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卫瑜接过竹签,看着上面苍劲俊逸的一个“殊”字,默默无言。
  她实在不明白她和东陵殊分到一组,有什么好兴奋的。
  不止常沫忍不住替她取了签,下面的姑娘们都仿佛炸开了锅,隐隐还传来诸如:“我赢了我赢了!我就猜明曜郡主会和安平公府世子一组…”的声音。
  至于常晔,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东陵殊早已被他刺的千疮百孔了。
  卫瑜看向自己的队友,见他眼眸漆黑,淡定无波,瞬间感觉还是很靠谱的。
  忙忙碌碌一上午,转眼已到了午时。
  秦楚歌宣布先用午膳休息一下。
  别院家仆们在院中置了桌椅,满满的排了一片。婢女们陆续将菜品端上,服侍姑娘们落座。
  公子们被单独安排了两桌,与姑娘们的位置隔开一些,以示礼貌。
  卫瑜五人加上沁华公主、沈画衣和岳瞳,一共八人坐在一张大桌前。
  东陵依依奏完古琴就独自离开了,卫瑜心中担心,却一直未找到机会询问。
  此时坐在沁华公主身边,禁不住小声问到:“阿秀,东陵姑娘没事吧?”
  沁华公主放下茶杯,难得的没有带着嘲讽,凑近了道:“我们之所以来晚,是在出宫时碰见了二皇兄。”
  “哦?发生了何事?”
  “我不知…”沁华公主摇摇头,“二皇兄把她单独叫了去,说了好半天话,等她回来,就是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王轶之!…”卫瑜气恼,“他那爆脾气又瞎发了吗!”
  “她哭了一路…我还劝了的,可不管用啊…”
  卫瑜见再问不出什么,桌上的菜也上的差不多了,不忍扰了众人轻松的气氛。便暂且压下怒火,先行用餐。
  桌上众人言笑晏晏,有的原本不相熟的姑娘们也交谈甚欢,气氛和谐。
  秦楚歌将埋藏的好酒抬了出来,为公子们助兴。
  常晔依旧是话头子,饮了两杯后更是健谈,各种段子不断,声音大时引的近处姑娘也忍不住跟着偷笑。
  用过膳,自有管事安排姑娘们几组分开去玩儿投壶或者对诗,配着新鲜的瓜果,不会让人感到无趣。
  沁华公主仍然不主动去融入圈子,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卫瑜身边。
  按照方才抽签的结果,不少人已去私下商议了。
  小团子跑到卫瑜身边,拉着她的手就往他哥哥那里拽。
  卫瑜有些左右为难,留下沁华公主一人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但若带她一同去的话,好像也并没有她什么事,坐在一旁干听着也是尴尬…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叫上她,毕竟这也是多了个让他二人接触的机会!
  “阿秀,我们一同过去吧!”
  沁华公主自是不会拒绝。
  东陵殊独自倚在竹林边等待,听到小团子回来的声音,转过头去。
  看到后面还跟着沁华公主,眉头蹙了下。
  卫瑜被小团子拽的有些喘,来到跟前后捂着胸口平复了下,才开口道:“世子爷。”
  “嗯。”
  卫瑜等了等,也没等到下文,便知道只能靠自己出主意了。
  “殊表哥…”沁华公主也出声唤道,露出甜美的笑容。
  东陵殊又“嗯”了声,反应淡淡。
  “殊表哥近来可好?刚回京,本应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父皇却又给你派了差事!”
  “为人臣子,自当效力。”
  “母后前两日刚给我送来些你最爱的黄圃茶,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那里坐坐,我…”
  “阿秀。”东陵殊打断她,沉声道,“你长大了,要有长大的样子,不可再如小时侯一般任性。”
  “我哪有任性!”沁华公主噘嘴嗔道,“我现在一直在跟着瑜表姐学呀,你看,我今日的劲竹书写的好不好?”
