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邵元松见缝插针的抓住机会卖乖,“水水,我知道我以前犯的错罪不可恕,我以后一定一心一意对你们母子,若我再对别人上心,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唔……”
  未完的誓言被年若阻止,邵元松顺势抓了她的手在掌心,本意是想哄年若心软,但看到年若故作冷漠下的情绪起伏,忽然就福至心灵,抓住了之前从没想到的细节。
  从上辈子年若对他的无视就可以看出她的洒脱,以她的心性和手段,即使难以和有人撑腰的顾氏抗衡,带着孩子们利落的离开总能实现,为何会在邵宅委曲求全那么多年?……是因为有什么割舍不下吗?
  这个念头一起,邵元松握着年若的手不由收紧,是因为曾今深爱他,所以割舍不下吗?
  直至……被他伤的体无完肤,心灰意冷了才黯然离开……
  求而不得,得到又失去的痛苦和绝望邵元松上辈子深有体会,当他意识到洒脱要强的妻子或许也曾为他而委曲求全,遍体鳞伤之时,压抑多时的情绪忽然爆发。
  “对不起,对不起水水……”邵元松紧紧搂住年若,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失声痛哭,“我不是人,是我愚蠢,是我害你们母子受苦,求你原谅我,给我补偿的机会……给我再爱你的机会……”
  他语气中的悔恨犹如实质,听着让人心酸,年若抬起手,在快碰到邵元松时又慢慢的放下来:不能相信他,不要再相信他,他的花言巧语一向信手拈来,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紧,但她如今有了孩子们,有这次的教训就已经足够了,要保护好孩子们,第一件事就是要放下他……
  她不要再喜欢他了……
  年若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然后伸手推开邵元松,压着情绪道,“把药给我,该凉了。”
  “对,对,先喝药。”邵元松胡乱抹了把脸,将药碗端过来,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这次生产对你身子有了妨碍,如今你不能伤神,好好养着,想想孩子们,你得健健康康才行。”
  年若没再理他,喝完药后准备喂孩子,因为已经有过一次生产经验,又有有经验的产婆帮忙,虽然因为孩子力气太小在喂奶时有些波折,但最后有顺利解决了。
  年若毕竟精力不济,喂完奶后便和孩子一起睡了,这次睡下后安稳了很多,邵元松看着他们的睡颜,撑了一天一夜的神经,再加上刚刚狠狠的一次情绪爆发,巨大的疲累感涌上来,趴在床边渐渐迷糊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邵元松发现自己走在萧条的龙江城大街上,周围的人全都灰头土脸,满面沧桑,他记得这是南北黎朝十年战争结束的时候。
  他的身体沉的厉害,每走一步都觉得骨头咯吱咯吱的响,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但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还不能散,快了,他快找到了……
  这样想着,抬眼便看到了龙江城西四街拐角处朴实的小院子,心底溢出满满的幸福,终于到了,他到家了!满身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邵元松快步走到院子门口,抬手正要敲门,忽然听
  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我告诉你顾氏,那是邵家的银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呸!你邵家?你邵家哪里还有银子?这是我相公捎给我和孩子们的!”
  “相公?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三弟捎回来的银子可是给年氏母子的,这院子也是年氏的嫁妆,要不是你抢了她的嫁妆,赶走了他们母子,这银子能轮到你花?你信不信我给三弟捎话,看他回来能不能饶过你!”
  这是怎么回事?邵元松头痛欲裂,面前的场景却不受控制的转换,他亲眼看到了院中的情境:
  院子中间一对中年男女正在争吵,那女人风韵犹存,虽然不是林罗绸缎,金钗玉镯,但也收拾的体面漂亮,这在经历十几年战争的年代是非常难得的。
  她此刻的冷笑也透着一股媚,对着对面的男人道,“行啊,你捎,有本事你捎啊,年氏的嫁妆你没插手一份?要不然凭我一个妾室能拿到主母的嫁妆?再说了,我赶走年氏母子,能有你谋害他性命要紧?就你会捎话?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谁怕谁!”
  “是啊,谁怕谁?你敢在这里占着年氏的嫁妆,不就是吃准了三弟就算回来,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么?哼!孩子是谁的你最清楚,除了年氏,你生的哪个孩子不是我的?给他的药还是你亲手下到他汤里的!”说道这里,男人嘿嘿一笑,一把将女人搂进怀里放软语气道,“说到底,咱们才是一家人,你乖乖分我点银子,我也不多要,够吃够喝就行了,毕竟我也舍不得我的孩子们受苦。我如今一无所有,也就指着孩子们好过了,如今三弟有军功,若死了最好,肯定有不少抚恤银子,到时候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若活着回来,你和孩子们继续享受,我肯定不打扰你,如何?”
