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内心深处,迅速浮现出某个名叫弗莱迪的身影。巫妖并没注意她的语气,只说:“有,叫暗梦狩猎者,但是极端罕见。我仍认为这些事有着内在联系,没必要引入新的罕见怪物。”
  ☆、第71章
  店主先生是城中第一个受害者,却不是最后一个。
  受此冲击影响,苏眉不得不暂时放弃为巫妖服务的想法。她的表现与平常人别无二致,经常坐在旅馆人多的地方,饶有兴趣地倾听旁人对话。只不过,她怀里揣着一个巫妖,身边还偶尔跟了一只狗头,别提多么显眼了。
  泰伦意外身亡,导致凯布尔进入戒严期。商业区被风灯守卫严密地守护着,虽然没有关闭交易,却大受影响。很多人看到全副武装的守卫虎视眈眈,不禁心里打鼓,失去了购物**。仅仅一天时间里,那个最为繁华的区域便人心惶惶。
  即使如此,凶手艺高人胆大,无视严密防护,居然在店主先生死后的第二个夜晚,再次下手杀人。这位死者缺乏战斗能力,却有着相当的地位,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绅士,经常充当法庭陪审员。他的儿子进入圣殿,成为圣殿武士,事发时恰好住在家里,也跟着一起丧命。
  苏眉听说死者和侯爵的交情深厚,直接发出了一声感慨,“果然如此啊!”
  巫妖的心情倒很复杂,既想留下来,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走,以满足好奇心,又想马上离开这个城市,免的浪费时间。因此,它罕见地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准备等苏眉作出选择。
  “我过去听过一起连环杀人案,百年中无人知道凶手的身份,无人知道他作案的理由,”那只每天穿着它法袍招摇过市,毫无还给它意思的美丽劣魔说,“只不过,那位凶手的目标是妓-女,而非和贵族有着多年交情的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
  苏眉微微一笑,回答道:“随便找个话题而已。希望风灯守卫的办案能力足够高超,不然的话,成为无头悬案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已连续发生三桩血案,瞎子都能看出,这些事针对着拉法尔冯特家族。历史上有过类似事件,要么这个家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要么受到诅咒,被凶恶强大的怪物缠上。总之,他们很少得到皆大欢喜的结局,即使揪出凶手,该家族也往往因此一蹶不振,甚至受到排斥。
  平民听说这个结论后,反而松了口气,自认和侯爵姥爷毫无交情,又不去城堡打工,显然不会成为凶手的目标。侯爵的知交好友们五味杂陈,生怕自己被凶手盯上,成为报复侯爵的工具之一。他们开始加强府邸警卫,闭门谢客,纵使必须出门,也带着大群护卫前呼后拥,绝不单独行动。
  与此同时,他们还打听城中出名的冒险者,本地人或外地人都没关系。只要该冒险者有一技之长,便有可能被贵族和富商聘去,充当他们的保镖。
  苏眉听说过这片混乱的具体内容,却没想到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本人看似平常无奇,尚未有机会展现任何实力。在外人眼中,克雷德才是这个组合的中心人物,她和奥斯跟着蹭饭,最多算是半魔的附庸。
  但她心里很清楚,传言仍在不停升级,更有“侯爵大人得罪了深渊,所以被恶魔盯上”的版本。这个版本最接近事实,还把侯爵一家推到了受害者的地位。大家都认为,维恩先生差点被邪兽鬼砍死,正是这一连串事件的源头。大概出于不忿猎物生还的心理,深渊怪物才屡次作案,给侯爵一个教训吧。
