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第二天一大早,公鸡迎着朝阳打鸣,唤醒了仍在沉睡中的人们,李文柏由于心里装着事情,睡眠十分浅薄,所以一听鸡鸣,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随便洗漱了一番,正准备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李环儿从门口走了进来,脸上挂满了焦急之色,匆匆地到李文柏的面前,  “哥,不好了!”
  “怎么了?”李文柏问道。
  李环儿咬着唇瓣,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我刚才听人说,你要去服兵役?是真的吗?”
  李环儿用湿漉漉的眼,看着正在吃早饭的李文柏,谁知道闻言之后哥哥却没有李环儿想象中的着急。
  擦了擦嘴角,李文柏意外地沉稳,不急不缓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小妹,你不要着急。”
  那可是服兵役!怎么能不急?看着李文柏这一副淡定的模样,李环儿急的眼眶发红,颤着声音,“哥,你究竟知不知道服兵役是什么意思?你、你平日里只是读书,什么苦力活都不曾做过,服了兵役,哪里还有命在!”
  在李环儿的印象中,李文柏还是以前那个书呆子,除了读书之外,对其他的事情漠不关心,所以这才专门为他阐明利害。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的利弊,李文柏早已心知肚明,因此温和的笑了笑,随后揉了揉李环儿的脑袋,“不要担心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我昨天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李环儿还是一副很担心的神色。
  李文柏瞧着好笑,心中又是暖暖的,这只怕是最后的温暖了,“环儿不要担心大人的事,这事哥哥心中自有成算。”
  这般语气让李环儿竟然不由地信服起来。她认真看了两眼。哥哥似乎不一样了……凭借她对哥哥的了解,刚刚那番话绝对不是他可以说出来的。
  以前哥哥虽然也疼他,但总会端着书生的架子,让她很难和他说上正常的话,更别说能够安抚到她,让她信服了。
  李文柏见着李环儿愣神的模样,开口问道,“怎么了?”
  李环儿咬着下嘴唇,“哥哥以前说话,从没这么让环儿愿意相信过。”
  而对于李环儿的话,李文柏自然有些哭笑不得,他也知道,虽然它融合了原主人的所有记忆,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行事说话自然会有所差别。
  不过李文柏相信,等他们慢慢适应了之后,就再也看不出任何破绽来了。
  “以后哥不会再那么迂腐了,我待会要出门,你可用过早食?如果没有就和我一起吃。”
  李环儿见李文柏这轻松模样,心里头担心也松了下来,既然知道哥哥有办法,语气就轻松了许多,笑说道:“不管你了,你自己慢慢吃吧。”随后顿了顿:“我陪着祖母吃,一定让祖母替哥你做主。”说完便离开了李文柏的房间。
  看着这一幕,李文柏也没有阻止,只是心中闪过一抹温情,在这个没有一丝亲情的家庭里,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李环儿对他的关心,是从内心深处散发而出的,是真真正正的,把他当做了兄长。
  这样的亲情在平日里或许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在整个李府之中,李环儿对他的这种好,已经直接进入了李文柏的内心深处。
  李文柏待李环儿走后不久便离开了自己的小院,向着李府之外走去,既然已经知道,可以用钱财来抵兵役,那李文柏自然要打探清楚究竟需要多少钱财。
  而对于这个答案,恐怕也唯有兵书佐刘大人才知道了,因此李文柏离开李家宅院之后,直接向着刘府走去。
  很快,李文柏便来到了刘府门口,看着门口的两名精壮士卒,他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好歹也见过猪跑。
  李文柏知道想要见刘大人并非简单的事情,就算是在21世纪,去见当官人员都需要找找关系,更何况是在现代的封建社会。但他并没有什么引荐人,踟蹰了一会儿,李文柏硬着头皮向着刘府门口走去。
  来到大门口,还不等李文柏开口,两名士卒便直接伸手将李文柏拦了下来,“什么人?这里是刘大人的府邸,闲杂人等立即退散。”
  李文柏躬身,语气谦和, “两位差大哥,草民市县商贾李家次子,有事求见刘大人,还请两位差大哥代为通传。”