  邵元松胸口撕裂般的痛,吼道:“我的妻子呢,我的儿女呢?”
  顾氏忽然转过脸来笑嘻嘻的道,“相公,你说什么呢,我和孩子不是在这里呢么?”
  “滚,滚!”邵元松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推开,“你不是,你不是!”
  顾氏忽然狞笑道,“我不是还能是谁?年若吗?她好多年前就走啦,这会儿说不定早就死了!”
  “不,不,不可能!年若!”邵元松猛得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才发现自己趴在床榻边,手压在胸口都麻了。
  踉跄着起身,小心的靠在年若身旁,感觉着她体温和呼出的气息,邵元松惊惧的情绪才稍稍得到缓解,没想到竟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感谢老天,让他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一切还没有发生。
  绿绮进来回事,看到邵元松满头大汗的样子惊讶了一瞬,急忙去拿了帕子递过去才压低声音道,“顾姨娘大出血止不住,大太太一直等不到您,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第6章 邵家大房
  邵元松看了眼沉睡中的妻儿,起身整理了下仪容,对绿绮道,“三奶奶大出血情况凶险,你们都好好守着。”
  绿绮和焦尾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齐齐应道,“是!”
  邵元松点点头,抬脚往外走去,如今邵家二房的境况就如一只砧板上的鱼肉,要想保护年若他们母子,他总不能坐以待毙,况且,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保护而已……
  刚出若水斋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吴氏,体态清瘦,不过中人之姿,此时穿了天水碧的半臂配着翠绿祥云边的马面裙,发髻上只简单的插了一副玉钗,倒是显得清雅又端庄。邵元松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嘲讽。
  他可清楚的记得当年大房一家哄着送他离开时,一向自诩书香门第,清高文雅的吴氏一改常态,林罗绸缎,金钗宝石,富贵逼人的出现在他面前。可笑他当时心中惊讶至极却没来得及多问,如今想来,那时吴氏早已经认定自己这一走,二房所有皆归大房,所以才无所顾忌而已。
  什么清雅端庄,不过是家底不丰的遮羞布罢了。
  比起邵家二房,邵家大房确实称得上穷。
  邵家世代经商,但也只是普通商贾多代积累的富庶,富商够的上,但在江南这富饶之地却算不上顶尖,直到到了邵元松祖父邵新珂这一代,短短几年时间就一举取代了之前的皇商,成为了黎朝的首富。
  邵新珂能做到这一点,运气有,但更多凭借的是他清醒的头脑和野心。当黎朝分裂动荡刚刚结束,为了招揽人才,允许商户子科考的时候,他让最器重的大儿子,也就是邵元松的大伯邵始辉读书,二儿子邵元松的亲爹邵始耀继承他的衣钵经商。
  为防朝廷法规新立,之后又有变动,在邵始辉二十岁考上童生的时候邵新珂做主分了家,庶子们给点银子打发出去,家产却是嫡长子邵始辉三分之一,其余皆归嫡次子邵始耀,一来邵始耀经商,本钱越大才能赚的越多,二来也算是弥补对二儿子的亏欠,毕竟士农工商,他给了大儿子出人头地的机会,二儿子还要过低人一等的日子。
  邵始辉一开始自然没什么不满,倒是邵始耀对哥哥羡慕的很,毕竟士农工商,商贾再富,也不能跟士大夫比。不过两人皆是孝子,邵新珂安排得当,两人表面上分了家,实际上兄弟俩一个有财,一个有势,倒如邵新珂预料一般将邵家经营的蒸蒸日上。
  可惜好景不长,不知是底蕴薄,还是邵始辉其实只是些小聪明,自童生之后,邵始辉多年再未有寸进,倒是邵始耀继承了邵新珂的经商天分,邵家的壮大明显是邵始耀的功劳居多,但因邵新珂还在世,又有世人心底对读书人的敬重,所以虽然二房强势,但依然和大房相处和睦。
  待邵新珂去世,两家人正式分开过日子后,差别开始显现。
  当年邵新珂为两个儿子打算的很好,邵始辉读书,帮他娶个举人的女儿;邵始耀经商,给他娶富商的女儿。可也正因为这样的,邵始辉一心扑在所谓的读书上,吴氏这能够下嫁商贾之子的举人女儿家境可想而知,更遑论经营。倒是邵始耀夫妇,两人都是经商好手,于是两家的差距便越来越明显。
  到六年前邵始辉三十八岁终于考上秀才大宴宾客的时候,来自京城贵客站在邵家后山高亭上,指着一道院墙隔开的布局规格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家人,但一面小桥流水,草木繁盛生机勃勃,富丽堂皇;而另一面说好听点规规矩矩,说难听点就是单调乏味的模样,心生感触,便调笑了一句“橘枳尚隔淮南北,兄弟一墙便不同。”众人也跟着附和调笑。
