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淑丫头。”程大夫人看到了程淑兰的样子,喊道:“是不是坐不住了,不愿意再陪母亲了啊?”
  程淑兰连忙恭敬回道:“母亲,淑兰并没有。淑兰只是想着明玉和倚楼去了也有一会儿了,这会儿还不回来,淑兰替母亲着急。”
  程墨兰冷笑,虚情假意。
  程琴兰白她一眼,做作。
  程大夫人笑道:“我倒是不着急,左右这两块斑长在脸上不疼也不痒,不妨事的。就是啊,这两日病的,天天在屋里躺着,闷死了,想多留你们一会儿,你们一个个倒是不愿意的样子。”
  “母亲,淑兰愿意一直陪着母亲。”
  “墨兰也愿意。”
  “画兰愿意。”
  “琴兰愿意永远陪着母亲。”
  几个兰们纷纷表态,是真是假,反正也无所谓。
  “大夫人,要不和四位小姐去花园逛一逛,散散心吧。”杜妈妈道。
  程大夫人回:“花园天天逛,早就腻了。”
  “大夫人,要不,咱们也去西角院瞧瞧。”杜妈妈提议。
  西角院?程画兰暗道,莫非,大夫人杜妈妈是算准了,这一行人去到西角院,明玉刚好……那么明玉就不得不……程画兰倒抽了一口气。
  果然,便听到大夫人十分感兴趣地问道:“西角院?”
  “是啊,西角院绿树环绕,平日又人烟稀少,听说,田婆婆在那儿除了种些草药外,瓜果蔬菜也是有的。正好大夫人也可以看个新鲜。”杜妈妈笑着说道。
  “你这么一说,倒勾起我的好奇心了。”程大夫人道。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当即就把去西角院的想法敲定,方才四个兰也表了态度,此时想跟着去的,不想跟着去的,呼啦啦一群人,都往西角院田婆婆处去了。
  此刻,田婆婆刚从茅屋出来,便去房找了麻绳,边找边激动地自言自语:“王大啊,都怪娘本事,你自己也不争气,被人打坡了脚,毁了名声,现下好一点的姑娘家,都不愿意找你,差一点的你看不上。这都把你耽误到了二十岁。你不急,我还急着抱孙子。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大夫人开恩啊,你瞧那明玉长得多俊俏多水灵,娘一定得把你这个媳妇给讨了。”
  说着,田婆婆扯过麻绳,小跑到茅屋前,茅屋有门,门上有大门鼻,但是没有锁,只能用绳穿过门鼻,才能将门系上。
  田婆婆系了一端后,猫着佝偻的身子,向内探望,看着王大一点点向明玉靠近,她心里大喜,伸手也就在门板铿铿铿敲了三声。
  这三声,倚楼听到了,颜明玉也听到了。
  倚楼侧首看颜明玉,颜明玉认真选辨识生地黄。
  事实上,颜明玉却是戒备着四周,王大的气息越来越重,越来越靠近自己,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好色的王大已经在流口水了,正在这时,倚楼又慢慢地移向门口,颜明玉不动声色跟上。
  倚楼继续往门口走。
  颜明玉又跟了一步,对四周进行快速分析,王大正垂涎三尺地跟着,田婆婆侯在门口她也知道。
  如果硬来的话,她肯定被这三人制服,那么结果是从与不从,她都得从。
  并且,看三人的架式,三个人是真的要硬来。
  颜明玉的心砰砰地跳着,手心开始冒汗,连呼吸都不由得急促,她努力努力再努力,让自己镇定、冷静,不能乱了阵脚。
  这时,倚楼又向门口走了两步,眼前一个转身就能跨出门口。田婆婆也在门旁等候着随时关门。
  王大在背后虎视眈眈,色迷了心窍,压根不知道谁是谁,只要是个母的,他都想脱裤子。
  颜明玉绷着自己,精神高度集中。手不由摸上自己的腰间,摸到金针。
  “明玉,哪儿好像有只老鼠?”倚楼突然指着颜明玉背后说道。
  颜明玉随即回头。
  倚楼立刻目露凶狠,操起身边扫把就要往颜明玉身上打,然而她才扬起手,骤然停住。
  颜明玉手中的一根金针,准确无误地扎到她腰间,她只觉整个身体一阵麻,顿时一点力也使不上来,并且身子不受控制地倾倒。
  “啊,有老鼠,有老鼠!”颜明玉尖叫起来:“明玉,快打,快打。”没错,她喊的是“明玉”这个名字,接着飞快地跑出茅屋。
  门外的田婆婆一见有人形跑出来,兴奋的双手抖着,立刻将门关着,拽过麻绳麻利地将门栓上,麻绳系了一道又一道,听着里面的喊叫声,她兴奋地说道:“王大,王大,你总说娘对不起你,这下为娘对得起你了吧,给你找了个这么俊俏的媳妇!这下可以抱孙子了!”
