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此时哥俩都脱了鞋子,挽着裤脚儿,叉着腿站在小溪里,手里拎着根树杈削出来的叉子。
  石初樱一打眼儿就懒得再看了,只道:“丢回去吧,这个不能吃!”
  适哥儿泄气,‘扑通’一声把那条丑鱼扔回水里,嘟囔道:“漂亮的有毒,丑的也不行,到底要哪样啊?”
  悠悠一副‘你没救了’的眼神看着二哥,又扭头偷看了她娘一眼,才晃这两个小抓揪道:“不漂亮也不丑的呗!娘,你快给二哥炼幅药吃吧!”不然哥哥笨死了怎么办?
  “扑哧!”这下连昭哥儿也忍不住笑了。适哥儿闹个红脸,张牙舞爪朝妹妹扑过来,哥俩呜嗷地闹做一团。
  石初樱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便招呼一声,“好了,干正事儿了。都过来!”
  三个小的立刻乖乖聚到娘身边来,听候吩咐。
  “适哥儿带着妹妹,去折些细柳,再割点草,编个小篓子来。这么大的,肚大口小的。会编不?”
  适哥儿也在摩云山上跟着变过云谷篾条的,拍着胸脯道:“娘放心,儿子自己就能编,妹妹手嫩,让她摘花玩儿吧。”
  “嗯,你小心注意虫蛇。”谁知道有没有胆大返回来的呢。
  适哥儿脸上一红,赶紧道:“娘放心,儿子记住了。”便带着妹妹也不走远,挥剑从身边的水柳丛中割了几大把嫩柳条。悠悠帮着拖到一边,自己也抽出一把小竹剑,厥着小屁股去割草。
  适哥儿看着好笑,跟过去在妹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姿势不对!”
  话音未落,许是悠悠没注意,又许是赶巧了,反正他这一巴掌拍过去,悠悠一个狗抢屎扑在了草地上。
  “哇~~~娘~~~哇~~~”悠悠脸朝下栽在草丛里,大哭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适哥儿看着妹妹扑倒的姿势忍不住狂笑起来,简直停不下来。
  狗抢屎是什么姿势啊……哈哈哈……
  石初樱正打算让昭哥儿掀石头,谁只这么一会会儿,这俩小的就闹起来了。
  “适哥儿,你这么大了还欺负妹妹?”石初樱气得恨不能拍扁了这个臭小子。昭哥儿连忙跑过去把妹妹抱起来,看妹妹号啕大哭,赶紧交给娘检查检查。
  石初樱上下摸了摸,又探查一下,并没有么,只在小手上擦破点皮,不仔细都看不出来的。
  可悠悠依然痛哭不止。她颤抖地伸出小手,指控:“……二哥坏!二哥儿拍悠悠屁股,悠悠摔倒了!”口齿还蛮清楚的。
  石初樱抱着悠悠,轻声哄道:“悠悠不哭,摔疼了吗?”
  “……不疼!”悠悠抽泣起来。
  适哥儿刚才吓坏了,都忘记扶妹妹了,此时蹭到妹妹身边,看妹妹没事才放心些。一听悠悠说不疼,便忍不住道:“不疼还哭这么大声?吓人!”
  悠悠一听他这么说,一点没有抱歉的意思,当即又眼泪哗哗地:“呜呜呜……娘,二哥坏!悠悠,悠悠……”摔倒的姿势太难看了,好羞涩啊……
  石初樱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过来,给妹妹道歉!好好的,干嘛拍妹妹?”
  适哥儿摸摸鼻子,探手从悠悠头上摘下两根草来,好声好气地道歉,“对不起啊,悠悠。哥哥也不知道轻轻一拍你就倒了啊,还摔个狗抢屎!噗……”说着,他还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人家不是狗抢屎!娘,你看哥哥呀!”简直不能更生气了,悠悠又嚎了起来,什么狗抢屎啊,人家是女孩子!
  “悠悠不哭了,狗抢……”
  “不是狗抢屎!”悠悠叫了起来。
  好吧,不是就不是。偏咬这个字眼儿干什么。
  石初樱白了适哥儿一眼,这小子正是猫烦狗烦的岁数,时不时就抽一疯,平时不大出格儿的话,她也懒得管他。可今天竟然把妹妹拍倒了,尽管他不是有意的,但这欠手劲儿也得收拾他一回。
  石初樱附耳跟女儿嘀咕了几句,悠悠傲娇地仰起小脸,朝适哥儿哼了一声,果真不睬他了。
  适哥儿见娘也没再说什么,妹妹竟然也没不哭了,他总觉得不大对劲儿,他瞄了哥哥一眼,见哥哥一副‘你好自为之吧’的神情,心里一惊:别是在憋大招儿吧!?
