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先赢一回合
  日出东方,马尼拉外海,英国皇家海军亚洲舰队终于抵达。
  克劳斯双眼血红,一夜未眠,第一时间来到舰桥,眺望着对面辛岬山炮台上空的中国龙旗,顿时火冒三丈。
  “巴勒斯蒂森!”
  克劳斯大吼一声,下达作战命令(battlestations),只是他昨晚磕飞了两颗门牙,说话透风,把battlestations说成了bulsitsen(巴勒斯蒂森)。
  “长官叫巴勒斯蒂森!”克劳斯身边的副官瑞恩急忙派人去叫一名叫巴勒斯蒂森的通信兵。
  “法克!”克劳斯气得要吐血,碍于绅士风度,他只好慢慢说道:“瑞恩,我是说准备战斗!”
  “啊!是长官!”瑞恩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顿时大喊道:“全舰队马上进入战斗状态,各就各位!”
  “准备战斗!”
  命令逐级下达,整个英国亚洲舰队各舰水兵们迅速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在马尼拉湾内驻泊的中国海军护侨舰队也收到了消息,战斗命令下达,正在积极备战。
  锅炉增压,汽笛随之响彻云霄,炮弹上膛,战斗旗快速升起,迎风飘扬。
  邓志龙和林长龙分开,一人坐镇主力舰指挥,一人前往鱼镭艇大队,准备发动狼群战术。
  可惜护侨舰队并未携带潜艇过来,否则又会多一分胜算,多一道杀手锏可以用。
  主航道早已经布满了水镭,经过改进的新式水镭,爆炸威力大幅度增强,并针对铁甲舰进行了大量的测试,破坏力巨大。同时触发装置也得到了改良,不再那么容易被敌人破坏。
  水镭是第一道屏障,但邓志龙并没有打算坐以待毙,而是大胆的派出三艘铁甲舰和五艘穹甲巡航舰出战。
  不是决战,关键在于诱敌深入,发挥水镭的巨大拒敌作用,重创敌舰。
  当然,主动出战是有风险的。但邓志龙没有办法,因为水镭防线发挥作用的前提是有岸防工事作为依托,使敌舰无法安心搜索水镭区。但如今辛岬山炮台上的火炮基本上都是中国陆军的步兵支援火炮,最大口径不过155毫米重榴弹炮,对英国主力铁甲舰无法构成致命性贯穿威胁,一旦英国舰队靠近,集中火炮轰击辛岬山炮台,炮台根本守不住。
  所以邓志龙不得不主动出战,吸引英国舰队注意力了。
  果然,炮声响起,英国舰队几十艘战舰火力齐射,辛岬山炮台上战火纷飞,浓烟滚滚。
  中国神策军被迫撤走火炮,无法发挥海防作用。
  很快,邓志龙率领主力舰队出港,顿时吸引了英国舰队的注意力。
  克劳斯一看到中国海军,顿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即下令英国舰队调整阵型,以六艘铁甲舰为中央分队正面向中国舰队前进,再在左右各部署两支分队,分别以两艘铁甲舰打头,巡航舰跟进,从左右两翼向中国舰队穿插合围。
  这种海战战术很高明,会逼着中国舰队与英国舰队主力决战。
  但克劳斯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把中国舰队当做传统国家的海军对待了。殊不知,中国海军在战术问题上,早已经得到了李卫国的教导,学到了一些巨舰大炮时代的经典海战战术。
  此刻,邓志龙绝不会去跟英国舰队主力决战,双方主力舰数量差距太大了,一旦被纠缠住绝对吃大亏,所以邓志龙的战术只是引诱,目标是英国舰队右翼分队。
  “报告距离!”
  “距离8000米!”
  “距离6500米!”
  “距离5000米啦!”
  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中国海军各舰305毫米主炮的有效射程之内了,邓志龙迅速下令。
  “左满舵两次,右舷炮火准备!”
  双方舰队相对而行,英国海军的右翼分舰队便在中国舰队的左侧。
  此时,中国舰队迅速左大转弯,以丁字头横位面向英国右翼分舰队,同时主炮塔旋转,和右舷副炮一起装弹,完成射击准备。
  “满舵左一次!”
  “满舵左两次!”
  “右舷炮火准备完毕!”
  邓志龙高高举起右手,而后猛然落下。
  副官顿时对着传声管道大吼道:“主炮开火!”