  在这样的舆论之中,即使侯爵的朋友心怀不满,心想他儿子早早死掉,就没后续风波了,也不敢将阴暗心理诉诸于口,只能缩在自己的宅子里,希望尽快揪出凶手。
  因此,整个纳布尔都对深渊生物高度警惕,尤其关心恶魔行踪。毕竟大多数人对深渊缺乏了解,经常认为恶魔可以代表深渊,甚至恶魔等同于深渊。克雷德的角和尾巴就像黑夜中的明灯,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然后他就可以看到,周围的人陆续露出恐惧表情,脚下也不自觉地迈向远离他的方向。
  他实力再强,也和雇佣大潮无关。没有人想引狼入室,把长着深渊脸的可怕家伙请到家中守护。
  苏眉曾经以为,对向往凡世生活的克雷德来说,如此待遇很不公平,会打消他对凡世的兴趣,但她完全想错了。且不说前魔将大人地位非凡,只听从主君一人的命令,绝不会因为人家给钱,就去为他们看家护院,就连旁人掩饰不住的憎恶和恐惧,他也习以为常。
  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才真正放下了心,把它当做聊天话题,轻松地开着玩笑。克雷德偶尔回应她一两句,更多时候紧盯着手中书本,完全一副渴求知识的模样。然而,他感兴趣的书竟都有着文艺倾向,比如诗集,吟游诗人的曲集,历史传说,抑或注重情感浪漫描写的小说,让苏眉大跌眼镜。
  这天,她看着那本书封皮上的美女和壮汉,十分好奇书中内容。巫妖和她心有灵犀,经常嘲笑克雷德那么大的半魔,居然喜欢阅读这种书籍,真是深渊之耻。它尚在喋喋不休,克雷德却像发现了什么,轻轻把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径直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然后猛地拉开门。
  门外就是走廊,通往别的房间和楼下大厅。他拉开门时,走廊上空无一人,仿佛什么都没有。苏眉却微微一惊,跟着站起身来。
  克雷德硬朗如石像的脸上,陡然出现一抹轻蔑的微笑。他想都不想,向右边快走几步,伸手抓向某个位置。那个位置原本是空气,他一抓之下,却冒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被他轻易握住,然后扭曲变形,成了铁团般的东西。
  随着这一抓,一个高瘦的人影突兀现身,满脸恐惧之情。克雷德并不多话,把他拎了起来,连人带匕首扔进了苏眉所在的房间。
  此人平时以矫捷、灵活著称,这时却狼狈不堪,在地上如奥斯般滚动着,根本控制不住平衡。巫妖瞬间想到了他的身份,却不想暴-露自己,便一句话都不说,在旁边冒充头骨摆件。
  “一个探子,大人。他偷听我们的谈话。”克雷德淡淡说。他连门都没锁,显然不担心对方逃走,就这么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苏眉真怕他看书看的太入神,这时又拿起那本小说来看,还好他没这么做,而是紧紧盯着那个可怜的人,好像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窃听者容貌平凡,扔进人堆就找不出来,个头虽然高,也还在正常范围之内。他的衣着和容貌一样普通,很难辨认出身来历。总体而言,他是个很适合当探子的人。
  苏眉能想到他们被人嫌弃,却没想到嫌弃之外,还有超乎寻常的关注。她心里涌出一阵不快,瞬间恢复了当领主时的冰冷表情,冷冷说:“隐形吗?用的倒是挺不错的,可是要骗过我们,至少要来个高等隐形吧?”
  她本人稍微一努力,就可生产高等隐形卷轴,所以从没把这个法术放在心上。但在这里,高等隐形十分罕见,才不会有人浪费它去窃听路人。那人嗫嚅了一下,没有回答她,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亚斯特。”
  “谁让你来的?”