  东陵殊看向卫瑜,表情隐隐有着不耐。
  卫瑜决心不打扰二人联络感情。默默移开目光,装作没看见,低头逗弄着小团子。
  沁华公主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有些没底,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殊表哥…你是不是还在生阿秀的气?”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因为…因为当时遇刺的时候,我没能及时跳车,害得泱儿…还有瑜表姐,险些出事…”沁华公主委屈道,眼睛有些泛红,“殊表哥,是阿秀的不对,你不要再冷眼对我好不好…”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东陵殊无动于衷,冷冷道。
  “我不怪阿秀!这不是她的呃…”卫瑜见状,急忙插话道,却被他倏地一眼瞪的噎住。
  “咳…咳咳…”
  沁华公主扁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
  “阿秀,有些事不挑明,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切勿枉纵。”
  “殊表哥…阿秀不懂…”
  “不懂?”东陵殊仿佛耐心耗尽,冷笑道,“不懂就回去问你的好皇兄,也替我转告他,东陵殊可以放手一次,但觉不容许再有人伤害到我的家人。”
  “你…你都…”沁华公主听后脸色煞白,倒退了两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看着那思念已久的俊颜出现了厌恶的表情,沁华公主心如刀割,眼泪像断了线地淌下。
  “殊表哥…我是为了什么,你还不知吗?!”
  “错就是错了,勿再出来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好,好…我走…我这就走!”哭喊的撕心裂肺,五官都已扭曲,沁华公主捂着脸转身跑了来。
  林间寂静,没人再说话。
  东陵殊转身,正落入卫瑜面无表情的注视中。
  ☆、第二十七章 双双惊才献
  竹叶梭梭,翠林下的两人面对着静静站立。
  风有些大,卫瑜拢了拢披风,拨开吹到面颊的散发。
  倏而感到外部平静了下来,转头看去,东陵殊不知何时站在了后面,身形挺拔笔直,挡下了不少风。
  卫瑜将头发别到耳后,淡淡开口道:“世子爷,方才的话…不再说清楚些吗?”
  东陵殊抿嘴静默,眼眸深邃,可以映出卫瑜锁住的秀眉。
  “卫姑娘想知道什么?”
  “我想我应当知道整件事件的始末。”
  “袭击你们的刺客,已查明是晋国人。至于他们的目的…”东陵殊顿了顿,看着卫瑜道,“此事我已写信给叔父,他会进一步关注。”
  “可与阿秀有关?”
  “并无直接关系。”
  “东陵殊!你别真当我傻…”卫瑜见他仍不开口,略有些气恼,“那晚你说的话,还有方才对阿秀的口气,分明就是有关系!你答应过要给我一个交代的!”
  东陵殊向前逼近几步,低下头,可以数清她长长的睫毛,开口的热气让卫瑜一个战栗:“我答应过你,就会查清晋国细作。公主的事,我也承诺过他人就此放手。”
  “那人是谁?阿秀的皇兄…是大皇子?”卫瑜追问道。
  “你不要乱猜。”
  “难道…难道是王轶之?”卫瑜声音有些不稳,刚说出来就拼命摇头,“不会的,不可能是他…”
  “卫瑜。”东陵殊皱眉,“伤你之人的确是晋国人,与公主并无关系,你不要多想。”
  “既如此…是卫瑜失态了。”见他如此坚持,卫瑜渐渐平静下来,轻声道。
  明明是有事的,为何不能告诉她?
  就因为那人是阿秀,他就要这般维护包庇吗?
  她只是想知道真相,不想每一天再过的不明不白而已。
  不知为何想到从前赫连墨启对箬娘的保护,每一次都轻易地将卫瑜推到了对立面上。
  明明这次东陵殊选择替更亲近的表妹拦下错事的做法无可厚非,但卫瑜还是突然眼眶酸酸的,好像在任何选择上,她都是被放弃的那个。这种被抛下的感觉让她浑身冰冷,仿佛又坠入了寒池中,曾经有过的卑微与无助让她自我厌弃。
  轻轻吸了吸鼻子,她不想再留在这里,不想再看着这个人说着自以为是的话了。
  转身离开。
  手腕却被拽住。
  “你不信我?”东陵殊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信…你放手吧…”
  卫瑜使劲抽了抽手,发现被禁锢的一动不动。
  “我说我信!你还不快放手…”
  “那为何哭?”东陵殊捉的更紧,眉宇不展。
  “我没哭!不用你们管!放手!放手啊…”
  “郡主!”银杏就侯在不远处,听见动静跑来,见东陵殊紧紧拽着自己郡主,不由惊怒,“世子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家郡主!”
  小团子有些被吓住,肉肉的脸皱成一团,见阿姐掉泪,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东陵殊被闹的有些头大。
  终是放开了卫瑜,低下身去轻哄小团子。
  卫瑜得了空隙,急急向后退了几步,手腕隐隐作痛,想必又是红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