  咚的一声巨响,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威远号铁甲舰舰艏一号主炮率先开火。
  炮弹啸叫着射向英国海军右翼分舰队的领舰,几秒钟后在数百米外的海面上轰然爆炸,激起一道巨大的水柱。
  这是艏炮较射,意在修正射击诸元,以便其他各炮更容易击中目标。
  这一炮顿时吓坏了英国皇家海军们,中国海军战舰的主炮射程之远,威力之巨大,瞬间刷新了他们的海战世界观。
  英国海军旗舰铁公爵号一等铁甲舰的舰桥上,亚洲舰队司令克劳斯中将的眼中露出一丝凝重。
  他还清楚的记得五年前的中国长江口海战时,中国海军虽然也拥有了铁甲舰和305毫米主炮,但射程和威力都不如刚才的那一炮。
  “看来这五年时间,中国海军的主炮威能又增加了不少,照这样下去,真不知道大英帝国海军的将来会怎么样了!”
  “必须要干掉中国海军,扼杀中国的崛起,否则这个世界将再无大英帝国的容身之地了!”
  克劳斯中将的国际大局观非常有远见,跟某些有远见的英国高层不谋而合。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没有被流放,依然担任英国皇家海军亚洲舰队司令。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的锻造切割加工工艺技术并不高,尤其是火炮炮管的精密加工,是代表一个国家军事工业实力的最前沿技术,想要提高是非常困难的。
  从18世纪八十年代以前,305毫米主炮炮管已经是海军主炮生产和加工技术的最大极限了,就如同打游戏升级一样,开始容易,越往后越难。历史上的日本,打赢了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可是直到1923年才停止从英国进口海军舰炮炮管,实现自主生产加工,由此可见,海军工业是一个国家综合工业实力的象征,那么舰炮炮管则是海军工业的最顶尖技术,不是那容易获得的。
  而中国海军能够冲破英国军事工业的封锁,研制成功305毫米舰炮,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全靠中国工程师们的智慧和努力才能成功。
  但这只能说明中国海军在舰炮领域追赶上了英国海军,但顶多双方算是一个起跑线上了,并没有拉开差距。
  克劳斯之所以产生如此大的反应,主要还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五年前的中国海军所用的305毫米主炮是搭载在浅水重炮塔铁甲舰上面的,因为舰体大部分没入水面以下,所以主炮的弹道几乎紧贴着海平面开火,直射的火炮再远也远不过曲射火炮。
  而刚才克劳斯见到的305毫米主炮其实还是五年前的305毫米主炮,只不过这一次中国海军的战舰由浅水改为了近海,主炮距离海平面很高,且拥有45度的最大射击仰角,再加上******配方的进一步完善,燃烧更加充分,这才造成同样的12英寸主炮有了射程和威力的显著进步,让克劳斯产生了视觉误判。
  “报告距离!”
  “4500米!”
  这个距离依然不在英国海军120磅重炮的有效射程之内,克劳斯心中一阵失望。
  “令舰队全速前进!”
  “本舰队向右翼分队靠拢,令左翼分舰队加速迂回!”
  “进入三千米距离时立即开火,不必请示!”
  就在这时,远处的中国海军舰队再次开火了。
  这一次不再是威远号单独较射,另外两艘铁甲舰来远号和平远号战舰也打横了,跟随着旗舰一起较射。
  咚!咚!咚!
  威远号、平远号和来远号三艘铁甲舰的前主炮依次开火,巨大的炮声仿佛将雷暴来临一般,震慑直透人心。
  炮弹依然落入海中,激起三道巨大的水柱。
  不过,比之前更加接近了。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克劳斯很清楚,要不了几次较射之后,中国海军各舰就将锁定英国战舰,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火炮齐射了。
  可是干着急也没用啊!
  英国海军的主炮射程不够,只能干瞪眼,被动挨打了。
  不仅如此,各舰英国水兵们也一脸紧张,己方战舰在敌人的舰炮射程之内,而敌方战舰却不在己方战舰的舰炮射程之内。
  这不是眼看着挨打的节奏吗?
  高傲的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军心顿时动摇了。
  “四千米啦!”
  “快快!再快点!再有一千米我们就可以开炮还击了!”
  就在克劳斯期盼交战距离时,中国舰队已经彻底抢占了对英国海军右翼分队的丁字头横位。
  这是速度优势,中国舰队的主力舰巡航速度14节,最大战斗航速18节,可以持续半个小时,足够在关键时刻抢占有利射击阵位了。
  只见中国舰队各舰的烟囱冒出滚滚黑烟,分明是在加速当中。
  原本英国海军右翼分队旗舰毁灭号的航速最快只有13.8节,一开始观察中国舰队的航速在14节时并不没有放在心上,结果当中国舰队突然加速抢占丁字头横位时,指挥官贝克曼顿时傻眼了,想要摆脱已经来不及了。
  咚咚咚!咚咚咚!
