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换作以前,就是先夫人陶氏也不敢这样甩脸色给侯爷看。
  走出门,绿柚走过来对思容道:“思容姐姐你看,那里有个小丫鬟在探头探脑的。”说着指向光线较暗的角落。思容看过去,果然有个小丫鬟在,鬼鬼祟祟一看就知道没好事。这也难怪有人来打探,怜雁搬院子这样的动静自然不会小,有心的人肯定会来打探打探。
  看到被人发现,那小丫鬟想跑,绿柚立刻追过去把她逮了出来。思容走过去,追问之下,那小丫鬟就招了,说是兰香姑娘给了她点碎银,让她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谁给你的胆子到正院来打探消息了!”思容毫不留情地喝斥,“不想在侯府呆了么!”
  那小丫鬟吓得跪下哭道“姐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姐姐!”
  “你今天又不当值,后门早下钥了,你怎么进来的?”
  小丫鬟哭哭啼啼地答:“守门的嬷嬷放我进来了……”
  思容更怒了几分,吩咐身边人道:“传我的话,这个小丫鬟赶去作做粗使,守门的婆子扣三个月的月钱!”
  小丫鬟被拉下去后,思容对绿柚道:“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不必来告诉我,你是二等丫鬟,要出处置一个小丫鬟还不容易?这种时候,就更要立得起来。”
  绿柚知道思容说的这种时候就是姨娘和侯爷的情况尚不明朗的时候,她立即应下,暗暗感慨,思容真是太厉害了。
  *
  赵彦清来到东侧的小院。这还是他头一回来这里,从前他何曾踏足过这样偏僻的小院?
  门口的小丫鬟见到他,慌慌张张跑进去禀报给杜若雯月。
  杜若还真没想到赵彦清还会追过来,有点急了,怜雁已经睡下,她又不能去叫起来,想到赵彦清的冷眼,又是一阵发怵。雯月也好不到哪去,战战兢兢的。
  赵彦清走进来时,两人除了跪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彦清看出她们紧张,也不跟她们废话,只问道:“姨娘睡下了?”
  两人点点头,“是。”
  赵彦清就绕过屏风走进了里间。
  第4章
  这个时候,怜雁自然不可能很快睡熟,相反,她还清醒得很,忽然来到陌生的房间,一时间也适应不过来,一会儿觉得床板太硬,一会儿觉得地龙不够热,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现在又睁着眼睛盯着床幔发起呆来。
  赵彦清进来的动静,她也听见了。见他放下身段夜深了还过来,怜雁心里稍稍好过了些。她心里头还是盼着赵彦清过来解释一番,哄一哄她的。只是他若不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她才不会轻易原谅他。
  怜雁翻了个身面朝里,闭目假寐起来。她听到赵彦清的脚步渐近,然后感觉到身侧一阵窸窣,是赵彦清上了床。
  怜雁装不下去了,翻身坐了起来,紧抿着唇瞪他。
  赵彦清惊了惊,尔后轻笑起来,“原来你没睡着啊!”
  “难为侯爷屈尊到这东小院来,这儿可容不得您这尊神。”
  赵彦清苦笑,上前揽她,“气性这么大。”
  怜雁甩开他的手,别过头去不说话。
  还真是气狠了,连质问争执都没有,赵彦清暗暗叫苦,解释道:“我知晓你在为亲事生气,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论是现在娘操心着开始提亲,还是将来日子定下,不过是瞎折腾罢了,陶七小姐绝对不会嫁进来的。”
  怜雁气得冷笑道:“你这会儿是这句话,等陶七小姐的花轿都抬到门口了,你莫不是还是这句话?”
  赵彦清又来揽她,这回不再任她甩开,动作带了点霸道,不容怜雁挣脱,紧紧搂着她,下巴靠着她肩窝,道:“你该相信我的,阿筠……”
  怜雁心头一颤,阿筠……他竟唤她阿筠了,她有多少年没听到别人唤她这个名字了?没有想到再一次听到是在这个时候。
  不同于母妃的温柔,父王的威严,也不同于林泰的欢快,赵彦清的这一声阿筠像是带着无限的宠溺,又有那么点无奈。
  就这么一声阿筠,竟叫怜雁即刻丢盔弃甲,原本僵直的身子很快软在了赵彦清的怀里,竟有些泪眼朦胧起来,她哽咽着道:“你既唤我阿筠,就不该让老夫人再提你的亲事……”
  “我知道,是我的错。”见怜雁松了口,赵彦清立刻认错道,“是我思虑不周了,让你受了委屈。”
  怜雁却没因此就让他蒙混过关,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门亲事既已定下,我便不能毫无缘由地给拒了,别说陶家,就是娘那里也说不过去。”
  怜雁杏眸一瞪,“也就是说你还是要娶?”因还泛着几点泪光,模样娇嗔又让人多了几分怜惜。
  赵彦清心头一动,凑上前细细吻她眼角,将那莹莹泪光拭去,道:“我之前就说过,会有变数的。”
  “那你倒是说说,会有何变数?若现在开始提亲,约莫日子最迟就在明年下半年,哪儿来的变数?”
  见怜雁又要恼,赵彦清声音温和地道:“莫急,你且听我说。若要制造些变数,那还不容易?原先我想着使个法子让陶家主动退亲,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了。你可知道,被你赶去庄子的那个陶家陪房,都在做些什么?”
  怜雁惊了惊,“你是说,沈妈妈?”她没想到赵彦清似是不插手内宅之事,却对此并非毫无了解。
  “对,就是她。”
  怜雁蹙起眉头来,难不成沈妈妈到了庄子上还不肯消停吗?她问:“她又做什么了?”她是真的对沈妈妈厌恶起来,怎么会有这么不安分的人?把她送到庄子上已经算是容忍的了,要换做心狠手辣的人,早将她赶出府去,让她晚节不保了。
  赵彦清道:“她隔三五天就往陶府跑,而且见的也不是陶夫人,更不是陶七小姐,而是陶六小姐。”
  怜雁眉梢一挑,“她想做什么?”随即又轻笑一声,“不会是想让陶六小姐嫁过来吧?”
  见怜雁的注意被带到了沈妈妈身上,似是不再那么恼怒,赵彦清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有这种想法也没什么奇怪,她嫌陶七小姐太老实,对付不过你,想让陶六小姐嫁过来,这样她才有翻身之日。”
  怜雁扯了扯嘴角,像是听到了多大的笑话般,不甚在意道:“她不过一个仆妇,竟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很可笑吗?这不仅陶六小姐自己做不了主,老夫人中意陶七小姐,就是陶夫人都做不了主的。”
  说罢,又想到了那亲事上,又道:“你不会想借此拒了那婚事吧?这也太牵强了。”
  “当然不是,”赵彦清道,“你说得不错,她一个仆从当然没本事就这样换了新娘,不过就有这么一种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做一些以卵击石之事。我不会因此而拒了这亲事,只不过会推波助澜,让那陪房做些什么了不得的事后,让陶家都没脸再来说这门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