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醒来的第一天,只有一个白衣男人进来给她身体注射了营养液,便再也没有人来打扰她。纪若浑身都是被拷打折磨的痕迹,她躺在冰冰凉凉的手术台上,十分不舒服。
  不知道睁眼看灯光看了多久,她最后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纪若站在一条十字路口,对面亮起了绿灯,她想迈腿走过去,双腿却跟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抬动不起。“来,我牵着你,一起走。”突然,她的身边多了一团温暖。
  纪若仰起头,见到一张俊颜。
  刀凿五官俊逸非凡,微长的头发随意搭在脑袋上,顾诺贤没有戴眼镜,一双冷冽的眼里,映满了名叫纪若的风景。“顾诺贤,你怎么在这里?”纪若怔怔看着顾诺贤,怎么也想不明白,顾诺贤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顾诺贤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应道:“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你身边。”
  纪若眨眨眼,哽咽问道:“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她伸出手抚摸顾诺贤的容颜,怎么也不肯放下来。“顾诺贤,我找不到你,满世界都找不到你。”
  顾诺贤冲她温柔一笑,他微微弯下身,将手掌心,贴在纪若的心房。“我在这里,一直在你这里。”
  纪若低头看心脏,突然就哭了。“原来你在这里…”
  “若若,我一直在。你别怕,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相信我,我会来找你的,好吗?”顾诺贤一双沉静的眼,满满都是焦急。
  他急切的凝望着纪若,期盼她能点头。
  纪若抽抽鼻子,“嗯。”她狠狠点头,才说:“我等着你。你不许不来。”
  绿灯时间就快过了,顾诺贤牵着她向前走,“我们过马路去,去那边,就安全了。”
  “嗯。”
  “啊!过河去!”顾诺贤喊了声纪若每次过马路的口头禅。纪若听到这话,一直沉重的脚步,突然充满了力量。
  她一步步跟在顾诺贤的身边,步伐坚定。
  “妈咪!”
  突然,身后一道稚嫩的女童声响起。纪若浑身一僵,她停下脚步,就站在马路正中央。她转过身,看到了刚才他们所站立的地方,那里,正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蓬蓬裙的女孩。
  女孩扎着羊角辫,一张脸,像极了纪若。
  “孩…孩子…”纪若拉住顾诺贤,怎么也不肯走了。
  顾诺贤跟纪若一同看着那孩子,目光都是哀伤的。
  孩子扬起右手,冲他二人摇手做拜拜,“妈咪,拜拜!我该走了!”小女孩小嘴一张一合,模样十分可爱。纪若听到她这话,突然疯了一样冲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
  “不要走!”
  “不许走!”
  小女孩伸出手拍拍纪若的后背,她在她怀里摇头,甜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妈咪,我真的该走了。”
  “不!”
  “都是妈咪的错!都是妈咪没用,留不住你!孩子,你不要走,不要走…”纪若抱着小孩,哭的撕心裂肺。
  “妈咪,女儿不怪你。”女孩儿冲纪若甜甜笑,她踮起脚尖亲吻纪若的脸颊上的泪水,她说:“我也很想跟妈咪爹地正式见一面,可是我…”小女孩看着自己逐渐变透明,化作泡沫消失不见的手,她满眼落寞说:“可是我见不到了…”
  “妈咪,好好活着,爹地需要你。”
  小女孩说完,整个人变成泡沫,在阳光下化作五彩之光,随着风,随着牵挂,随着阳光,飘向了东方。
  有人说,东方,是希望,是曙光。
  “孩子!不要走!不要走!”