  两名士卒一听李文柏的身份,暗道大人果然英名,这李家的次子果然找上门来了。不过掂量这钱袋,这李家二郎可比昨晚那位大郎可小气多了,当下也不热情,但也没有了刚才的恶语相向。
  其中一名士卒更是直接对李文柏言明道,“你来的太早了,大人还没有起,所以你要么先等等,要么之后再来。”
  李文柏对说话之人拱了拱手,以示感谢,随后在刘府门口找了个地方静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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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渐渐流逝,待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李文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再次走向刘府门口。
  依旧是早上的两名士卒候着门口,在看见李文柏走过来之后,不用李文柏多言,其中一人便转身走进了刘府,显然是去通报去了。
  很快,禀报的士卒来到主厅之外,听到了李文柏前来拜见的事情,客厅中的刘赦闻言之后,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意,随后出声带李文柏进来。
  李文柏很快就得到了可以进去的消息,郑重的理了一下衣物,保证自己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李文柏才抬腿走进了刘府。
  跟着士卒一路谨言慎行的走进刘府,士卒将李文柏带到客厅前,便转身离开了,而李文柏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自己不安的心情,随后便进入了客厅之中。
  走进客厅,李文柏一眼便看见了刘赦,当即作揖行礼,“草民李文柏参见刘大人。”
  作为一名现代人,李文柏对于双膝跪地的大礼是十分抗拒的,所以,他用了书生之间的大礼,也绝对让人挑不出错。
  “行了,起来吧。”
  刘大人的话音一落,李文柏就起了身,而此时,刘大人看着李文柏,缓缓开口,“你这一大早的找本官,有何要事?”
  听见这话,李文柏心头一紧,知道正头戏来了,不敢怠慢,连忙开口答道,“听闻大人正在招募府兵,并且每家每户都要抽一丁,而草民是县商贾李家次子,此次便在征召之列,不知对否?”
  文柏这一番话,刘赦的眼底有些许怜悯,瞧着李文柏的模样,觉得他就像是自己手中的棋子,任由自己摆布,可惜这是一颗注定要去送死的棋子,刘赦说道,“没错确实如此,你确实在征召行列。”
  听见这话,哪怕心中早有准备,李文柏仍是心中一沉,之前他还怕李宝荣是在诓他,所以才先行询问他是否在征召行列。但是当亲耳听到刘赦说出事实的时候,李文柏的侥幸心理彻底消失一空。
  知道此刻不是感叹的时候,李文柏语气越发恭敬,“草民研读大齐律法时,知道我大齐可以用钱财抵兵役,不知具体需要多少钱财。”
  而对于这一条,刘赦同样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有此律法。”
  “敢问大人,具体多少钱财。”
  刘大人想到了昨个儿夜里拿到的银票,面带笑意,“并不多,需要一百两。”
  而此刻,李文柏整个人脑袋都懵了,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三个字,一百两!
  继承了原主人的记忆,李文柏对于大齐的钱财汇率十分清楚,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而一千文铜钱,才算做一两。而刘赦一开口就是一百两,这对于李文柏而言,不亚于天价!
  虽然他这些年积攒了一些积蓄,但是总共也就不到二十两银子,距离一百两可以说远远不够。
  “刘大人!”李文柏连忙出声。
  “怎么了?”
  “能不能……”李文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可笑,刘赦的态度明显,根本不会少要他银子。
  像是知道李文柏要说什么,刘赦说道:“一百两,一个字儿都不能少。”对着李文柏嘲讽说道,“来这里讨价还价?”
  “草民不敢。”李文柏拱手道。
  “走吧。”刘赦挥了挥衣袖,示意让李文柏离开,“没一百两,不要找我。”
  李文柏只得离开。
  离开了刘府,李文柏仍想着一百两之事。
  一百两这个价格决计是不对的。如果要是当真是一百两,当年还穷的李大海决计没法子免了兵役。
  是钱氏和李宝荣下的手?
  李文柏心中暗叹一口气,他或许早应该想到,斩草要除根,李宝荣既然想要让他去服兵役,怎会让他用银子赎身?