  颜明玉一口气跑到院子内,尚未回过神来,便看到杜妈妈站在院外。
  杜妈妈看到明玉时,当即震惊住,转头便看到田婆婆正在加大力度地系门上的绳子,一圈又一圈,唯恐里面的人,破门而出似的。
  倚楼,倚楼在哪儿?
  “放开我!放开我!”茅屋内传来倚楼的喊声。
  杜妈妈顿时脸色惨白,大喝一声:“田婆子!”
  田婆婆脸部因兴奋而扭曲,转头看见杜妈妈,又看到完好无损的明玉,未敛住表情,“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杜妈妈人高马大有力气一脚把院门踹开,将田婆婆踢开,拍门怒气喊道:“王大!你给我住手!王大!”
  里面立时传来倚楼的哭喊道:“杜妈妈,杜妈妈,我是倚楼,救我,救我啊。”
  田婆婆大惊,匍匐到门边,用手砸门:“王大啊,王大啊,快住手,她是倚楼,是倚楼啊!不是明玉。”田婆婆大哭起来。
  同时而来的程大夫人、程墨兰、程画兰、程琴兰在院外一致怔住。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发生什么事情,里面的好像是倚楼在哭。”
  倚楼,倚楼,是倚楼,不是明玉,不是明玉……程大夫人愣了愣,转头看明玉站在院子,顿时腿一软。
  程墨兰、程琴兰连忙扶住,喊道:“母亲,母亲!”
  ☆、第54章 五十四
  “王大,王大啊!”田婆婆趴在地上,双手使劲拍着门,哭道:“错了,弄错了啊!放了倚楼啊!”
  茅屋内仍旧是乒乒乓乓声。
  “王大,你个王八羔子!不要命了!”杜妈妈咬着牙粗鲁骂着,手上奋力解着麻绳。
  一时间,西角院内骂声、哭喊声、拍门声交集相汇,一片乱糟糟的。
  程墨兰、程琴兰、程淑兰未曾见此阵仗,三人吓得说不出来话。连程大夫人短时间内也是头脑发蒙,不知面前到底是何情况。
  只有程画兰注意到了颜明玉,颜明玉站在院内,虽是呼吸有些急促,但是情绪已然稳住,眼中是一种劫后的从容,和决绝。程画兰没想到,真没想到,明玉她一个弱女子,不但能够在设计之下全身而退,而且可以返将了对方一军。这种智慧远不是程大夫人能够比得上的,难怪一次次被明玉打脸。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杜妈妈已解开麻绳,将门踹开,钻进茅屋内,紧跟着田婆婆也爬了进去。
  程大夫人、程墨兰、程画兰、程琴兰、程淑兰等人,好奇地迈入院子,探首向茅屋看,然而茅屋内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只看到几个人影来回晃动,也没不清楚谁是谁,混合着倚楼的嚎啕哭声,王大的痛叫声,以及田婆婆的求饶声以及痛呼声。
  整个茅屋内乱成一团。
  片刻后,杜妈妈急喘吁吁地拽着倚楼出来。
  在场所有人惊住,只见倚楼头发蓬乱,嘴角冒着血,衣服已被扯的不成样子,露出的白嫩肩头青红一片,连红色的肚兜也露出来,狼狈不堪。
  “倚楼?”程大夫人不敢相信地喊一声。
  倚楼目光余惊未消,一见程大夫人,连忙扑上来:“大夫人,大夫人……”一把抱住程大夫人的腿,委屈大哭起来。
  倚楼好歹是程大夫人的贴身丫鬟,跟了大夫人那么多年,多少有点感情,也代表着程大夫人的颜面,如今程大夫人颜面被损,程大夫人岂会善罢甘休,程大夫人气的脸色铁青,道:“倚楼,你起来。王大人呢?”