  纪若骤然睁开眼睛,在灯光下,她一张虚白的俏脸,挂满了泪水。角落里站着的男人看到她哭着喊着醒来,沉默着不发一语。
  纪若躺在手术床上,一声声喊着孩子不要走,一边哭得不能自已。
  “别哭了,孩子已经没了。”
  幽泽用手巾拭擦掉纪若的眼泪,褐色双眼晕开一层不忍。纪若哭声一顿,她掀起眼睑,冷眼朦胧看着幽泽。“你没必要再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恶心模样,看了会让我恶心。”
  听言,幽泽依旧是温柔地给她拭泪。纪若不想看他,便扭头不看他。幽泽收回手巾,他坐在纪若身旁,说道:“其实,我认识你好多年了。”
  纪若闭着眼睛,没有吱声。
  “你一直很好奇,这些年跟你做药物交易的那个人是谁,对吧?”
  纪若缓缓睁开眼,凝望着空白的墙壁,虽没有说话,却已经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幽泽将手巾放在掌心叠了又叠,他将手巾叠成正方形,才说:“是我。跟你做交易的那个人,一直是我。”
  眼里浮现出震惊,纪若张张嘴,依旧没有应话。
  “早在四年前,我们便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发现你的身份也是意外,那一年我母亲去世,我负责将她的骨灰送回c国,在那里,恰巧我舅舅生病住院,在医院里,我见到了你那晕倒后住院的养父。”
  “我父亲曾钻研过许多种病毒,对绝命病毒也是有过了解的。在一家普通医院见到中了绝命病毒的人,这令我不得不好奇。我心留了个心眼,便去询问了医生,意外得知纪谱霖还有个养女。让我惊讶的是,医生告诉我,说纪谱霖的养女纪若,血型十分罕见,竟是世上难得的deigo血型!”
  “在我们的数据库里,录有一份特殊的血型,就是deigo血型。这份血液,是姬玄会的会长姬玄御先生,亲自交给各国跟地下组织的,为的就是让大家留意一下,帮忙寻找他的女儿姬玄雅若。”
  “我取走了你的血液进行化验,最后结果得知,你跟姬玄雅若的血液,近似度高达百分之百!”幽泽说起这事,现在仍觉得不真切。
  “我们本来是打算告诉姬玄御先生的,但是我的父亲却认为,你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纪若转过头来,看着自言自语的幽泽,用眼神询问他这所谓的更大的利用是什么意思。
  幽泽垂眸看着纪若虚弱的脸颊,才说:“顾诺贤在满世界寻找一个女孩,这不是秘密。我们追着他满世界跑了这么多年,自然对那个女孩有所调查。所以,我们也知道,他要找的那个女孩就是姬玄雅若。”
  “也就是你。”
  幽泽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继续说:“我父亲是个病毒专家,他虽然研究不出能彻底医治绝命病毒的药物,但却能研发出能暂时控制病情的缓解性药物。所以,我们主动找上了急需药物治疗纪谱霖病情的你。你是个盗贼,你用你偷来的文物换取我们手中的药,等我们取得了你的信任,就可以要求你替我们做一些事。”
  纪若挑眉,满眼无解。
  看出纪若的不理解,幽泽耐着性子解释。“去年,我们让你去盗取凤啼港二十九楼那副画,是有原因的。”
  纪若开始还不理解幽泽话里的意思,听他说起这个,纪若突然变了脸色。“你们让我去偷顾诺贤家里他最在乎的那幅画,为的就是让我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你们笃定了他会发现我就是籁雅若的事实,笃定了顾诺贤会重新爱上我,笃定了他会将他的所有秘密告诉我!”
  “你们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在时机成熟时,将我抓来审讯,从而套取能彻底证明他身份的证据,以及ds机密文件!”
  纪若说完,突然被自己的言论惊住了。她的想法很大胆,但她心里很清楚,事实真相就是她所猜测到的这样!
  从她踏入凤啼港的那一刻开始,今日将要发生的一切,注定已是定局!