  之后不久,邵始辉就以文人修养要内外兼顾,居所也应该以清雅为主的理由搬离了邵家大宅。其实两人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但邵始耀向来敬重大哥,况且邵始辉又刚考上秀才,也知之前的事情对大哥在文人圈中有些影响,也怕和大房关系恶化,便没有阻止,只是以买宅子的名义,花了几倍的高价买下了老宅,又亲自将大房安顿在隔了一条街的福安街上,从此邵家老宅就归了邵家二房。
  邵始辉自然也不吃亏,因为邵家二房给的一大笔银子,给安排的福安街的宅子又靠着景王爷一个亲随的别院,邵始辉便钻营着把大女儿邵莲送进了王府,两房的关系又前所未有的紧密起来。大房虽然了的王爷赏识,但打点花费不菲,自然是由二房这边出力。
  邵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因为祖父邵新珂治家严谨,至少面上没有多少龌龊事,邵元松因受父亲影响,自小也羡慕大伯一家“书香门第”,自然也十分敬重,从没想过自己最亲近的人会这样贪婪恶毒的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三爷如今当家做主长进了,还要长辈亲自来请才行。”吴氏匆匆赶来,一天一夜的忙碌让她身体和精神都很疲累,真实的情绪不自觉的透了出来。
  邵元松心里冷笑,这辈子,只要他们敢下口,就要敲碎他们的满口牙!
  “伯娘,您在说什么?!”邵元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吴氏,又急着问道,“孩子呢?嫣然如何了?”
  见邵元松先问孩子和顾氏,吴氏心中不满稍平,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放缓声音道,“伯母也是急了,顾氏难产,孩子生了一天一夜,如今又突然大出血,情况凶险,派人找了你几次你都没回话,这人可是你要死要活接回来的?这才过了几个月,便不放在心上了?”
  最后这句才是她最担心的吧,邵元松面上惊惧,急道,“什么,嫣然难产?这,这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到消息?”回头踹了负责传递消息的金宝一脚怒道,“你怎么做事的?”
  金宝委屈极了,刚想辩解他一直再传话,可邵元松还不待他辩解,便又回头对吴氏急急道,“嫣然如何?快带我去看看!”
  吴氏见他这样,显然认为是若水斋阻止了消息传递,不由阴沉沉的看了眼若水斋门口的丫鬟婆子,口中却淡淡的道,“从昨天起就一直在递消息,我还当你这边有什么要紧的事走不开,再加上那边离不了人才没多说什么,要不是顾氏实在凶险,我怕你见不着她最后一面,我也不会亲自走这一趟。”
  吴氏见邵元松面色阴沉如水,以为他对年若不满,再接再厉道,“你如今也有了儿子,该有个一家之主的样子,年氏作为正妻,应当为你分忧解愁,助你打理好后院才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截了消息的事情实在不该,她一个妇道人家,万一不懂事,耽误了你的大事呢?”
  “大伯娘不必说了!”邵元松冷声道,“如今年氏也是大出血,等她挺过这次再说吧!”说罢深吸一口气道,“赶紧去看看嫣然。”
  “什么?年氏也大出血?”吴氏惊道,“那孩子呢?”
  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邵元松心中暗嘲,况且语气这样假,她想必早已认定年若和孩子都逃不过顾氏的毒手吧。邵元松暗暗冷笑,说起来,吴氏可真不算个周全的人,要不是举人女儿的身份,她在邵家大房可过不了这么舒坦。既然她不喜欢舒坦日子,他于情于理总该帮帮她,不是么?
  邵元松心中盘算着事情,很快就进了敛华院。
  里面正乱做一团,丫鬟婆子脸上皆是焦虑之色,倒是足足有三个大夫围在产房门口,自然是吴氏无邵元树的手笔。
  邵元树在产房门口转来转去,脸上焦急之色并未掩饰。
  邵元松见状诚恳的道,“多谢伯娘和大哥,看大哥如此模样,就是我这个丈夫本身,也不能做的更好了……”
  吴氏和邵元树心中有鬼,听到这话不由一跳,不约而同的看向邵元松,见他一脸诚恳,又想到这家伙平日里对大房的信任,稍稍放下心来。
  邵元树走过来,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故作恼怒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你要死要活的宠着,我用得着在这里替你看着?”
