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石天喝了酒,不能开车。而且他的车还放在太古里的地下停车场呢,离这儿有900多米,就算叫个代驾也太麻烦,更何况杜绡还喝醉了。石天决定把车先撂在太古里,直接就叫了个神州专车。
  叫车不过就是十秒钟的事,点了确认,一抬眼,石天傻眼了——杜绡不见了!
  石天慌张四望。队伍里有两个一直偷瞧他的女孩,瞧这帅哥一下子慌乱了,好心的指了一下:“那女孩出去了。”
  “谢谢!谢谢!”石天拔腿就往外跑。
  北京的冬天是真不适合待在户外的,特别是晚上。
  石天一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不远台阶上的杜绡。杜绡抱着腿,把脸埋在胳膊里。
  “杜绡!别坐在这儿,着凉!”石天赶紧去拉她。
  杜绡抬起头,满面泪痕。
  石天愣了。
  “杜绡?”石天蹲下来,“杜绡你怎么了?”
  杜绡眼泪唰唰的流,她说:“我想回家。”
  她醉了,石天想。
  “好好,咱们回家。”石天哄她,“我叫了车了,马上就来了,你先站起来,这儿太凉了。”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杜绡一直哭。
  “回家,回家,这就回家去,咱们站起来回家好吗?”石天继续哄。
  杜绡抬起头看他,她脸上都是泪痕,眼睛说不清是清亮还是迷茫,带着石天没见过的悲伤。
  “回不了。”杜绡哭,“回不去了。”
  “能回,能回!马上车就来了,乖,你先站起来!”
  杜绡抓住他的手臂,看着他:“回不了了!没有我的地方了!已经住了别人了,我的房间没有了!我回不去了!”
  杜绡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哭得发抖。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马路上的喇叭声,酒吧里隐约的音乐声,都听不见了。
  石天怔怔的看着杜绡,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女朋友,那么单纯,又软又可爱,她脾气极好,从不与人吵架,也不跟人生气。她笑起来的时候,清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像小仓鼠一样治愈人心。
  他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更因为跟她在一起,不孤单,而且平静,温暖,让人产生归属感。
  可她自己呢?
  她没有归属感。
  她的悲伤和难过,一直都藏在心底,跟谁都不说。父母,兄长,男朋友。
  如果不是酒精的缘故,她可能一直把她的不安、恐惧和难过都藏在心底。她明明是个有父母兄长的北京女孩,可现在……在石天的眼前,她坐在工体mix门口冰冷的台阶上,哭得像个失怙的孤儿,无依无靠。
  石天在更低的台阶上蹲下来,蹲在杜绡的正面前。杜绡趴在膝盖上,脸埋在手臂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流泪的眼睛,看着他,背心耸动。
  “你可以回家的。那是你的家,什么时候都是你的家。”石天轻声的对她说,“你看,你不是每个周六都回去吗?你今天还回去了呢,是我去接的你,还记得吗?”
  杜绡抬起头,她咬着嘴唇拼命的摇头。
  “家里没我的地方了!”她哭,“我想回,可是回不去了。”
  她哭得肩膀抖动:“我以为我能回去。我、我搬出来,以为什么时候想回就能回去。可、可是现在我回去了,只、只能在客厅待着。家里没有我能待的地方了。”
  “我、我没有家了!石天,我没有家了!”杜绡哭得稀里哗啦,浑身发抖。
  像是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猫。
  石天替杜绡感到难过。但杜家的家事和现状,他无法插手,也无力改变。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叫的车来了。挂了电话,石天看了看杜绡。
  “杜绡……”他摸摸她的头,靠近她,对她说,“走吧……”
  杜绡迷茫的看着他。
  “走,跟我回家吧。”石天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已经冰凉了,他的手却还是热的。他握紧她,努力把自己的热量传给她。
  “回我家。”他说,“我家有你待的地方,你跟我走好不好?”
  “可是……”杜绡泪眼迷茫。
  “我家,”石天握紧她的手,用力向上拉,“以后就是你家,好吗?”
