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和纪星岚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言邱没能及时拉住谢羽,就这么孤苦伶仃地被一个人丢在原地,独自面对纪星岚。
  那人手插着口袋站在言邱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不太对劲。看见那人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不偏不倚地站到他面前挡住了去路,言邱叫苦不迭。
  他也不知道纪星岚究竟听见了多少,还是说他全都听到了。
  谢羽完全没感觉到背后逐渐凝结的修罗场,已经蹦蹦跳跳地下楼去了。
  天台上空空荡荡已经没有别人了,连根鸟毛都没有。
  言邱看着那人手插着口袋,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朝他这边靠近了一步,又靠近了一步,也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他们就这样,敌进我退,敌退我追地不断转移阵地。
  终于,言邱脊背猛然撞到了栏杆扶手上,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无路可退的他,梗着脖子往后看了一眼。
  四楼高的天台,往下望去人都跟蚂蚁一样,摔下去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他恐高症顿时又犯了,就好像是被什么眩晕技能击中了一眼,一阵头晕目眩,不管不顾地远离了栏杆那边。可是刚往前走了一步,就撞倒了纪星岚身上,看起来特别像是特意投怀送抱的。
  太操蛋了。
  在兄弟面前不能丢面子,言邱吹出了那种牛皮,这会儿心虚地不敢看他。纪星岚把手搭在栏杆上,将言邱困在了他和栏杆之间,然后微微低头凑到了他跟前。
  “和谢羽说什么呢。”那人睫毛纤长的扑闪着,目光深沉地盯着言邱看,“我可全听见了。”
  “没。”言邱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指尖都用力到发白了,窘迫得要命。
  “嗯?”那人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用手背拨开他的额发,然后拍了拍他发烫的脸:“平白无故,坏我清白?”
  “……”言邱不敢吱声了。
  “我哭了,哭得可厉害?”纪星岚不依不饶:“我怎么记得每天晚上又哭又叫的人,不是我?”
  纪星岚伸手去勾言邱的下巴,却忽然感觉到他腿在抖,顿时皱了皱眉。
  “你怕什么?”他有点哭笑不得,这才叹了口气松开他,“我们都……”
  但是他刚一松手后退,言邱也紧跟着凑过来。他往言邱刚才站的地方看了一眼,摸着他的背安慰他:“又恐高了?”
  “……”言邱没答话。
  “那你还逞强站在那儿?”纪星岚摸着他的背,干脆就这样抱着他下楼,“你不是校霸吗,还是alpha,为什么还怕高。”
  言邱把脸埋在他肩膀上,脑袋还有点晕,声音闷闷的:“……谁说校霸就不能怕高了。”
  纪星岚没有拆穿他,在言邱看不见的角度,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从来不插队的恐高小男生到底算哪门子校霸。这小东西就是这么嘴硬心软,比谁都缺爱却比谁都喜欢逞强。
  纪星岚抱着他下去的时候,楼梯口正好有一个班级带队准备下去上体育课。
  一看纪星岚抱着言邱从楼上下来,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虽然他们俩的奸情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言邱还是窘迫得要命,像鸵鸟一样得把脸埋在纪星岚的领子里,死活不肯抬头来。
  言邱懊丧地咬着那人的肩膀。
  要死了,等会儿他俩的天台密会的风流韵事又要传遍大江南北了。
  第84章
  这天, 言邱迅速吃完了晚饭,悄悄躲进房间里进行神秘的织毛衣活动。
  纪星岚洗了碗之后就乖乖到书房里工作去了,没人来烦他, 言邱正好可以清净。
  他悄悄地把房门上了锁, 然后照着终端上找到的教程, 拿着两根长长的毛衣针比比划划地学着织围巾。
  言邱活了十九年,还是破天荒地头第一次干这种事。要知道他连omega班体育课的踢毽子、跳皮筋都不参与, 更加不好意思去找女孩子们问怎么织毛衣, 只好自己躲起来看视频学习。
  言邱原本还想咨询白沅沅的, 可是白沅沅非但不会,还一惊一乍地问他是不是是不是给纪星岚织的。
  言邱生怕她说漏了嘴, 断然否认。要不然可能这边纪星岚都还不知道, 全校网友已经知道了。
  知道纪星岚比较挑剔, 言邱特意选择了黑色毛线。一方面是黑色好搭配,另一方面要是织毁了也不至于太难看。
  但是织毛衣这种事, 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言邱感觉自己像个小脑不太发达的运动障碍患者,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每一根手指都有它自己的想法, 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折腾了整整半小时,言邱才搞出来细细的那么一条。
  在织毛线领域,围巾已经算是最基础最入门的一项了,只需要织出一个长条布料, 不需要弄什么复杂的花纹形状,也不用学什么复杂地针法。
  可光是这样重复枯燥无聊的动作就已经够让言邱头大的了, 所以这种事为什么要他亲手,为什么不用机器来?
