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夏天的傍晚稍显凉快一些,浴室里雾气升腾,许多打完篮球的男生跑过去洗澡,里面说话声大得很,时不时调笑几句,嘻嘻哈哈的。
  热闹的很。
  纪斯平拿着毛巾把头发擦了擦,然后就穿上衣服不再去管,脑袋还是湿漉漉的,跟没擦看不出什么区别。
  旁边的人冲他说道:“你他妈不找女朋友啊?场外那些女生盯着你眼睛都放光,要说还真有眼光,瞧瞧你这体格。”
  说着眼神就往下瞟。
  纪斯平抬眼,骂了一句:“滚。”
  几个大小伙子啧了两声,冲过去扒着他的肩头,纪斯平抬手推了几下,却还是跟他们闹做一团。
  天色已经不早,纪斯平拿着装衣服的包回家,一晃神,竟然绕了远路,本来可以从浴室直接往外面走。
  现在却又走到吸烟区。
  他蹙着眉头,落地窗外的晚霞在天空中烧成了一片,光线折射到脸上,有些晃眼。
  纪斯平低头眯着眼睛,用手揉了揉,瞧见烟灰缸里的烟头,有许多。
  可是余了半截那么长的,只有两根。他不由多看了一眼,其中一根残留着着口红。
  晚霞太过耀眼,色调却像是秋天里枯叶那般萧瑟冷淡,可是照在身上,竟然比烈日还要热。
  纪斯平脑海里,猛地跳出来那个背影。
  他在原地站了半天,忽然缓过神来,清清嗓子,疾步离开。
  第二天,篮球场上,日头正烈。正在打球的队友,抬手抹了把汗,听着场外的欢呼声,看了眼正在灌篮的纪斯平。
  “这小子吃什么了,今天这么大劲头。”
  比赛结束后,纪斯平跟往常一样,接过女孩子递过来的水,笑着道谢,刚灌了一口,忽然停下。
  鬼使神差地瞟了眼吸烟区的落地窗。
  看不太清楚。
  队友喝水解了渴,高声喊了纪斯平一句:“别在女孩堆儿里享福了,赶快接着打。”
  随即就看见纪斯平动身出来,结果却拿起毛巾,往朝着浴室的方向走。
  他们顿时愣住,骂了一句:“卧槽,这小子什么时候爱干净了。”
  吸烟区仍飘着烟味,篮球鞋的声音有些大,在安静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纪斯平脚步有些急,到了里面才慢下来,刚刚打完球,还没休息好,喘息个不停。
  他鼻尖仍闻到了一丝香水味,玫瑰花却多了咖啡的醇香,浓烈又成熟。
  纪斯平下意识屏住呼吸,把喘息声平复下来,却像极了男女暧昧时,隐忍的声音。
  他看见那个背影,仍站在那儿,有些冷淡地吸着烟。
  纪斯平脚步停下,没有往浴室走,看着她抽烟的姿势,突然好奇她的长相。
  喉结动了动,张嘴又闭上,想着怎么打招呼。
  蓦地耳边响起,高跟鞋落在地上的声音,纪斯平眼睫一颤,看见她转过身子。
  外面的光线透过来,她柔软的长发泛着栗色,温柔又缠绵,一双杏核眼,微微上挑,像狐狸似的,鼻梁挺直。
  红唇正噙着烟嘴。
  纪斯平大脑没了思考的意识,怔在那儿,脸上还保持着刚才的表情。
  林汐鸥眯了眯眼睛,看见他额头的汗水,流到脖颈,喉结滚动。
  她的目光落在纪斯平两条腿上,结实又修长,极有力量。
  林汐鸥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垂头弹了弹烟灰,轻声说道:“要我让开吗?”
