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镜玉走过来道:“两年前掩埋那个人的时候,妾身也在,就在城里,妾身可以带您过去掘出那具尸体以证刚才的话!”
  东方汌面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在思量镜玉的话,良久,他起身道:“好,如果当真起出尸体与那把刀,本王就相信你们的话,立刻撤人!”
  “王爷请!”镜玉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东方汌唤住,“你与王太傅留在此处,让阮娘带本王过去就行了。”
  镜玉脸色微微一变,垂目道:“那个地方颇为偏僻,只怕阮娘记不得具体在哪处了。”
  阮娘连忙附声道:“奴家记性素来不好,又过了两年之久,真有些记不太清了。”
  东方汌微微一笑,“不要紧,慢慢找就是了。”
  “可是……”镜玉刚说了两个字,便被东方汌打断,“就这么定了,走吧,早些找到,也好早些洗脱你们倚翠阁的嫌疑。”说着,他示意长史将阮娘带了出去,不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机会。
  镜玉暗暗心急,忍不住朝王良投去焦急的目光,两年前那件事是自己编造出来的时候,阮娘哪里会知道尸体掩埋在何处,要是找不到尸体,那他们就白费了这番功夫,这可怎么办?
  她朝王良投去焦急的目光,后者也是一样心急,可东方汌摆明是对他们的话有所怀疑,这会儿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会令东方汌疑上加疑,到时候就算起出尸体,也解不了倚翠阁的围。
  过了一会儿,之前带阮娘出去的长史走了进来,悄悄往王良的方向看了一眼,躬身道:“王爷,马车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东方汌点一点头,对一旁的东方泽道:“老九,你也一起过去,这里有他们看着就行了。”
  在他们离去后,镜玉来到王良身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道:“公公,现在怎么办?”
  本来同样焦急的王良,这会儿突然变得气定神淡,端起茶盏淡然道:“他们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费不少时间,坐下等吧。”
  见他不答自己的话,镜玉更加心急,待要再说,耳边传来细若游丝的声音,“听老夫的话,安安心心的等着,别让人瞧出异样来,阮娘不会有事的。”
  镜玉尽管惊讶,但既然王良这么说了,她也只能捺着性子坐了下来。
  且说阮娘那边,攥着绣有粉蔷薇的帕子忐忑不安地坐在东方洄身边,车厢随着车轮的滚动微微晃动。
  “去哪里?”东方汌的声音看似温和,实则没有一丝温度。
  “去……”阮娘紧张地绞着帕子,好一会儿才在东方泽的催促中接了下去,“牛头山。”
  很快,车夫按着她说的地方驶去,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在彻底停稳后,车夫打开车门,恭敬地道:“王爷,牛头山到了。”
  牛头山是唯一一座围进金陵城中的山,其实与其说是山,倒不如说是一个略大些的土丘,高仅只有四五丈,范围也不广,上面长满了杂草树木,在渐暗的天色下看来,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
  下了马车后,东方泽迫不及待地道:“在哪里?”
  阮娘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了几步后,指着山脚一个地方道:“好像是在那里?”
  东方泽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什么好像,到底在哪里?”
  阮娘缩了缩肩膀,小声道:“时隔那么久,奴家真是有些记不清了,之前镜玉说来指路,您二位又不要。”
  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撤走
  第八十九章 撤走
  “依你所言,倒还是我们的不是了?”关于这一点,东方泽也想不明白,为何信王放着认路的不要,非要指阮娘这个没记性的过来,见着就来气。
  见他语气不善,阮娘哪里敢答话,低头盯着自己镶着银丝的鞋面。
  相较之下,信王倒是平静得很,对拿着铁锹过来的护卫道:“挖开!”
  几名护卫一起使力,没过多久就将阮娘指的地方挖出一个将近三尺深的洞,里面什么也没有。
  阮娘赔笑道:“是奴家记错了,应该是……”她瞅了四周一眼,又指着半山腰的地方,“那里才对。”
  在东方汌的示意下,护卫沿着人为踩出来的蜿蜒小路走了上去,结果与之前一样,并没有尸体。
  接连两次指错,令东方泽彻底失去了耐心,“大哥,还是去将镜玉给带过来吧,否则不知要挖到什么时候。”
  信王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阮娘,幽幽道:“老九,你相信王良他们的话?”
  东方泽一愣,“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太巧了吗,我们围了倚翠阁三日,阮娘半句也没提及倚翠阁死人的事情,结果王良来了,镜玉也来了,突然之间,所有人都想起了两年前那桩事。”
  东方泽低头想了一会儿,试探道:“大哥是不是怀疑,两年前的事情,是他们杜撰出来的,好替倚翠阁洗脱嫌疑?”
  “不错。”信王话音未落,东方泽已是拧了双眉摇头,“不对不对,那个镜玉我不知道,但王太傅教过我们,他的性子大哥应该很清楚,是绝不会撒谎的,就算有镜玉这层关系在也不可能。”
  信王拧眉不语,确实,王良不仅是当朝太傅,也是当今天下有名的博学鸿儒,以他的身份地位,是断然不会为一个青楼女子撒这么大的谎,更不要说他一直对独子纳镜玉为妾之事耿耿于怀,当年差点为此断绝父子关系。
  “王太傅我不清楚,但镜玉一定是在撒谎。”信王冷冷道:“敢骗本王,哼,本王就要她自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
  那厢,阮娘还在沿着山路来回绕看,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些什么,东方泽在得了信王的眼色后,走到她身后,喝道:“想起来了没有?”
  阮娘愁眉苦脸地道:“奴家实在有些记不清了,不然……”
  “是记不清还是根本没这件事?”火光下,东方泽的表情有些阴森。
  阮娘眼皮狠狠一跳,慌意在眸中无所遁行,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道:“关乎人命的事情,怎么会有假,您再给奴家一些时间,奴家一定能够找到当初埋他的地方。”说着,她匆匆忙忙往前走了一段路,指着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道:“奴家记得了,是在这里。”
  “当真?”在东方泽半真半疑询问之时,信王走过来,盯了阮娘半晌,漠然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找不到你们说的那个人,本王会让倚翠阁之名,在京城永远消失!”
  明明是盛夏夜里,阮娘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不敢与信王对视,后者不动声色地将她这些反应瞧在眼里,唤过两名护卫指着阮娘刚才所说的地方,“把此处挖开。”
  “是。”在阮娘忐忑不安的神色中,一锹一锹的泥土被铲掉,一个浅浅的坑洞很快就出来了,且还在不断加深。
  在挖到两尺多深的时候,两名护卫神色一动,不约而同地放缓了手里的动作,不再如刚才那般随意,显然这地底下有东西。
  又挖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一截森白的指骨露在土外,紧接着一只完整的白骨手臂露了出来,一同露出来的,还有一柄裹在黑色刀鞘里的细长窄刀。
  东方汌浓黑的双眉顿时紧紧皱成了一起,他一直觉得两年前的事情,是镜玉为替倚翠阁开脱而撒下的谎言,可眼下竟然真的挖到了尸体,连刀也在,难道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