  倚楼并没有起来,而是继续哭。
  颜明玉此时已站到程淑兰身边,她拉着程淑兰的手腕。
  程淑兰不解看向她。
  她未看程淑兰,而是将程淑兰往右拉了拉,跟离大夫人远一点儿。接着转头看了程画兰一眼,程画兰对上颜明玉的眼眸,见颜明玉转过头看向茅屋的门口。
  程画兰怔了怔,隐隐意识到什么,随即拉着平香向程淑兰这边靠了靠。
  紧跟着便听到茅屋里传来田婆婆的嘶喊声:“王大啊!你个没良心的!”
  众人一惊。
  瞬时就看到王大穿着中衣,中衣都未穿严实,露着胸膛,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坡着脚向这边跑来。
  “啊!”丫鬟们首先发出尖叫。
  程大夫人整个傻眼了,世上竟然有如此孟浪之人,广大化日之下在程府女眷面前衣不蔽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里是程府!不是小门小户,更加不是轻贱之地!
  倚楼见状吓的瑟瑟发抖,紧抱着大夫人的大腿不放。
  王大径直往这边冲,杜妈妈挡着大夫人面前,大声喊道:“王大,王大,王大,你要做什么,这是大夫人,王大!”
  王大理也不理,满目情.欲,再怎么说也是个大老爷们,狠起来一把将高大的杜妈妈推开,杜妈妈一下摔在地上。王大急吼吼地便扑向了倚楼,倚楼正抱着程大夫人的大腿,这么一扑,堪堪将程大夫人也扑倒。
  程大夫人这一倒,连带着程墨兰、程琴兰也歪倒,丫鬟们倒了一地。唯独程淑兰、程画兰站在一边。
  追来田婆婆额头冒血,被就管不住王大,一看此境况,当即吓得魂儿快没了,拦也拦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扑通一声,狠狠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面,哭喊道:“苍天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要死了要死了啊!我这条老命是没了!”
  然而此时,压根儿没人理她。
  程大夫人从未如此狼狈过,院子里夫人、小姐、丫鬟摔了一地。王大更是不顾众人,往倚楼身上爬。
  “给我,给我,打死,打死!”程大夫人趴在地上,气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王大恨恨的下令。可是,院子里统共就两个有力气的仆妇。
  一个田婆婆见大势已去,只在一旁哭丧。一个杜妈妈被方才王大一推,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其他丫鬟更是不敢上前,唯恐落了和倚楼同样的下场,小姐们更不会上前。
  于是,程大夫人发话等同于没说。
  西角院内,乱成一锅粥,叫声、哭声、骂声连成一片。
  程大夫人气的用手捂着胸口,挣着一口气没让自己昏倒。
  程画兰、程琴兰也被此时颠覆形象的场面吓到,颜明玉感到差不多了之后,看向程画兰,道:“二小姐,该你了。”
  程画兰一愣,望着颜明玉,跟着颜明玉的目光,看看王大,再看看程大夫人。
  只见程大夫人手拍着地:“给我打死,打死这个畜生!”
  程画兰经颜明玉这一提醒,藏在心底的野心、计划,轰的一声被点燃,她感到身上有一股热流,促使她要去做并且必须做一件事情,她转头一看,看到旁边有个花盆,她心里一激,走上前,抱起花盆,走到大夫人面前,“砰”的一声,毫不留情地砸向王大。
  只听“啪啦”一声,花盆应声米分碎。
  也在此时,西角院一片死静。
  骑在倚楼身上的王大,整个人懵住,而后鲜血顺着头部汩汩向下流,他缓缓地转头,望向程画兰,而后“扑腾”一声一头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