  适哥儿:呜呜呜,人家好害怕有木有啊……
  第241章 无题 第二百四十章无题
  且不说这一天他们在山中如何锻炼,回到府中,惴惴不安地吃了晚饭,又惴惴不安地等着他们的爹爹回来,悠悠立刻跑到爹爹跟前,抱住爹爹的大腿,狠狠地告了二哥一状!
  三岁的小丫头,有一张唧唧呱呱能说会道的小嘴儿,三言两语就把小哥哥的‘恶行’说的一清二楚。然后示威地昂着小脑袋朝小哥哥哼了一声,再‘刷’地扭回来,坏哥哥!
  楚溆耐心地听着女儿诉完状,一把抱起女儿,坐在竹榻上,把女儿上下看了几遍,又拾起悠悠‘受伤’的小手揉了揉,美的悠悠小丫头抱着她爹好一通亲,口水都涂了一脸。
  石初樱暗自忍笑,瞟一眼过去,却见楚溆丝毫不嫌弃的样子,还亲亲女儿的小肥脸儿,爷俩玩儿得不亦乐乎。
  把女儿逗开心了,楚溆才放下悠悠,让她去找娘亲,自己招来大儿子问话。昭哥儿自是不能隐瞒实情的,只好实话实说,末了还自我检讨,没有照看好弟弟妹妹。
  楚溆朝他摆摆手,昭哥儿只好退到一旁,楚溆目光淡淡地扫在适哥儿身上,适哥儿挪了挪脚,却不敢跑,垂着头等着问话。
  楚溆先道:“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适哥儿耷拉着脑袋,心话,这大招总算放出来了,该打该骂他也不用在惦记着了。当即认错道:“儿子没什么要辩解的,是儿子做错了事……”
  “你可知你错在什么地方?”
  “……儿子、儿子不该拍妹妹……”适哥儿懊恼着。早知道妹妹这么不禁拍,他就不该手欠啊……
  “我来问你,你知不知道妹妹当时在干什么?”楚溆声音渐冷。
  适哥儿想了下,回道:“……妹妹在帮儿子割草。”
  “那你知不知道,妹妹手里拿的什么?”楚溆突然‘啪’地一拍竹榻的扶手,厉声喝问。
  适哥儿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道:“是、是、竹、竹剑……”
  “你也知道是竹剑?那你可有想过,妹妹被你突然一拍,摔倒在地,手里的竹剑兴许扎到身上、肚子上或者胸口,你来给我说说,结果会怎么样?!”楚溆一字一句地咬牙吐出来,这个儿子真该好好教训了!
  适哥儿的脑子‘嗡—’地一下,懵掉了!
  八岁的男孩儿多数只是顽皮而已,再没往这上头想过。听爹爹这么一说,自己顺着一想,可把自己也给吓白了脸,他差点害了妹妹的性命……
  “我、妹妹……”适哥儿一时无言以对。
  “罚你你服不服?”
  “……服!儿子错了!”
  “过来!”
  适哥儿一哆嗦,慢慢蹭了过来,离他爹还有一胳膊远就站住了,不敢再往前靠。男孩子怕父亲几乎是天生的。
  楚溆伸手一捞,适哥儿就到了他爹手里,再一撩,适哥儿就趴在他爹的腿上了,接着屁股上一凉,裤子被扒了下来,然后就见楚溆抡起巴掌,‘啪、啪、啪’打在适哥儿的屁股蛋子上。
  屋里服侍的下人早知趣地退了下去,此时在场的都是自己家人,可适哥儿还是立马臊红了脸,屁股疼还算了,可这份羞耻实在不能坦然。他憋了一会儿,实在难堪得要命,一时又疼又羞恼,嗷嗷嗷地放声哭了起来。
  楚溆的巴掌可不轻,没几下适哥儿的屁股就红肿了起来,再打几下更是红得厉害。可是疼什么的都不重要了,适哥儿觉得自己没法见人了,尤其还是在妹妹面前,被扒了裤子打,因此哭得十分伤心,鼻涕眼泪一起拉了老长……
  楚溆第一次这么打孩子。
  小悠悠咬着手指,靠在娘身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昭哥儿盯着弟弟渐肿起来的屁股蛋子越发内疚;石初樱只淡淡飘了一个眼神过去,依然不紧不慢地在桌上绘制图形……
  悠悠有些惶恐,是她告了状,结果哥哥挨打了,她一点不开心。看着哥哥被打得噼里啪啦的,于是哥哥哭,她也忍不住跟着哭,还边哭边求道:“爹爹不打哥哥了,不打哥哥……”
  这个不用教,竟然天然就会似的。
  楚溆不停手,只道:“哥哥挨打,不仅仅是差点害了悠悠,而是他做事不过脑子,以后会铸成大错!”