  但是为了做到诚意, 为了纪少爷的面子,言邱只能硬着头皮亲手来织这条围巾。
  他感觉自己像个莫得感情的织围巾机器,冷漠地打着结,一钩,再打一个结,再一钩。
  真是苦了言邱他这个“小直男”。他感觉自己已经坐在这里织围巾织了一个世纪了,但是手里少得可怜的那一点点成果却在提醒他:不行,你还得织好久。
  光是织就已经令言邱头大了,又要趁着纪星岚不知道的时候操作,那就更慢了。
  言邱利用着各种零碎的时间,泡澡的时候织几针,上卫生间的时候织几针,关了灯在客厅里看电视趁着乌漆嘛黑纪星岚看不见的时候摸黑织几针。
  言邱一边织一边叹了口气。
  这样他都没打人,他对纪星岚一定是真爱。
  为了抽出时间织毛衣,言邱还坚决不准纪星岚晚上和他一块儿睡,每天七八点早早地锁上门,连一点耍赖发挥空间都不给他。
  每晚纪星岚从书房里跑出来,准备和言邱纠缠三百回合的时候,冷冰冰的卧室门早已经在他面前合上了。
  坚决,冷漠,毫不留情。
  就这样连续三四天下来,独守空沙发的纪星岚终于忍不了了,从书房的抽屉里拔出了杀手锏——
  这是他家,他怎么可能没有备用钥匙!
  当晚,听着卧室里没动静了,纪星岚悄悄地往门口走了过去。
  卧室的门缝里还依稀有光泄出来,言邱显然还没睡,但是没有声音。
  一个人躲在卧室里,这么晚了还开着灯,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干什么。
  纪星岚眸色沉了沉,轻轻地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悄无声息地一转,然后推门而入。
  言邱头顶开着一盏床灯照明,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织毛衣,一边织一边哈欠连天地看着综艺节目消磨时光。
  他余光瞥见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吓得猛然一抖。他明明锁过门的!
  等他看清来人是纪星岚,不是鬼也不是什么入室抢劫的,吓到嗓子眼的心脏又收了回去,连忙把毛衣针和线往被子里一塞,假装成在看终端的样子。
  纪星岚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在言邱警惕的目光中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忽然打开衣柜,又看看床底,还顺手扯开了窗帘。
  “你找什么?”言邱忍不住问他。
  “没人?”他自言自语。那语气像是来捉奸的。搜寻无果,纪星岚又朝着言邱的床边走过来。
  “干、干什么你。”
  纪星岚要他掀被子的时候,言邱警惕地瞪着他,特意狠狠打了个喷嚏。
  那只来掀他被子的手在空中停住了,顿时作罢,改为为他拉好被子。
  “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在干什么呢?”纪星岚侧身靠过来,阴影顿时罩住了言邱。
  言邱往被子里面缩了缩,不动声色地把毛线往枕头底下塞了塞,防止纪星岚来掀他被子的时候发现。
  “你才鬼鬼祟祟,忽然跑进来干什么?”他硬着头皮反问道:
  “睡不着。”纪星岚在床边坐下来。头顶的橘色床灯在他睫毛上鎏了一层金,衬得他眼神都温柔了不少。
  “睡沙发好累。”那人把脑袋搁到言邱肩上,耍赖般地说。
  言邱看了他一眼,没推开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抿着下唇:“你自找的。”
  “可你以前不是说睡地板的吗,”纪星岚耍赖说,“我不能睡在地上吗。”
  “不能。”言邱义正言辞地拒绝道,“鬼知道你会不会偷偷爬上来。”
  “……”纪星岚正色说,“我不是那样的人,说了睡地板,我肯定就睡地板。顶多把你拖进我被窝里跟我一起睡地板。”
  言邱想起那天在沙发上醒来的经历,额角抽了抽。感觉不怎么愉快呢。
  “你有病啊,明明有床为什么还要睡地板。”言邱眼看着纠缠不过,自己的毛线还塞在枕头下随时可能会露馅,于是先把纪星岚支开,“啧,行了行了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吧。”
  “——你今天睡床上,不过只能躺着,不许乱动。”言邱垂着眼睫,有些羞涩地补充道。
  “不然继续睡沙发。”
  收到这种威胁,纪星岚果然没敢轻举妄动,言邱关了灯,在熟悉的信息素安抚之下很快也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言邱放弃了睡懒觉,凌晨四五点爬起来偷摸织几下,打算再悄悄地睡回去。
  等纪星岚醒来,他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一起醒来。
  但是纪星岚的警惕性比言邱想象得高很多。
  在他刚拉开抽屉把毛线拿出来的时候,躺在他身边的男人睫毛颤了颤,好像有要醒的征兆。
  看势头不对,言邱连抽屉都没来得及拉开,连忙把毛线往地上一丢,随即就听到一个熟悉地声音问他:“干什么呢。”
  一回头,纪星岚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言邱怕他看见,连忙转移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忍辱负重地往纪星岚怀里蹭了蹭。“没干什么。”
  因为刚起床,声音还有点软糯,整个又是一个投怀送抱的姿态,纪星岚顿时愣住了。
  他被打入冷宫好些天没得到过这样美人入怀的待遇了,顿时兴奋地不知所措,好像平白无故走在大街上被一块馅饼砸中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言邱咬了咬牙,送都送了,豁出去了,干脆反手把那人抱紧了。这一招果然有效,纪星岚也懒得看他刚才往地上丢了什么东西了,衔住他的嘴唇就是迫不及待的深吻。
  大清早的这样给人投怀送抱,言邱体会到了什么叫自己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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