  “……”
  每到这种时候,巫妖都得控制自己桀桀笑起来的欲-望,憋的整个头骨都白了起来。但它知道,苏眉不可能采纳它那些十分残酷的建议,更没有严刑拷问他人的爱好,只好默默闭上嘴旁观。
  苏眉冷笑道:“你既然没做逃跑的尝试,可见是个聪明人,既然没有马上自杀,可见任务并不重要。那你就该明白,不重要的话,就没必要为雇主保守秘密。但我佩服你拒绝的尝试,所以……”
  奥斯善解人意地走了过来,把储物袋递到她手中,任她在袋子里翻找。
  亚斯特惊讶地不只是隐形对半魔无用,还有他的藏匿能力也形同虚设。别人雇佣他窃听、打探、预先踩点,看中的正是他藏身于阴影的可怕技巧,纵然无法完成任务,至少也能全身而退。可是,克雷德走出房间,没有半点犹豫,就辨出了他的准确位置,并用了两秒钟时间将他揪了出来。
  那个时候,他真以为自己会被当场扭断脖子,直到被摔到苏眉跟前,才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来,茫然地看着这个毫不出奇的女人。
  刺探失败的下场自不必说。目标的尊严受到触犯,秘密也有泄露的危险,反应必然相当激烈。像苏眉这样,不轻不重说了几句话,便开始翻袋子的人,简直绝无仅有。
  终于,苏眉轻呼一声“找到了”,随手抽出了一张卷轴。卷轴内容为“吐露真言”,是她练习时的产物,从未真正派上用场。她把亚斯特交给那三位,估计也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可惜她不愿这么做。
  巫妖一见卷轴,便知道她想干什么,不由对天翻了个白眼。克雷德则无视亚斯特的存在,直接问道:“不留着用来对付那个子爵吗?”
  “……子爵先生可不是我们的责任。他有父母亲戚,有朋友和师长。如果他们都不关心他的死活,那我为什么要去关心呢?”苏眉安然说。
  她很清楚,亚斯特接受他人的雇佣,才会来到她房间门外,所以对付他毫无意义,问出雇主就可以。说完之后,她顺手撕开了卷轴,引导着那股盘旋在她手上的神秘力量,让它笼在可怜探子的头上。等确认法术生效,她才笑道:“看来你实力有限,做不到抵抗吐露真言。很好,现在回答我,是谁让你来监视我们?”
  “侯爵。”
  苏眉一愣,问道:“哪个侯爵?”
  “拉法尔冯特家族的弗兰尼侯爵。”
  “……他已经处在如此的麻烦当中,居然还有心情来找我们的麻烦吗?”
  亚斯特已经惊讶的忘记了害怕。吐露真言通常用在审判中,因其施法难度大,制作周期长,唯有最重要的案件才能得到这种待遇。没想到苏眉眉头都不皱地用掉,只为问个无足轻重的问题。而吐露真言的效果也极为明显。每当他想隐瞒或说谎时,都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操纵着他的大脑,让他的谎言一到唇边,立即变成真言。
  他只能如实回答道:“我不知道,只知道侯爵阁下雇佣了我们,然后头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听说法师不太愿意探测另外一个法师,更别提还有半魔在这里,所以只好雇佣我们。”
  “‘我们’?”
  亚斯特明显不太情愿,仍被迫回答道:“我为影会工作。”
  苏眉多少了解影会的存在,闻言并不奇怪。影会是大陆的某个神秘势力,和武侠小说里的杀手组织差不多,专门刺探调查,收金取命,有时也会从幕后推动事件的发生。平民和他们没有交集,最多成为行动中的牺牲品。贵族则对他们又爱又恨,担心**被人打探,又在必要时委托他们办事。
  它历史悠久,已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了。但大家都说,它能存在这么久,靠的就是只认钱不认人,从不倾向于任何其他势力。除非双方势力都想雇佣他们,他们才会选择第一个雇主,而不理会第二位的聘请。
  “那么,侯爵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处于对深渊血统的忌惮?还是有更深层的原因?”
  亚斯特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需要监听你们的对话,然后将对话内容完整地反馈回去。没想到第一次行动,就被你们发现了。”
  “城堡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吗?出入禁令已经撤掉了吗?侯爵有没有对城里的凶案发表意见?”