  杜绡被石天拉了起来,随即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他搂着她,扶着她下台阶,以免她酒醉摔倒。
  奥迪a6l的司机已经下车,给他们拉开了车门。这司机经常周末在这一带接活,像这样男的清明、女孩却酒醉的情形,他司空见惯。
  石天把杜绡塞进车里,自己从另一侧上了车。
  车里暖烘烘的,酒醉的杜绡从寒冷的室外一进来,立刻就被暖风熏得昏昏欲睡,坐都坐不稳。
  石天挪挪位置,把她抱在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杜绡一边抽噎哭泣着,一边打瞌睡,慢慢的睡着,偶尔还会抽噎一下两下。
  石天把杜绡抱在怀中,感觉她格外的娇小。
  他低头看去,那小脸只有巴掌大,平时笑得弯弯的眼睛紧紧的闭着,睫毛上还挂着微颤的泪珠。
  她是这么的柔软、弱小。她曾经拥有的庇护都已经失去,她的头顶没了屋檐遮风挡雨,在寒冷的夜里,凄惶茫然。
  石天的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他拢了拢她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看了很久,终是忍不住,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
  抬眼,司机正从反光镜里注视着他。石天直直的看回去。司机别开了眼。
  石天把杜绡搂紧,也转头,凝望着北京东三环的灯红酒绿。
  第55章
  杜绡醒过来觉得头疼得厉害。
  她有点奇怪怎么头这么疼。她虽然知道有个词叫作“宿醉”, 却觉得这是个与她根本无关的词汇。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她慢腾腾的掀开被子坐起来。熟悉的房间, 熟悉的家具。她摇摇晃晃站起来, 想要去洗手间,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并不是平时的睡衣,而是昨天的外衣外裤。
  杜绡握住洗手间的门把手的时候,洗手间里隐约传来水声。可此时杜绡刚经历宿醉初醒, 反应迟钝, 她揉揉鸡窝似的脑袋, 想也没醒, 就按下门把手, 推门而入。
  淋浴房里热水哗哗的冲着。石天听见了开门声,一个激灵, 抹了把脸猛地转过身来,就看见头发蓬乱的杜绡, 眼神迷茫的看着他, 似乎不太明白眼前的状况。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两个无辜的人, 两张无辜的脸, 两双无辜的眼睛对望着。
  两个人都傻了。
  杜绡张着嘴, 呆呆的看着一丝不挂的男孩。从英俊的脸到宽宽的肩,从宽宽的肩到结实的胸, 从结实的胸到块垒分明的腹, 再往下……, 再再往下,长腿一直到脚。
  然后杜绡呆滞的目光又缓缓的上移,无法控制的停留在一个她完全不熟悉从来没见过的神秘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那神秘的东西由软到硬,由下垂到上翘,几乎要贴肚皮。
  虽然玻璃上有些水汽,但还是看得……相当明白的。
  杜绡整个人都呆滞了。
  石天、石天完全懵逼了!
  不,我不是流氓!我真不是流氓啊啊啊啊!他表情僵硬,内心疯狂呐喊!
  这种因外在刺激而产生的生理反应,根本无法控制好吗!
  可他的内心呐喊完全被淹没水声中。两个人的耳朵就听见热水“哗哗哗”、“哗哗哗”的声音。
  一秒钟之后,杜绡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屁滚尿流的爬回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啪嗒”一声就拧上了锁!
  她背靠着门呼哧喘气,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大喘了几口气之后,她看了看房间里的模样,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住处。
  这、这不是石天的卧室吗?
  对啊,这是石天的房子!杜绡之前在这里住过一个礼拜,对这里很熟悉,刚才醒过来迷迷瞪瞪的,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热水哗哗哗的冲着。
  石天呆滞了半晌,低头看了看。托杜绡那一声尖叫的福,罪魁祸首已经臊眉耷眼的低下头去了,服服帖帖的,仿佛刚才耍流氓给妹子看的不是它。
  石天抹了把脸,无比悲愤。
  杜绡刚刚经历了一场人生最大的惊吓。
  她顺着门滑下来,就势坐在了地上。刚才看到的东西也太、太、太吓人了!
  杜绡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那个过程是怎么回事!问题是,“懂”和“看见”完全是两回事好嘛!杜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石天的身体还在眼前晃动。那胸膛、腹肌、人鱼线!还有那个……可怕的东西!
  杜绡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她刚刚干了什么呀!人家石天洗澡呢!水声哗哗的!她怎么都不过脑子就直接进去了啊!不不,比这更糟糕的,难道不是她……她她她,她刚才……一直盯着人家那个地方看吗?
  这个时候,单纯的杜绡完全没去想,为什么石天看见了她,会表演出由下垂到上翘的过程。
  天哪!杜绡绝望的想,她拿什么脸再去见石天啊!没脸活了啊!
  “喵~”
  杜绡:“……”
  她幻听了吗?怎么好像听见了猫叫?
  “喵~”又一声猫叫,虽然很轻很柔,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杜绡的耳朵里。
  杜绡撑了一下地,从坐在地上,变成了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身体往下俯。她刚才听得很清楚,那个声音应该是……从床底下发出来的。
  床单忽然动了,先进入杜绡视野的是一只小小的肉爪,然后支棱着两只耳朵的小脑袋才顶开床单,圆溜溜的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看了杜绡一会儿。
  哺乳动物在幼崽期,眼睛都显得特别大。这一只尤其明显,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得占了小脑袋的三分之一。
  杜绡呆了。
  小家伙顶着床单远距离观察了杜绡一会儿,似乎觉得杜绡是个无害的存在,它又“喵~”了一声,矜持的迈开它的小短腿,悠然的朝杜绡走过去。
  就在这时,门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