  “是我的错。”邵元松探头往产房的方向看了看问道,“如何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产房的门打开,三个大夫鱼贯而出,其中一人回话道,“已无性命之忧,只是……”
  邵元松还未说话,邵元树便皱起眉头快速问道,“只是什么?”
  邵元松看了邵元树一眼,吴氏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太露痕迹,急忙开口描补道:“事关邵三爷,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说!”想把邵元树的失态归为担心邵元松。
  邵元松既然早知内情,也懒得理会,只当看猴戏。
  “性命是无碍,但这子嗣上恐怕是……”大夫委婉的开口。
  顾氏不能再生了,他们都明白了大夫的未尽之意。
  和当初年若抢救后的结果一模一样……
  第7章 自作自受
  和当初年若抢救后的结果一模一样……
  所以,随着顾氏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他们夫妻渐行渐远……
  邵元树的脸色不太好,吴氏也皱起眉头不解道,“怎么会如此?顾氏身体一向康泰,”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问邵元松道,“说起来,她本不到生产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想把过错推到年若头上了,邵元树听到母亲的话,也反应过来,见邵元松一直脸色阴沉,落井下石道,“我听说是三奶奶找了她麻烦?你也该管管了,顾氏一直敬重她,如今都躲的远远的了,怎么还能如此?这是连邵家的子嗣都不放过么?”
  邵元松怕再听下去会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撩开帘子直接进了顾氏的产房。
  吴氏母子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心照不宣的得意,接下来的事情,依邵元松对顾氏的宠爱,想来年氏绝对没办法翻身了。
  邵元松打发了房里的丫鬟,才看向床上的顾氏,也不怪两人对顾氏信心满满,顾氏这次是真的受了罪,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将巴掌大的瓜子脸称的苍白如雪,身体软软的躺在床上,沉沉的昏睡这,透着无助的脆弱,是个男人就会心生怜惜。
  然而邵元松已经深刻体会过这美丽的皮囊下恶毒的心肠,压抑的恨意反而被勾起,邵元松的手放在那细细的脖颈之上,慢慢收紧,顾氏的脸色开始胀红,窒息感让她从昏沉之中醒了过来。
  能这样理所当然的坐在她床边的男人,除了邵元松再无他人,顾氏立刻摆出一副柔弱可怜的又臣服依赖的姿态,低头拽了他的衣摆哽咽,“三爷……我的孩子……”
  也因此错过了男人眼中浓烈的杀意。
  邵元松表情淡淡的看着她演戏,手上安抚的拍拍她道,“别担心,孩子好好的,三奶奶那边我已经训斥过她了。”
  见顾氏抽噎的声音微顿,邵元松心知她在窃喜,心中冷笑,面上却道,“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产后的补药还送了一份给你过来。”
  “什么!?”
  顾氏惊的忘记了伪装,那所谓的补药是她准备的,效果自然最清楚不过,怪不得她会大出血,她还以为是因为孩子提前出生的问题,毕竟年氏那边自顾不暇,哪里有空给她找麻烦。怎知竟然阴差阳错……顾氏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肚子,心中翻江倒海……那她岂不是也不能再生了?!
  邵元松仿佛没看到她的动作,接着道,“年氏也跟我认了错,我想你说的对,以前是我不对,她毕竟是嫡妻,你虽然出身高贵,但造化弄人,委屈你做了姨娘,我应该听你的,该有的规矩都要有了,这样大家才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你我以后都照着嫡妻的规矩尊重她,她也会做个称职的主母。”
  顾氏又惊又气,只觉得一股气血冲上头顶,胸口剧烈的起伏,也装不了大度贤惠了,对着邵元松恨声道,“那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就算她是主母,就能害我的孩子?让我永远不能再做母亲?!”
  邵元松仿佛被她狰狞的样子吓坏了,猛得往后退了一下,惊讶道,“你怎知你不能再做母亲?我明明嘱咐了谁都不许说的,而且大夫说了之后,我是第一个进来的人……”
  邵元松皱眉不解的打量顾氏,顾氏猛得反应过来,咬牙压下心中的恨意,梨花带雨道,“妾小时候见过府里的姨娘生产,大出血后就不能再有孩子了……妾……妾……我明明产下孩儿还没事,但喝了三奶奶赐下的汤药后就大出血……”
  邵元松皱眉道,“快别胡思乱想了,你一向都体贴三奶奶,还说三奶奶不易,怎么现在又给她泼脏水,难不成以前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