  亚斯特苦笑了一声,回答道:“禁令撤掉了,但没什么贵族大人愿意访问城堡。至于其他事情,以我的地位,还没资格知情。”
  苏眉兀自余怒未消,狠狠瞪着他,目光已如巫妖般骇人。不知道为什么,亚斯特竟打了个寒颤,不敢正面对上这两道目光。苏眉没问到,他也没主动提供更多的消息。事实上,他的上司,“夜狼”雷诺斐特曾说过,他只需要注意那只半魔。女人属于强者的附庸,并不值得关注。
  他现在才明白,半魔、女人、狗头这三者中,拿主意的居然真的是苏眉,不是单手把他抓出黑暗的半魔。还有,那只小怪物正满脸讨好表情,像模像样穿着皮甲,站在苏眉身边。它怎么可能是狗头人,分明是……是一种他也看不出来的丑陋怪物。
  城里任何贵族这么做,苏眉都不奇怪,也能体谅他们的想法。换了她处在他们的位置上,势必也会格外留心可疑对象。然而,他们总算救下了维恩的命,一直以来只表露善意,从不作奸犯科,然后换来了侯爵的监视。
  也许侯爵例行公事,并非针对他们,但监视背后的含义不言自明。倘若苏眉孤身独行,即使身边带着奥斯,也很难成为别人的怀疑对象。侯爵这么做,无非因为克雷德外形令人恐惧。无论他救没救人,有没有证据,他都要监视他。
  克雷德在看亚斯特,巫妖在看苏眉,奥斯则在看所有的大人。过了一会儿,苏眉忽然说:“虽然我不了解影会的运作系统,但你办完事之后,总要回去复命的吧?”
  “是这样的。”
  “啊……别挂上这样的表情,我不但不为难你,还要防止别人为难你,”苏眉说,“请你帮我带封信给侯爵。”
  她眼中闪动着不悦的光,语气却很平静。之前,她一直认为他们是旁观者,正在观赏一场极为少见的连环血案。侯爵率先表示,不愿和他们建立联系,那她绝对不会多事。但对方竟然更进一步,对他们进行监视。那么作为回敬,她乐意去和侯爵谈谈,告诉他一些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的事情。
  巫妖在心底低低笑着,看着她取过羊皮纸和羽毛笔,写了一封完全不符合格式,但内容简明清晰的短信。她的口气果断而不容置疑,缺乏对贵族的敬重。
  她在信中说,听说圣殿派来调查的小组即将来临。在此之前,她希望能与侯爵见上一面,有重要情况通知他。如果侯爵不回应,她便认为沉默相当于默许,将自行挑选时间,前去与他会面。同时,她还用巫妖的口吻加上了一句话——“您知道,这件事离结束还早呢。”
  她不关心侯爵作何反应,因为那不重要。不过,亚斯特得到这封信后,并未遭受太多为难。侯爵考虑再三,仍派他带着正式的回信过来,告知苏眉,侯爵阁下和夫人于某日恭候她的光临。
  回信送到时,巫妖早就结束了对影会的介绍,正在给他心中的三个蠢货讲解其他势力。它看完回信之后,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叹息,“你肯定已经明白了为人处事的道理。”
  “……什么道理?”
  “抓住人家的把柄,展现自己的实力,要么收买,要么威胁。这样一来,你会发现你要办的事出奇顺利。”
  ☆、第72章
  苏眉与侯爵的会面意外顺利。会面结束之后,她得到侯爵许可,可以继续与维恩子爵见面。
  白银玫瑰关店五天后,纳布尔城中发生了第三桩血案。维恩自此失去自由,被父母软禁在住处。他的待遇从未发生变化,身份也没变,仍是这座城堡,这个家族,这片领地未来的主人。他想吃什么都可以,想穿什么都行,却不能离开他所在的翼楼。
  石楼里,守卫严密程度犹如大牢。人人对他无比客气,最微小的要求也能得到满足。但他已经彻底成为囚犯,一个犯了弥天重罪,不被允许走出门外的囚犯。
  最令他受不了的是,石楼守卫多为父亲的随从骑士,多少知道一些内情。他们看着他的时候,目光中有怜悯,有安慰,有好奇,偶尔还带有少许鄙夷。他厌烦这些感情,却不得不天天面对,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糟糕。