  ……
  责罚过后,适哥儿和昭哥儿还得排排站在爹爹跟前,认真反省。
  昭哥儿也被罚了扫七天院子,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责罚,小少年涨红了脸,有些无地自容,他道:“儿子是兄长,没带好弟弟,让他做出这么、这么危险的举动……”
  这事不细想还不觉得如何,被爹爹这么一说,后果还真严重。今天是妹妹拿个竹剑,改天如是别的什么人,拿的是真刀真枪,弟弟这么不长脑子,真闹出人命,可如何是好?
  花钱了事?不是他们家的风格。可眼瞧着弟弟去陪命?显然也不现实。这难道不是把一家人放到火上烤是什么?
  适哥儿哭了一顿,鼻子塞得厉害,两眼还是一片水光,此时也眨巴着泪光闪闪的眼睛,嗡声嗡气地认错:“儿子欠思虑,做事不经脑子,险些铸成大错。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日后一定三思后行。”
  说着还跟忍着屁股疼,艰难地挪到妹妹面前,拱手道:“对不起悠悠,二哥以后再也不让你摔狗抢屎了……”
  悠悠瞪大了眼睛,气愤地看着小哥哥,她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原谅这个人了!
  “哼,二哥再说什么什么,我就告诉玉儿姐姐她们,你挨打了,还要写信给奕哥哥他们……”
  好吧,算你狠!适哥儿不敢再惹妹妹,咝咝哈哈地装起伤痛来,果然,妹妹眼里又露出心疼的眼神儿来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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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初樱见楚溆收拾完了儿子,招呼人端来了饭菜。楚溆在这边吃饭,昭哥儿到另一边给弟弟上药。不过是皮肉吃些苦头,算不得什么,涂点消肿散瘀的膏药,过两天就好了。
  关键是伤自尊啊!
  以后适哥儿想起这顿打来,还不由脸红呢。也亏得挨了这顿肉板子,他才开始认真对待三思而后行这句话,未来的日子里才多次避开了险途……
  一通忙活之后,一家人就着烛光,围坐着喝茶说话(某个趴着)。
  这是他们家自发形成的一种氛围,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饭后坐在一起都说说白天遇到的事。有什么不解的,也这个时候说出来,大家分析一下,或者有什么交待和吩咐,也这个时候叮嘱一番。
  若非实在必要,楚溆和石初樱都不对孩子隐瞒家里的事。他们觉得,孩子有必要了解这些,这样才能更好地成长。
  石初樱拿出刚刚绘制好的军港俯瞰图,递给楚溆,道:“南极山对普通人来说算是高的,不过要是有心人登上去也不难。你看看,工部和兵部的人一定没到这么高的地方去实地察看过。”
  楚溆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晰、全面的俯视图,他此时一脸的震惊!
  “这是……”
  楚溆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这份图纸和发现对他们军港来说,有多重要毋庸置疑。
  他起身朝石初樱正正经经地作了个揖,才脉脉注视着她说道:“樱樱,这个发现至关重要,为夫就不说什么感激的话了。”
  石初樱只飘了个眼波过去,楚溆清咳一声,坐了回去。
  石初樱又道:“这南极山上蛇鼠比较多,别的也罢了,倒是两翼碧蛇,红牙毒鼠得注意着些。现在还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到过山下民居中,可一旦被驱赶下来,麻烦还不小。
  红牙鼠的毒液也在牙齿上,咬过的粮食一准儿是不能吃了,不过好在这红牙鼠是个爱吃荤的,除非饿极了或者有人引诱,一般不吃素食。
  有可能还是要跟本地熟悉山林的人多问问这些东西的性情和习惯。”
  说完这些,楚溆又问过家里的事。
  今天因为整个参将署大院里大面积撒驱虫蛇的药粉,还有干燥粉,气味儿比较大,孩子们在家不方便,另外几家去逛集市,而石初樱则带着孩子们上山了。不过,眼下瞧着还得配些新的药粉,不然驱虫蛇不够彻底。
  这些事有石初樱盯着,楚溆再放心不过了。
  他道:“军里给了三天时间整顿内务,三天后全部官兵要开始操练起来。咱们参将署里也一样,三天过后该恢复的要恢复起来。明天我会抽出时间,见见几位先生,过两天孩子们也该上课了。”说着他的目光扫了三个孩子一眼。
  石初樱想了想,道:“只怕到时候要求附学的人不少,你有个什么章程没有?这两天来探话的有几家。”
  适哥儿趴在榻上也插嘴道:“是啊,爹。好几家的孩子跟儿子说,他们家里想让他们跟着儿子一起读书来着。儿子当时说,这些是大人的事,咱们只管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