  抢占丁字头横位的瞬间,已经完成五次较射的中国舰队终于火力齐射了。
  这一次,威远号、平远号和来远号三艘铁甲舰,总计六座双联装12英寸主炮,一共十二门巨炮依次开火,炮弹集中砸向毁灭号。
  嘣嘣嘣!嘣嘣嘣!
  毁灭号周围海面上瞬间腾起一道道巨大的水柱,高达百米,犹如水龙直冲天际。
  十二发305毫米炮弹,命中六发,其中一发命中舰艏,三发命中舰舯,两发命中舰艉。六发炮弹,全部为穿甲弹,在毁灭号舷侧装甲护壁上打穿了五个巨大的窟窿眼,冒出滚滚黑烟,火星四射。还有一发击穿了舰艉煤炭储藏室,尽管不是爆破弹,却也造成大火,顿时浓烟滚滚。
  毁灭号舰长吓得面无血色,急忙下令规避,并组织人员修补创伤和灭火。
  远处的克劳斯从望远镜中看到了这一切,也是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炮弹?怎会有这么强的穿透威力?”
  作为毁灭级铁甲舰,装甲厚达240毫米,竟然被中国海军的主炮一炮就给打穿了。
  最恐怖的是,中国海军舰队一次火力齐射,命中率竟然高到50%,更加不可思议。
  克劳斯并不知道,中国海军舰炮已经安装了早期的光学瞄准系统,再加上机械瞄准系统辅助,经过五次较射后才能达到一次齐射命中率过半的成绩。反观英国海军的舰炮,只有老式的机械瞄准具,哪怕较射十次,一次齐射时的命中率也不可能高过20%。
  “为什么中国海军总能创造出一些奇迹来,为什么不是我们大英帝国海军?”
  羡慕嫉妒恨只是表象,此刻的克劳斯,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和害怕。
  克劳斯晃晃脑袋,恢复清醒。
  在这期间,也就过了十几钟,中国海军舰队三艘铁甲舰又进行了一次副炮火力齐射。
  之所主炮和副炮不在同一时间齐射,主要是因为这个年代的战舰设计和横摇周期问题,巨大的铁甲舰舰体有一个十几秒的横摇周期,中国的舰船工程师们也是摸索着前进,所以导致目前的技术只能保证主炮和副炮分开单独齐射,确保横摇周期不影响舰炮的射击稳定性。
  这个限制不仅只中国战舰存在,包括英国等其他各国的铁甲舰都有这个毛病,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技术来解决问题。
  中国海军战舰上的副炮作用是用来打击敌人主力舰的上层建筑,对人员进行杀伤。
  每艘铁甲舰舷侧8门150毫米副炮,加起来一共二十四门,一次性火力齐射,瞄准了毁灭号的上层建筑进行打击。
  嘣嘣嘣嘣嘣嘣!
  毁灭号接连中弹,这一次不再是穿甲弹而是爆破弹了,对缺乏装甲防护的上层建筑造成大量的破坏。
  顷刻间,钢铁爆碎,火星四射,一团团火红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爆炸冲击波裹着破片向四方****,对英国水兵杀伤力巨大,瞬间造成大量伤亡。
  原本舰艉起火的煤炭舱,上百英军水兵正在灭火,结果两发150毫米爆破弹落下爆炸,不但炸飞了这些英军水兵,更是助涨了煤炭舱的大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大火越烧越大,舰艉中心区域的龙骨锻铁很快被烧变形了,人员已经无法靠近。
  毁灭号迅速打出“本舰重创,退出战斗序列”的旗语,而后抛下右翼分队其他战舰,停船灭火。
  刚刚开战半小时,中国舰队便重创了一艘英国万吨级铁甲舰,顿时士气大振。
  然而,这时克劳斯的本队和左翼分队已经快速拉近了距离。
  邓志龙并没有得意忘形,拿到了开门红之后,他便见好就收,当即下令舰队掉头,全速返航。
  “敌舰队正准备逃跑!”
  克劳斯也看到了,气得差点吐血。
  “法克!给我追上去!”
  英国舰队吃了大亏,自然不肯放中国舰队回去,立刻全速追击。
  邓志龙见英国人追过来了,顿时露出笑容,他的诱敌计划成功了。
  “通知水镭营,让他们做好接应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