  然而,在他需要担心的事情里,守卫的态度远远排不到前面。
  那一夜,陪审员爵士及其妻儿不幸身亡。维恩早上一睁眼,便发现身上的睡衣被换成了战斗用的轻甲。双手、胸前全是斑斑血迹。手上沾的鲜血尤其多,好像刚刚在血盆中洗过手。
  他下意识惊叫一声,引来每天服侍他起床的小听差。那个年轻人见到他这副模样,受到的惊吓更甚于他,当场惨叫着跑了出去,直奔侯爵夫妇的卧室。若非路上被守卫拦下,恐怕会闹的整座城堡人尽皆知。
  侯爵连忙赶来,一进门就面容灰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三名仆役被人杀死,致命伤是由长剑刺削出来,伤口历历在目。侯爵好歹经历过大风大浪,不会因为区区仆人之死,就闹的城堡中人心浮动。他下令封锁出入口,让雇佣法师一寸寸进行搜索,正因他一眼看出那些伤口特征鲜明,可能出于他随从骑士的长剑之下。
  但是,他也好,迪利安也好,最下等的洗衣女仆也好,从未想过这会和还在养伤的子爵有关。因此他眼见维恩神态慌乱,双手染透鲜血,自然受到相当严重的冲击。在想明白之前,他就本能地感觉大难临头。
  侯爵并非笨蛋,立刻安抚听差和守卫,派人去纳布尔打探,看看是否有新的凶案发生。可使者尚未出发,纳布尔的警备队长便亲自赶来城堡,通知他爵士死亡的消息。
  对侯爵来说,那一刻真是五雷轰顶。等他恢复冷静,开始考虑家族的未来时,眼前简直一阵阵发黑。所幸连续发生凶杀案,领主再震惊也事出有因,所以警备队长并未生疑,只一味请求侯爵颁布命令,或者至少召见纳布尔的城主,商量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侯爵将他打发走,却没有把城主请过来的意思,也没亲自前往纳布尔查看,反而叫来了最为信任的骑士首领、领地事务官和私人护卫队长,还有正在这里做客的,德高望重的学者。他一句话都不提及维恩,只旁敲侧击,尽可能委婉地打听历史上发生过的类似事件。
  恶魔操控、邪灵附身之事从来络绎不绝,从平民到贵族之中,都出现过不少例子。各国王室、皇室防卫严密,却也难免有人中招。平民大多目光短浅,发觉事实真相后,常常恐惧到无法自持的地步。聪明点的还知道上报,愚昧者直接把受害者绑起来烧死,用残暴解决问题。
  显赫家族多半冷静的多,会将受害者送往圣殿,进行驱邪和净化。只不过,这个任务远比净化物品困难。由于邪灵临走前反戈一击,时常导致受害者当场死亡。即便仪式成功,此人也往往因为被控制时的邪恶之举,为其他贵族排斥,甚至带来长达一生的麻烦。
  如果侯爵足够睿智,就应该立刻将儿子送往纳布尔教会,请求主教检查他的状况。但这位先生头脑灵活,目光略嫌短浅,下意识地想要掩盖此事。他自欺欺人地想,手上有血并不代表什么,杀鸡、杀羊都会让双手染上鲜血,谁能证明维恩必定是凶手?
  尤其婚期就在三个月后,女方年轻美貌,地位高贵,好不容易才选中了儿子做丈夫。即使教会作出证明,维恩本人绝对清白,一切由邪魔下手,对方也绝对会取消婚约,另寻佳婿。
  侯爵夫人向来没什么主见,得悉此事后,嚎啕大哭一场,又咒骂了深渊一顿,便一切听凭丈夫。在自欺欺人、心怀侥幸方面,这两人不愧为夫妇。夫人亲自去见维恩,边哭边问,一听维恩对夜间之事毫无记忆,立刻笃定他被附身,哭着感叹儿子何等无辜。
  他们罗列出各个可能帮忙的力量,和自己家交好的著名家族,希望在不惊动圣殿的情况下,找到强大的牧师为维恩驱邪。但就在数天后,维恩幽灵般走出卧室,发挥令人惊异的战斗力,从背后击晕守卫,成功离开了被严密守护着的住处。
  城堡的所有出入口都被封住,包括酒窖和密道。哪怕有人从空中飞来,也会被瞭望塔及时发现。子爵先生展现了从未有过的,刺客般的飞檐走壁能力。他从高地的峭壁上爬下,泅过隔开城堡和纳布尔的河,进城杀了另外一位父亲的知交老友。
  至少,侯爵先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