不来,只能不断从云梯登城。
  郑国鸿带着警卫排迅速增援,不过也是杯水车薪,靠着先进步枪和手流弹勉强守住城门,却无法将登城的法军赶下去。
  郑国鸿身边的战士越打越少,法军却越来越多,形势万分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