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归_26
  “而今,我有足够能力护他周全了……可就在刚刚,我说带他回府,他还是不肯,还是怕给我惹上丁点麻烦!”
  “我知道沈越不会轻易放过他,却没料到……你不知道,我掀开被子,只见我侄儿身上遍体包扎,这哪是受了皮外伤的样子!……”
  “可我却不能说,也不能揭穿,因为皇上有交代啊……”说着,又是一阵泪如泉涌。
  喘息片刻,稍稍平复,才继续道:“我哭不是因为皇帝的偏袒,不是因为沈越手段的残酷,而是……心疼我这侄子从始至终的懂事……”
  “他知道其中利害,生怕拖累了我,明明都没力气了,还用气声……”
  “他叫我走,叫我快走啊……”
  这一下,子翀泪闸彻底崩塌,叫旁观的丁当一时都难以置信,子翀小小一双眼睛里,竟一下子能滚下这么多的大颗眼泪。
  “我一介草民,凭借智慧,勤力奋斗,最终辅佐成帝坐镇天下。可我却始终不明白,寻壑的命数怎就这般差,恁他拼力改变,处处讨好,还落得这般下场!”
  “他就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怎就如此艰难!”
  丁当见子翀情绪失控,忙握了他的手,在其上快书。
  子翀反应过来,神情怔怔看着丁当:“你说,他会好?”
  丁当点头。
  子翀抹干净泪痕,甩甩脑袋,哑声道:“我哭得有些糊涂了,一时想不明白,你说寻壑会好,我不想听徒劳的安慰,就想问,你说这话可有依据?”
  丁当点头,旋即又捉了子翀手掌,在其上书下几字。
  “……沈越?他至今还趾高气昂,哪有半分内疚?”
  丁当这次没再书写,转而以口型相告。
  “沈越冷漠,是因他知道的不够多……所以不会内疚?”
  丁当点头。
  “看来日后还得找沈越谈一谈了。”
  丁当却摆手。
  “难不成叫沈越自己找真相?”
  丁当笑笑,捉起子翀放在自己膝上的手掌,以指作书。
  子翀按捺不住好奇,一字一字跟着念出:
  “日……久……见……人……心……”
  房中再无人语,寻壑悄悄睁开眼来。蓦地,鼻腔奇痒,终于忍不住,一腔气流直冲出口,一声弱不可闻的‘啊嚏’,却牵动了断裂的肋骨,瞬间,疼痛自腹腔窜流至四肢百骸,寻壑几乎要灵魂出窍。
  待平息回神,寻壑脑袋已让痛感袭得晕晕乎乎,隐约记得是子翀说过,打喷嚏是因为有人思念自己。
  这辈子还有人会想念自己?
  不指望了。
  毕竟,眼下,这种‘昏睡时净做噩梦,清醒时则痛成噩梦’的日子,寻壑有些坚持不住了。
  第20章酒醒梦回清漏永4
  马车驶过街角,再看不到影子了,沈越沈超才返身回府。
  绕过影壁,行走约一射地,沈超终于忍不住,语带质问:“子翀兄会来,你怎不知会我一声,要是叫他发现端倪……”说到要害,沈超噤声,斜乜一眼兄长。
  沈越倒不以为然:“你真当丘子翀什么都不知道?”
  “不然呢?”沈超回想近日种种,恍然大悟,“莫非那日子翀说的顺路拜访,其实就是……”
  “没错,那日他说给沈鲤做寿衣路过,不过是幌子,实为最后探底。呵呵……不愧是戏子世家,个个长袖善舞。好一出苦肉计,当场就叫你沉不住气。”
  沈超方知麻烦是自己惹的,一时无言以对,慢了脚步,往常般跟在兄长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