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慕云墨含笑点点头。
  他知道,孟夏已经对自己的提议心动了。
  “孟夏,你怎么?”秦宝林有些失态,他是了解孟夏的,依她的性子,她不可能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他不想让孟夏去摄政王王府,他发现到了这一刻,他真的私念很重。
  他觉得就自己一辈子都走不进孟夏的心里,但至少他还是有机会陪在她身边。可如果她与沈望正式碰面了,那他连陪在她身边都成了奢望。
  孟夏起身,“宝林哥,你放心,我不坐轻举妄动。”说着,她看着慕云墨,道:“慕兄,我还有事,就……”
  “我也有事,我这就先辞了。”慕云墨当然知道孟夏是要逐客了,他连忙抢在孟夏前面起身辞别。
  孟夏点头,眸底有了笑意,“不送!”
  “我也出去转转。”秦宝林和慕云墨一起出门。
  “夫人,你真要?”青梅在一旁听着,心里也知孟夏今晚会有所行动。
  孟夏抬步往书房走去,“书房说话。”
  “是,夫人。”
  ……
  房间里,叶守听到外面院子里恢复了平静,他才松开了紧攥着被子的手,长吁了一口气。
  孟晨曦奇怪的看着他,问道:“叶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叶守摇摇头。
  孟晨曦不相信,刚刚他看得很清楚,听到外头有官差后,叶守就变得异常紧张。
  “叶哥哥,外面那些官差不是来找你的吧?如果是,你可一定要跟我说,我可以让我娘保护你。”孟晨曦担忧极了,虽然他和叶守相处不久,但他就是觉得叶守很亲切。
  叶守一听说他要告诉孟夏,连忙拉紧了他的手,眼神有些慌乱的道:“不!你千万不要告诉孟姨,这事不能让她为我担心。”
  “那你就告诉我啊,我可以为你保守秘密。”孟晨曦拍拍小胸膛,一脸坚定保证。
  “我?”叶守有些犹豫。
  孟晨曦作势下床,“你不说,我就去告诉我娘了,如果你说了,我就保证跟你来一个男子汉与男子汉之间的约定。”
  男子汉和男子汉之间的约定?
  叶守闻言,不由的双眼一亮,从没有人说他是男子汉,更从没有谁把他当成一个男子汉。就算他在那个位置,那也只是一个没人疼没有爱的孤儿。他死了爹,没了娘,他在那个地方就像是一个任由人摆布的娃娃。
  一点也不开心。
  叶守看了孟晨曦许久,终于点头,招手让他附耳过去。
  两个小家伙坐在床上,低声细语。
  “叶哥哥,你比晨曦还要可怜,晨曦起码还是娘亲和许多人疼爱,而你却连一个叔叔也并不曾真的爱过你。叶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而且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和你在一起,咱们会有兄弟情。”
  孟晨曦说着,便伸手搭上叶守的肩膀。
  两人相视一眼,咯咯笑了起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孟晨曦传出了小手指,冲着叶守灿烂的笑着,“咱们来拉勾,保证不会改变。”
  “好!”
  两个小手指刚勾在一起,青杏就端着黑漆漆的药汁进来,她的身后是端着食物的林曲儿。勾着的手指松开了,叶守笑了笑,没有在意。
  “少爷,你们在玩什么呢?”林曲儿笑着问道。
  “奶娘,我和叶哥哥做了一个约定,一个不能说出去的约定。”孟晨曦朝叶守再次伸出小手指,“叶哥哥,咱们拉勾作誓。”
  叶守郑重的点头。
  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笑着盖印,立下誓言。
  孩子们天真的笑声感染了林曲儿和青杏,两人也看着他们微微笑了起来,“少爷,起床梳流一下,该用早饭了。”
  青杏也上前,“叶公子,这是夫人让青杏出去买的衣服,请叶公子换上吧。待会梳洗过后,叶公子和少爷一起用早饭,你的药也已经煎好了。”
  叶守点点头,轻声道:“青杏姐姐,别叫我什么叶公子,要不,你就唤我叶守吧。”
  “不!叶公子是夫人和少爷的客人,青杏不能逾越。”青杏行走江湖多年,看人还是能看出几分的。叶守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身上的那种气场是掩盖不住的。
  一旁,孟晨曦笑道:“叶哥哥,你就别太乎这些。青杏虽然嘴上唤着少爷,可她心里一直把我当成自个的亲侄儿般疼着。这也就是一些虚的叫法,咱们心里都清楚就行了。”
  听着孟晨曦人小鬼大的话,林曲儿和青杏不由的笑了。
  叶守见他们主仆都能相处得如此有爱,心里更是羡慕孟晨曦了。
  书房里,青梅立在书案前,静静的研墨,侍候孟夏画草图。孟夏作画的手法流利,一气呵成,一幅接一幅,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青梅知道,这个时候的孟夏是有心事的。
  她就是靠着画草图逼自己冷静下来。
  青杏端着点心进来,见书案上已有不少草图,便朝青梅示了个眼神,无声的询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梅耸了耸肩,轻轻摇头。
  “好啦!你们两个也别猜了。我没事!”孟夏终于放下笔,看着青杏,问道:“洪兴那里可有新的消息?海棠的伤势如何?”
  “洪兴来信说,海棠的伤势没有再恶化,只是海棠听说夫人来了栾城,几次都想赶过来与夫人汇合。至于祝王府那边,洪兴说,一切进展都顺利。”青杏据信汇报。
  孟夏听了,点点头,取了纸,写了两份纸条,“你把信拿去回给洪兴。”
  “是,夫人。”青杏应是,放下点心和茶水,转身出门。
  青梅见孟夏脸上有了疲色,便道:“夫人,你昨晚一夜没睡,要不就在软榻上睡一会吧?”