  纪斯平没有听清,她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遍,他手心有些出汗,刚要说话,忽然看见林汐鸥脚步挪动,准备离开。
  他急忙说不用,话音还没落,林汐鸥似是没站好,眼看就要摔倒。纪斯平连忙跑过去扶住,林汐鸥却落在他怀里。
  纪斯平身上的汗还没落,身上特别热,林汐鸥浑身都清清爽爽的,肌肤光滑,身子软的跟没骨头一样,发丝蹭在他的脖颈。
  纪斯平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神情顿时有些不自在,喉结连着滚动,还没等他放开手,林汐鸥就先主动站好,笑得温柔:“谢谢。”
  纪斯平“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才一个劲儿摇头,说不用谢。
  林汐鸥低着头把烟掐灭,扔在烟灰缸里,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以后,突然又转过身子。
  纪斯平待在原地,嘴巴还张着,刚才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林汐鸥眉眼弯弯:“球打得很好。”
  纪斯平点点头,笑得极为开朗:“我也这么觉得。”
  林汐鸥没有再说话,道别以后,就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
  这天过去,纪斯平早早就到了篮球场,先挥着汗跟大家伙儿打了一场球,然后就拿着毛巾擦汗。
  旁边的人问他:“你一直朝吸烟区那儿看什么?我记得你不抽烟啊。”
  纪斯平看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吸烟区的香水味没有来。
  纪斯平看着时间到了下午,球场上突然兴奋起来,连着灌篮好几次。场外的女孩喊叫声特别大。
  队友却一个劲儿骂他:“你他妈一上午跟肾虚似的,这会儿怎么突然来精神了。”
  一场球打完,女孩儿照例去送水,却看见纪斯平拿着毛巾抹了把汗,抬脚就离开。
  吸烟区里,篮球鞋的声音响起,纪斯平跑着过来,两眼透着兴奋,却看见落地窗前毫无一人。
  那抹纤细的背影,没有在。
  纪斯平脸上的笑僵住。
  第20章 攻略追求者的儿子(二)
  已经连着许久都是烈日,水泥路地面被烤的炽热,光脚踩上去,几秒钟就烫的受不了。
  人的情绪也渐渐焦躁起来。
  篮球场上,男生大喘着气,脸被晒得发红,身上的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神却恶狠狠的,满身的斗志。
  他们刚输了一局,盯着纪斯平,扯着嗓子喊:“继续打。”
  饶是这样,也没盖过场外女生的欢呼声。他们听着烦,把手里的球,狠狠往地上一摔,用胳膊抹了把汗:“快点儿啊,傻愣着干什么?”
  纪斯平自顾自把上衣脱下来,拿着毛巾擦身上的汗,毫无兴致:“不打,我洗澡去。”
  话说出口,旁边的人顿时“卧槽”了一声,当即喊道:“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连球都没心思打了。”
  这两天纪斯平打球时,总能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一开始这帮人,还以为是纪斯平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故意羞辱。
  这会儿觉出不对劲儿了。
  纪斯平还没应声,场外的女生已经开始闹腾起来的,几乎全在骂刚才喊那句话的人。
  那个男生挠了挠头,叹着气,冲着各位女生鞠了个躬:“各位姑奶奶,我错了成不成?”
  然后扭头拽住纪斯平,一块儿往女生堆儿里走:“你得为我说句话啊,要不我以后怎么混。”
  纪斯平身子往后,眉头蹙起,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开口说道:“关我什么事,你要饭去我都不管。”
  语气有些冲,隔着几米远都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想过来送水的女生,有些犹豫,不太敢上前。
  拽着纪斯平过来的人,见到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真他妈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纪斯平:“你好歹给个笑脸啊。”
  纪斯平咧了咧嘴,然后瞬间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身后那个人连忙叫他,纪斯平压根不理会,忽然在嘈杂的环境里,高跟鞋的声音响起。
  他猛地抬头,脚步停住。高跟鞋越来越近,像蝉鸣一样无法忽略,直直灌到耳朵里。
  纪斯平转过身,过了几秒,眼神里的亮光,黯淡下来。
  一个女生脸上抹着粉底,眉毛勾勒的尤为精致,眼线有些粗,微微上挑,本是发圆的眼形,偏偏想要画的妩媚。
  口红也是艳色。
  小吊带跟短裙,把姣好的身材显露的淋漓尽致。
  神情却十分青涩,像是小女孩儿偷穿大人衣服,故作妖娆。
  她手里拿着一瓶水,嘴角勾起,声音柔柔的:“送给你的。”
  纪斯平抿唇,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了,抬头看过去,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又勉强松开:“我不渴,谢谢。”
  女生有点懵。
  他已经转身离开,脚步重重的,光线照在脸上,眉宇间的焦躁显现出来。
  这会儿林汐鸥正在纪斯平父亲的办公室。
  她一条腿搭在膝盖上,身子往后靠,看着眼前的人,整个人透着懒散,胳膊抬起,指了指桌上的文件:“您到底签不签?”
  纪辞的眉毛很浓,鼻梁直挺,比纪斯平多了些沉稳和儒雅,盯着林汐鸥,声音低沉:“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原先性子直来直去,说出的话颇为辛辣,冲人的很。
  现在跟猫似的,整个人透着慵懒,却总觉得会亮出爪子,挠你一下。力道不轻不重,让你连火气都发不出来。
  林汐鸥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微微弯腰,身子往前倾,曲线尤为妩媚。
  胸前的雪白若隐若现,她眉头动了动:“学聪明了。”
  话音落下,纪辞松开领带,轻声笑着,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眉宇间透着散漫,捏住她的下巴。
  指尖轻轻摩挲着。
  “你就这么着急签合同?我还想多跟你待会儿。”
  林汐鸥唇角一弯,眉间透着嘲讽,打了他手背一下,眉头皱了皱:“别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