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秦墨听着耳边的这些话,一听便知道是恭维语,早就听的拧眉了。
  但是眉宇间却还是困惑。
  扶了小桃的手下马车站定,身后的颜尤夜也才探出脑袋来看这一幕,然后便揭开帘子下来。
  没来过这地方,也没见过穿着这么破烂的人,他觉得好奇。
  就这么一群人,焱国其他地方的贫农也不会穷成这样吧,他真好奇,自己还能到这地方,看见这一幕,就跟隔着西洋镜看稀奇似的。
  探出个脑袋看了看,然后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大婶子,大嫂子,你们可是找秦墨有何事儿——!”
  秦墨拧着眉站在原地淡定说道…
  反正这一家一家的,这赤水村也就这么一小块地方,平辈的叫嫂子,老辈便是婶子。
  “秦墨啊。!”秦墨的话音一落,立马便有个老妇人上来,穿着那青灰的补丁棉衣,鬓角处掉出一缕花白头发来,只秦墨看她干裂的唇道“我知道,我们村过去。的确有对不住您的地方,那时候,你们家,大人都走光了,又那么穷,就留下那比你更小的丫头两姐妹,那时候荒年,我们虽是一个村上的,拿着朝廷的救济粮食也没对你们多照顾,害的丫头您们姐妹,差点亡命,这,都是我们的错…。!”
  当初秦墨在村里的时候,尤其那朝廷下来的救济粮,大户便多发,秦墨这种家里没大人的,大家都由着欺负,连根本没法保命的粗糠都不肯多发,当时看这家人姐姐饿死,小丫头两天没吃饭,才给了小丫头半勺发霉的红薯汤,这都是之前经历后了,因为这两丫头肯定要死过去的,结果,竟然不只没死,而且谁还想有这以后呢。
  这以后,这大丫头就跟被得了福报似的,那后来就根本成了跟他们不一样的一类人。
  而且可惜,他们现在还得想在她身上讨些好。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
  抓着秦墨手的这位老妇人,那手心粗糙坚硬,摩挲在秦墨的手背上太久没有拿针捏线的秦墨只觉得那手背被那苍老的横纹磨的生疼,不觉间想要抽出来又奈何只被那老妪捏的更紧。
  秦墨的眉颦的更深,只奈何别人是老人家,不得发作。
  便只又站定冷静看她抹泪哭诉道。
  “其实当初是我们错了,都怪人心不该那么狠,不知足,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报应——!”
  秦墨其实对这老妪没太多印象,她便不知道,这老妪就是当初村头给村民
  村头给村民发放粮食的李奶奶,本来这李家也是村中大户,之前秦墨穷的时候,并不多过问,甚至秦墨连她家的门槛都没有踏过。
  与其说是秦墨没这个必要,而是在大户人家的心里,又尤其是在这村里还有些家底的大户,秦墨这种穷困的家,哪里有资格攀上她们。
  只是如今秦墨光景变了,才逐渐的变得注意起来,最后,知道秦墨的实力后客气了起来,而现在必须要求助秦墨所以谦卑了起来…
  “奶奶,你可别哭了,你就这样哭着,我那心里也不是滋味啊,你看看,你这么大一老人家,抓着我的手一直哭,如此恸哭,别人还只因为我欺负了你呢,你可别这样,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的,便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助你们一点力——!”
  那老妪听秦墨这番话,才似心头闷着的气松了些,便轻吸了一口气,随即一只手捏着秦墨刚才的那只一直抓在自己掌心中的手,轻拍秦墨手背,语重心长道“你可以,你可以帮我们,我们想知道你田地的稻谷是怎么种出来的,还有那棉花,麦子,为什么一样的工具,一样的农田,偏偏你田里的收成就是要好那么多,收的稻谷比我们多出一半来,你可能不能告诉我们,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秦墨略睁大眼,她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终于明白她们的意图。
  但是,她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就当这白莲花,此刻,竟撒谎卖懵
  “啊,我田里收成好么,我怎么不知道呢,我的田地可都是别人栽种,我还真不知道——!”
  这老妪已经看出来是秦墨故意不想告诉她,便低头,又一轻柔拍秦墨手背,和蔼道“好姑娘,你就别卖关子了,你那佃户都告诉我们都是按姑娘你说的做才有这么好的收成,你可不是在故意捉弄我们——”
  秦墨不答话,只是心中一句忿然,就是捉弄你们咋了,当初允许你们欺负我们丫头,现在却急的容不得让我卖一个关子!
