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元璟帝黝黑的眸子正沉沉望着银质托盘里头的一列绿头牌。
  俊脸阴晴不定,薄唇紧紧抿着。
  神色莫测。
  胡公公有些怀念秀女大选前的日子。
  那时候日子过得多简单。
  皇上从来不在翻牌子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但今日……
  明显皇上又不对劲了。
  元璟帝眯了眸子,冷着声音问道:“为何少了一块绿头牌?”
  胡公公吓得立马放下托盘,头磕在地上不敢起来。
  “皇上……”
  您是鱼的记忆吗?!
  “上回您说了,不想再瞧见菀……菀才人的绿头牌,不然就要了奴才的脑袋!奴才斗胆,将菀贵人的绿头牌收了起来。”
  “……”元璟帝面色有些讪讪。
  他清了清嗓子,还是要维护好自己作为皇帝的尊严脸面。
  元璟帝冷眼看向跪着的胡公公,踢了一下他的屁股。
  “还不给朕将她的绿头牌拿出来?”
  “诶哟……奴才遵命!”胡公公顾不上揉屁股,惨呼一声,忙不迭地掏出袖子里姜菀的绿头牌,放进了托盘里头。
  而后元璟帝,修长的手指夹住姜菀的绿头牌,将它翻了过来。
  绿头牌上还温热。
  元璟帝立即缩回了手,指尖灼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元璟帝,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这狗奴才盯着他作甚?!
  他不就是翻个绿头牌么?没见过?
  胡公公确实没见过。
  他愣了一会,揉了揉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元璟帝气得大拍桌子。
  但周围的奴才都未反应过来。
  就连最机灵有眼色会来事儿的宝公公,也愣在远处,没料到他会看到皇上翻牌子的这一日。
  元璟帝脸上挂不住。
  又踢了几下胡公公的屁股,才放胡公公出了御书房。
  胡公公苦着脸揉着自己,决心收回之前所说的话。
  这敬事房太监真是个苦差。
  下回宫中调职时,他多送些银钱走动走动,赶紧离了敬事房这等修罗地狱才是上策。
  皇上今晚翻了菀才人的牌子!
  皇上今晚翻了菀才人的牌子!
  元璟帝还待在御书房里,这消息却不胫而走。
  以迅雷之势,传遍了三宫六院,每一处宫殿。
  薛贵妃正与其他三位妃嫔打着牌九,殿内欢声笑语连连,姐妹情深。
  听闻此消息,四人皆沉默了。
  静得可怕,许久未曾有人再出声,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同姜菀一同进宫的贾柳萱等妃嫔,正聚在一块商议着裁剪衣裳。
  听了前来报信的太监所言,也纷纷沉默了。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正熏着香。
  得知此事,精致的容颜泛起一个淡淡的笑。
  眼神深邃,难懂其意。
  姜菀住的玉粹轩最远。
  是以元璟帝明明翻的是她的绿头牌,她却是宫中最后一个知晓这事的。
  得知皇上晚上要来她这玉粹轩就寝。
  姜菀心中十分欢愉。
  她进宫不就是为了看着皇上那张全天下最好看的脸入睡么!
  明儿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脸,就算这一日开了个极好的头。
  甚好!
  姜菀吩咐着清梨将院子内外都仔细清点了一番。
  确保待会元璟帝来的时候,不会见着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又命宫人预备着皇上要来就寝的各项物事。
  姜菀坐在院里等啊等,等到月上柳梢头,也没有等来元璟帝。
  清梨替姜菀披上一件披风:“小主,进屋等吧,小心春寒。”
  姜菀点点头,眼睛皮子直打架。
  这狗皇帝,怕不是为了报复她,故意骗她的吧?
  屋子里很是暖和。
  姜菀躺在贵妃榻上,软软的引枕垫着,更想睡了。
  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见门“吱呀”一声的开了。
  姜菀努力撑开眼皮,看向门口。
  狗皇帝总算来了!
  “替朕更衣。”
  元璟帝抬起双手,黑眸冷冷的瞥向姜菀。
  姜菀揉了揉犯困的眼睛,迈着小碎步走过去。
  嫩白的葱手摸到了元璟帝的腰间。
  垂着白净的小脸,模样十分乖巧。
  男子的衣服,姜菀穿过无数回。
  所以对于其穿戴构造,姜菀十分熟悉。
  手脚麻利地替元璟帝解了腰带,姜菀的手腕便被元璟帝扼住了。
  元璟帝黑眸幽幽,蕴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姜菀!你替朕宽衣解带的动作为何如此熟练?”
  姜菀困得不行,真不明白狗皇帝还在磨磨唧唧什么。
  她下意识地回答道:“臣妾已练习过许多次,方才熟练。”
  元璟帝不屑地甩开姜菀的手,觉得她真是从头到脚都充满了算计。
  竟如此不知廉耻堂而皇之地说出她已练习多次?
  一个姑娘家到底知不知羞!
  元璟帝突然开始好奇。
  姜菀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肖想他的?
  难不成姜菀每日闲得无聊,都在练习如何脱他的衣裳?
  元璟帝的心绪十分复杂。
  又听见姜菀甜甜脆脆的声音,撒娇的语气。
  “皇上……快点脱衣裳吧~”
  姜菀的小手扒拉在元璟帝的胸口,扯着他的衣襟,想把他拉到面前,继续为他脱衣裳。
  快点脱完,就能快点就寝。
  姜菀实在是困得能沾着枕头就睡了。
  这在元璟帝眼里。
  又是一番急不可耐的表现。
  元璟帝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直接挥手打掉了姜菀搭在他胸口的手。
  顺带后退几步,离姜菀远了点。
  “小宝子!替朕来更衣!”
  元璟帝朝屋外大声喊道。
  看着姜菀如此迫切的表情,想到她日日躲在屋子里肖想如何解他衣裳,他就有些恶心。
  还不如让太监来呢。
  宝公公颤抖着心肝进了屋。
  本着自个儿是聋子瞎子哑巴的念想,战战兢兢替元璟帝更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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