  孟夏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去找一下穆大夫,你把这些图纸发出去给我大嫂吧。”说完,她抬步出门,直接去找穆大夫。
  夜色降临,秦宝林一身酒气的回来,一进院门,便问青梅,“你们门主呢?”
  “夫人昨晚一未没有休息,累了,吃了晚饭就歇下了。”秦宝林身上的酒气扑鼻而来,青梅蹙了蹙眉头,轻道:“秦老板,你一定是出去应酬喝多了吧?你先在院子里坐一会,青梅去煮碗醒酒茶给你。”
  “不,不用了。”秦宝林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抬头笑眯眯的看着青梅,道:“如果可以的话,麻烦青梅姑娘给秦某准备些酒菜。”
  还要喝?
  青梅惊讶的看着秦宝林,可见他从进了院门就一直盯着孟夏的房门看,心里就有些明白了过来。
  他这是借酒浇愁啊。
  难道他不知道,此举只会让愁更愁吗?
  吹着凉凉的夜风,秦宝林却感觉不到凉意。他紧跟着慕云墨,两人一起出了四合院。他强拉着慕云墨去酒馆,一直喝到刚刚两人才散了。
  慕云墨那个书生,酒量还不错,不过,也是被他给灌倒了。只可惜没有从他的嘴里套出一点什么来。
  酒馆里。
  秦宝林前脚刚离开,慕云墨就骤然睁开双眼,起身笑着看酒馆大门。小样,喝酒这样可难不倒他,他只需事先服下一料药丸,就可以把酒当白开水喝。
  只是他没有想秦宝林的酒量这么好,两人竟在这里喝了三个时辰。
  慕云墨信步出了酒馆,抬头见天色已暗,便唤出朱雀,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朱雀一脸愕然的看着他,轻问:“公子,真要这么做?”
  “当然!我的话,你什么时候都不用怀疑,尽管照办便是。”
  朱雀再次得到答案,便不再多说什么,咻的一声,以他出现的方式,又同样的离开慕云墨的视线。
  真是太疯狂了。
  若是摄政王还是会过敏,把人给丢了出去,那该怎么办?
  皇宫里,长秋殿,宫女和太监各站一排,田公公和李权站在大殿中央,无人敢抬头,全都惴惴不安。沈望一言不发,负手信步从每一个人面前走过,阴冷的眸子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阴狠,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整个大殿上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望站在田公公和李权面前。
  田公公和李权只觉心跳如雷,冷汗涔涔,没过一会,他们就受不了那种煎熬的心理折磨,扑嗵一声跪在沈望面前,咚咚咚的磕头。
  “属下(奴才)无能,请王爷饶命。”
  其他人见他们两个跪下,一刻也没停顿的跟着跪了下去,“请王爷饶命!”
  沈望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权和田公公,薄唇轻启:“抬起头来。”
  闻言,李权和田公公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两人怯怯的抬头,心惊胆颤的看着沈望。
  “田富,昨日本王说过的话,你现在给大家重复一遍?”
  田公公闻言,咚咚咚一通乱磕。饶是服侍了两代皇帝,大场面见过不少的他,此刻也被沈望身上释放出来的冷咧气息给吓到。
  昨晚沈望也是在长秋殿,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若是今日太阳落山之前,还找不回皇帝,他们这些人就要杖打二十,还要离开长秋殿。可眼下,时间已是亥时,皇帝却仍旧不知在何处?他们这些人怕是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本王让你说话,不是让你磕头,你若是喜欢磕头,本王可以让你磕到天亮。说!”
  田公公立刻停止磕头,声音颤抖的道:“回摄政王的话,昨夜王爷曾说过,若是今日太阳下山前仍找不到皇上,奴才们杖打二十,再逐出长秋殿……”
  “现在是何时?”沈望冷声问。
  田公公低低的应道:“亥中。”
  沈望眸子微眯,眸中杀气骤浮,“来人啊,把这群废物拉下去,凌迟处死,行刑之前。”
  “是,王爷。”外面,安顺带着巡营房的人进来,把一众太监宫女押了下去。一时之间,长秋殿里,求饶声,呐喊声,哭声,一声比一声大。
  安顺看向田公公,田公公打了个冷颤,连忙朝沈望磕头,“摄政王请看在老奴一辈子在宫中兢兢业业,服侍了两代君主的苦劳下,饶老奴一命吧。”
  安顺移目看向沈望,只见沈望面色铁青,并不一点缓和的意思。安顺自然这代表着什么,便挥手让自己的人进来把田富押走。
  田富还想解释求饶说些什么,却有巡营房的人上前,架住他,把他拉了下去。
  沈望招手让安顺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安顺点头,一脸凝重的离开。
  刚刚还黑压压一群人的长秋殿,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下沈望和李权。李权心跳如鼓,袖中的暗攥成拳,如果不这样强压着自己,他真怕自己就起身朝大殿门跑去。
  这气氛真的很压抑,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李权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滴在青玉石地砖上,院子里宫女太监们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的传来,震痛了他的耳膜,震惊了他的心。
  这样的一幕,他还是在四年前,摄政王助新帝登基,排除康王和党羽时看到过。
  那一年,大晋政局摇晃,先帝病逝,太子失踪,康王欲拥重自封为王。谁也没有料想到,一个已死了二年的安王会突然和慕丞相一起拥着太子出现,力挽狂澜,在一场血风腥雨过后,亲自牵着年仅七岁的太子登基。
  这几天,为了政局稳定,百姓安定,摄政王的手段从未迟疑或是软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