  ☆、第百八十七章 又去外婆家
  “婆婆您这样说,倒好像说的秦墨不尊大似的——!”秦墨终于把被她抓在手中的那支小手给抽出来了。众人便惊奇的看秦墨,秦墨只觉得尴尬,片刻间又笑“我还真不知道我那田地里的庄稼竟是比别人长得好,若是如此,那也就是那种子的问题了,那种子是我带去城里亲自晾晒过,你们说的这些好,秦墨倒并没有注意到,想来想去,你们倒都聪明,只说这水和土壤都没有问题,问题也就是在这种子上了。!”
  众人听秦墨如此说,乍看之下,也就是一番唏嘘了。
  然后前面的杨婶子,辗转了半晌,咂了咂舌“那姑娘的意思,便是这种子的问题了…!”
  秦墨抬头,便看见面前一众殷殷目光,用手轻摁了一下鼻头,轻声回应,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
  “可能是吧——!”
  “那也奇了!”听秦墨这话,这假设,果然是不少人爆开了锅“那我们收回来的谷物也是晾晒好了才收进门啊,怎么偏偏这姑娘晒的谷物便收成好些——!”
  “那谁知道呢——!”秦墨虽说着这句话,心里翻白眼脸上却无辜。
  “难不成是城里的曜光都亮一些,果然晾晒出来的谷种便不一样——!”不知道谁这样猜测了一句,周围果然人语纷纷。
  果不其然那城里的日轮都精贵一些。
  秦墨便一本正经听耳边这些假设猜测便不说话。
  “好姑娘,你便把你晾晒的那种子也给我们点,让我们也种了试试,要是真好那时必不会忘了姑娘——!”
  人群中又有个秦墨并不眼熟的人走出来,应该是村中那黄奶奶的侄媳妇。
  便又拉了秦墨袖子,轻拍秦墨手臂道。
  秦墨面不漏情绪,其实,这种子原本一开始研制杂交,也就是来给这些人用的,种的,因为这时空的农业耕种太不发达,且说工具就还只是那样,肥料,种子更是要啥没啥了。
  只是,秦墨就怕这些人不做好,人心凉薄的事儿从她穿越前后都见过太多。
  所以,给是可以,只是为了不让她们过河拆桥,秦墨心里便新出来一番打算。
  这正午就在这太阳下站着,风和日丽的,虽然天气不错,秦墨也不想久站
  “相亲们,各位婶婶大娘叔叔伯伯的,你们且安静,等秦墨说两句话,你们今天来这里的,站在这里的目的我也知道了。只是今日我并不曾带东西出门,你们要我也没办法,只是你们空了便去临水县城东街拐角的粮铺处,那是我手下的一处粮铺,里面便有谷物可卖,你们来时跟柜掌门说明是求种子,我想柜掌门会给你们的,不用收钱,只是一点——!”
  秦墨说道之前,便有不少人露出轻松的神情,只是在秦墨又讲了‘只是’之后,便又有人脸上一怔。
  秦墨便看了看众人的神情继续说下去。
  “你们要种子,我自然叫人卖给你们,只是,万一这庄稼要有收成了,我可是要吃钱的,如果收成好了,你们要把十分之一上缴给我,这个算起来不过份吧,如果遇天灾三口之家不足百斤便不用上缴,按照这个比例,你们就应该清楚要交多少了,我今年田里的谷物长势怎样,我想你们也看到了,十中取一,并不过分。你们去粮铺前取种的时候去掌柜柜台登记,如果有谁不遵守承诺,那来年再不给他谷种,如何——!”
  秦墨睁大了眼睛,对着下面这乌泱泱的一群人,眼角微挑,略带威严。
  秦墨话语刚落,那下面的一群人,便你看我我看你,眼鼓得铜铃儿大,从自己眼睛照出对方脸上的神情,半晌,才有人认同似的点头,如果真得收成好,十一也不算什么,也有人想报着侥幸的想法,万一收成不好,或者收成好了,到时候就算不交那十中之一,秦墨也把自己没法,但是一想她后面说的来年再不给种子,心里却又发怵。
  随后之后,便有很多人点头,表示同意了秦墨的话。
  “那好,既然如此,你们便都散了,小墨今日有事在身,也不便在此多停留,请大家让开一条道,容小墨走过——!”