  “幽泽,你以为就凭一个我,能彻底摧毁ds跟顾诺贤?”纪若压下心里的惊讶,问幽泽。
  幽泽沉沉的目光看着纪若,竟没有反驳。
  纪若喉咙一堵,她自嘲一笑,才道:“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
  “不是我们看得起你,是你没看清你于顾诺贤而言,有多重要。”幽泽开口了,一语,却让纪若吃惊了。纪若心里反复品味着这句话,心口堵得生疼。
  顾总是个薄情的男人。
  顾总二十六还是个处男。
  雅诺娱乐公司名字,是顾诺贤永远等待失去的雅若归来的意思。
  那条项链‘纪若’,是纪念失去的雅若的意思。
  …
  纪若想起这些种种,突然哑了声。
  “这些年,我们派了不少角色女子接近他,可每一个接近他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而你,是这些年唯一一个在招惹了顾诺贤的情况下,还活着的人。”
  幽泽目光闪烁,他似嫉妒又似佩服叹了口气,突然感叹一句:“无论是籁雅若还是纪若,都是顾诺贤的例外跟唯一。”纪若一呆,瞬间忘了满身的疼痛。
  “现在,你还认为我们的计划,是荒唐可笑的吗?”
  纪若找不到理由跟言语辩解幽泽最后的问话。她现在,突然期待自己能早一天死去!更期待顾诺贤永远不要找到她!
  反恐组织处心积虑谋划这么多年,现在机会难得,他们怎会轻易放过顾诺贤?纪若心一揪,她忽然好担心顾诺贤,担心那个傻子,会为了她贸然涉险。
  “幽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幽泽抿唇轻笑,应道:“因为木已成舟,你注定逃不掉,而他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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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等着!
  ☆、179、言溪(一)
  “她还是没有招吗?”
  夏佐站在窗外,看着审讯室里,被绑在电椅上,再一次痛昏迷过去的纪若,诧异问身旁的幽泽。
  幽泽摇摇头,以往坚定的目光,逐渐开始涣散开。“哥,再这样拷问下去,她不死也会疯的。”
  夏佐侧头看向自己的弟弟,突然问他:“布鲁克林,你该不会真对这女人动了心思吧?”他目光看似玩味,细看,却又是冷肃的。
  “这女人有什么好?”
  幽泽板着脸应道:“她很好。”
  “好什么好!我看她就是颗老鼠屎,把汤锅里的你跟瞳跟搅得一团糟!”夏佐瞅着里面那个耸着脑袋,看不出原本绝美面貌的女子。夏佐不禁撇撇嘴,对幽泽口中所谓的好,不屑一顾。
  被夏佐这么说纪若,幽泽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低头扫了眼夏佐还缠裹着纱布的左手,冷笑说:“瞧瞧你自己,被一个女人弄成这副鬼样子,还有脸说我!”幽泽鄙夷瞪了眼夏佐,这才推开门,走进去看纪若的情况。
  夏佐目光很黯淡。
  想起顾诺妍,他心里就堵得难受。
  …
  竹瞳被饿了四天,却仍不觉得饥饿。
  他被囚禁在一间牢固的房间里,四天来,除了送水送饭的,就没有人来看过他。今天,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从外面被打了开。竹瞳没有抬头,也知道进来的是谁。
  “一直不吃东西,你的胃会抗议的。瞳,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跟我闹脾气。”谢尔曼高大的身躯站在竹瞳正前方,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到竹瞳脸上。
  竹瞳半张脸被他的影子所遮挡,半张脸露在灯光下。
  一半昏暗一半明,模糊不清。
  “怎么,都不想跟我说话了?”谢尔曼凉凉开口问他,在竹瞳看不见的地方,谢尔曼的目光是轻蔑鄙夷的。竹瞳掀起有些干燥的嘴唇,紧闭了四天的嘴,终于张开了。
  “她还好吗?”
  闻言,谢尔曼浑身气息瞬间暴涨!
  “闭嘴!不许再提她!”谢尔曼以为关了竹瞳四天,他会有所清醒,现在看来,他脑子不仅没有清醒,反倒越来越糊涂了。“瞳,你太让我失望了!”谢尔曼有些心累,他的孩子,怎么可以为了一女人要死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