  李文柏瞧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只是普通的青色布衣,所以刘大人瞧不起自己,脱口而出一百两,想来就是觉得他拿不出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这个说辞总不会是无的放矢,是李宝荣贿赂刘大人的钱财?
  千丝万缕的头绪,李文柏霎时间就分析地清清楚楚。
  嘴角讽刺,为了让自己去服兵役,他的好嫡母与兄长,当真是不惜血本!
  第8章 纷争
  脑中的思绪纷杂,李文柏步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刚一进门,便遇到了李环儿,看着走进来的李文柏,李环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急切问道,“哥,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上午。”
  听着李环儿的话,李文柏回过神,说道,“没事,我出去转了转,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不是去想法子了?”李环儿小声说道。
  “恩。”李文柏应了一声,一百两还是颇难的,最为打紧的是时间不够,还有钱氏与李宝荣可能的阻拦。
  “别担心。”李文柏对着李环儿说道,“总会有法子的。”示意让李环儿回房,自己也回了院子。
  李环儿则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哥哥的话好似在安抚她,又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思虑了半天,李环儿终究还是不放心,因此便跟上了李文柏,在李文柏关门之前迅速走了进去。李环儿娇声道,“哥,你怎么了?”
  “我当真没事,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李文柏摇摇头,李环儿不过是个孩子,何必让她跟着担心。
  “是不是,兵役的事没法子了?”李环儿试探性地开口。
  李文柏没有料到李环儿直接猜出,看着她清明通透的双眼想要否定的话说不出口,只能说道,“是兵役的事,但是你别担心。”
  李环儿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明明笃定的兄长,忽的这幅模样。想到了这里,身躯一晃,小脸煞白,“你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是你妹妹,有什么事情你应当告诉我。”她仰着头,伸手攥住了哥哥的衣角。
  见着李环儿执拗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李文柏对着李环儿道,“你难道不信哥哥?”
  李环儿摇了摇头,“哥,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声音里满是悲伤,“娘去的早,爹如今也去了,我只有哥哥了。”
  被李环儿的眼神所撼,李文柏长叹一声,蹲下身子与她视线平齐,“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瞒你了。”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今早去见了乐平司兵书佐刘大人,想要用钱财来抵兵役,但是刘大人告诉我需要一百两。”
  听着李文柏的话,李环儿呼吸都急促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百两怎么这么多!”
  随后,房间内的气氛便陷入了无言的沉默,由于从小不受待见的缘故,李环儿比同龄人更加早熟,对于现在李府内的形势,虽然不敢说全部了解,但也略知一二。
  正常的用钱财抵兵役,肯定不需要一百两这么多钱,而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不用多言,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环儿嘴里喃喃自语,“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起,“对了,我们可以找祖父祖母,他们一定会帮你的。”
  “不必。”李文柏摇摇头,“一百两,祖父祖母身上是没有的。”
  “怎么会?”李环儿摇头,“那一日,明明祖母帮着哥哥你说话的。”
  李文柏叹息一声说道,“祖父祖母分家分得早,爹发迹后家已经分了,爹每年给的孝敬都是由我送给祖父祖母的,那些孝敬虽然远超当年立下的份子钱,但祖父祖母存下的也不多,我见着祖父祖母将一大半都交给了大伯做家用……”李文柏想着大伯,昨日祖父祖母都替他说话,但是大伯在一旁完全没有任何动作,还有大伯想着从他身上拿钱……一百两是个大数目,他并不觉得大伯会拿出来。
  “那就找大伯要!”
  李文柏看着李环儿,说道:“环儿,你自小跟着大伯住,你觉得他可会……”
  李环儿顿时沉默下来。
  随即,李环儿又发了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她眼中蓦地红了,带着水润的光,“哥,我总不能……”擦了眼泪,把自己的衣角从哥哥的手中拽出来,“就让我试试看!”
  李文柏叹息一声,见着环儿含泪倔强的眼,知道拦不住妹妹。
  孙氏看着冒冒失失跑进来的李环儿,便不免说了一句:“作为一名女儿家,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李老太爷开口解围,“环丫头进来吧,这么冒冒失失有什么事?”
  李环儿轻声说了兵役之事,又说了一百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