  不少人果然再不说话,依稀沉默间,一些人便把路让开。
  颜尤夜跟着秦墨一路进村,后面跟着小桃。
  果然后面到了那圈养的芦荟养殖基地,颜尤夜并不多见这个,看见只觉得稀奇。
  半山只长着芦荟的山用高高的竹篱隔开,那山下的芦荟因为水分充足,长的叶大耳肥的,果然是不错。
  颜尤夜问秦墨栽种这个干什么,秦墨不答,随后也不强逼秦墨问便好奇摘了一片捏在手里一直玩,返回途中小桃觉得浪费,便骂这颜尤夜乱摘,可是颜尤夜不服,扭着身子跟小孩子耍脾气似的,也不给小桃好脸色,便一路上打打闹闹相互看不惯。
  秦墨把这芦荟的养殖基地看了,然后才又返身去。
  又看了那稻田,回归到那田地里,又看了一眼已经大致收割完的稻田,应该是运载时洒落的不少谷穗散在田中,鸟雀如网一般在田间掠食,秦墨每到一处,便看见那鸟雀扑腾着翅膀,直线腾空,多时,更如雨落一般。
  都是麻雀。
  又去了陈刚家一趟…
  主要还是看今年的收成,去时只见陈刚一家在坝子上,用连枷在脱粒,连枷—由一个长柄和一组平排的竹条或木条构成,用来拍
  条或木条构成,用来拍打谷物、小麦、豆子、芝麻等,使子粒掉下来,从战国开始就有人用这个了。
  风光和熙,男人粗壮的胳臂,长年在烈日赤炎下晒的皮肤黝黑,却看起来是一层健康的色泽,青色的布衣已经褪去了色,有些偏土黄,男人的体格明显是不错的。
  儿子已经十岁多了,在坝子周围帮忙拣那些溅开的稻穗。
  女儿也六七岁了,在房前的土院子里玩。
  扎着两个羊角辫。
  那小女儿先看见秦墨一行人过来,她见过秦墨的,便先亲切对秦墨笑了起来。
  六岁,恰好是换牙的年龄,一张开嘴,果然牙楞上有几处是空缺的。
  看起来倒是挺好笑,偏偏这丫头又爱笑,一张口牙就漏出来了。
  叫了声‘姑娘’,那陈刚也听见了,于是放下手中的工具便过来。
  婆娘原来是在厨房忙活,见到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是秦墨,于是又端了茶水出来。
  陈刚婆娘原本就是个老实本分的。
  又格外温婉的,秦墨倒是挺喜欢这样的女人。
  秦墨把小桃手中提着的桂花糖便先给了这丫头,等那丫头笑眯眯的接过去之时,连忙去招呼她哥哥来。
  女人放了茶之后,也打起布帘子进屋了。
  秦墨来就问问陈刚今年的收成。
  可是才张口问及,那陈刚立马眉带喜色,并不听秦墨说什么便一直高兴讲个不停。
  说今年这收成怎么好,又道一年比一年好,这村里,现在就自己最富裕,别的人连那族长也就是村长都瞧着眼热呢。
  说的眉飞色舞,秦墨吃了几口茶,嘴上也不多讲,只看这情形,的确是喜讯了。
  也不枉自己这么几年,养着那么多株苗,又是恰好借助前世学课上讲的知识,水稻的三系法,然后因为自己当初学的并不精,秦墨并不算是传统的好学生,也会拘泥于应试教育,懂理论不懂实际,最后是一半学术一般实验自己搞出来的。
  她大概知道这母本,保持系和恢复系的关系,焱国国土不小,但是也就这么一个气候环境,绝对也没有过多的资源挑选,但是秦墨只肯定一件事儿,那就是既然想,大自然的生存规律不会不给面子,后面闲时去田坎上看庄稼时,经常找一些野稻,而这钦州也好,临水也吧,到底是偏远的西南地方,亚热带地区,便有个优势,就是物种众多,恰好能满足秦墨对一种类型植物多品种的杂交需求,这穿越过来的六七年,她在这上面可一直是兢兢业业。
  但是,谢天谢地,她最后还是成功了。
  有理论,她只是实践,结果证明,就算是穿越异域空间,也还是有用的。
  钦州一处小农庄里,只有秦墨知道,那里面的两块实验田,就是来做这种子的。
  跟陈刚说了会话,又道谢,说了慰问的话,送了两匹颜色较好的料子,算是给了礼。
  那陈刚又是千恩万谢的…
  秦墨走时便说要亲自送。
  却被秦墨压下身子。
  因为秦墨的帮扶,这些多年,陈刚的儿子不仅读了书,家里再不缺米少粮了。
  去年秦墨给他的一直存着的钱,买了几方薄地。
  家里也越发的富裕。
  小女儿长的又白又胖的…
  村里人嫉妒不嫉妒秦墨倒不知道,总之,对她来说,凡是为她做事儿的人,她绝对是不会薄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