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突然间,郭十箓拔出了匕首,墨暮桥和眼镜猴立即拔枪堆着郭洪奎和郭十箓两人,同时护着钱修业。
  钱修业依然安坐在那,面无惧色,他知道,占上风的依然是自己。
  郭十箓将匕首扔到郭洪奎脚下:“奎爷,还有机会,自我解决吧,下去见老祖宗的时候,你也好交代!”
  郭洪奎一脚踢开匕首,上前抬脚就踹着郭十箓。
  郭十箓抱着头挨打,被打得满脸是血,他突然嘶吼道:“幽州王,幽州王,我还有个秘密没告诉你,还有一个秘密没告诉你!”
  钱修业一扬头,眼镜猴上前,用枪制住了郭洪奎,不然他再动手。
  钱修业问:“还有什么秘密?”
  郭十箓扶着墙站起来,试图靠近钱修业,但被墨暮桥制止了。
  钱修业道:“有话就站在那说吧。”
  郭十箓看着郭洪奎,却是傻笑着,笑得郭洪奎觉得脊背发凉,也让钱修业很是奇怪。
  郭十箓道:“你杀了郭洪奎,我就告诉你!”
  郭洪奎脸色一沉,立即道:“不要相信他,他是在骗你,别相信他!”
  钱修业点头,喝着茶:“奎爷,那我问你,你真的没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郭洪奎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郭十箓嘿嘿笑道:“奎爷,你怎么就这么笨呢?你如果没有什么事能告诉给幽州王,那你还有什么价值呢?谁会做买卖谈交易的时候,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亮给对方看呀?你不死,谁死?”
  郭洪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跪了下去:“别杀我,我还有用,我什么都不要了,您让我做什么都行!都可以的!真的!求您了!”
  钱修业冷冷道:“奎爷,您真的不如十箓聪明。”
  钱修业说完,眼镜猴给手枪拧上消声器,对准了郭洪奎的脑门,郭洪奎开始不断地磕头,不断求饶,而郭十箓则坐在旁边嘿嘿地傻笑着,笑着笑着,表情变得很难看,开始捂着自己的胸口。
  钱修业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往后退着,同时道:“干掉他们两个!快点!”
  眼镜猴扣动扳机,击杀求饶中的郭洪奎之后,枪口立即转向郭十箓,却没有想到郭十箓既然朝着钱修业扑了上去,同时一口鲜血朝着钱修业喷了过去。
  墨暮桥用身体帮钱修业挡住喷来的大半鲜血,不过依然有一部分喷到了钱修业的右侧脸颊之上,同时,郭十箓也被眼镜猴连开数枪击倒。
  墨暮桥和眼镜猴上前查看尸体的时候,却听到奄奄一息的郭十箓喘着气在那说了四个字:“就差一步……”
  眼镜猴皱眉,又朝着其脑袋上补了一枪,等转身去看钱修业的时候,却发现钱修业瞪眼看着死去的郭十箓,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始疯狂地找水洗脸,当他刚抓起矿泉水瓶,朝着脸上倒去的时候,却感觉到面部一阵钻心的刺痛。
  “啊——”钱修业捂着右脸倒了下来,左右打滚,同时手捂住的部位也开始腾起阵阵白烟,他的惨叫将屋外的凡孟和元震八也引了进来。
  元震八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还有满身血的墨暮桥,还有地上的喷出的血迹,明白了什么,但他并不打算上前帮忙,因为他巴不得钱修业马上就死。
  “元震八!元震八!石灰!生石灰!你那有石灰!快点!”痛苦中的钱修业喊道。
  其他人都看着元震八,元震八不得已,只得拿出生石灰上前涂抹在钱修业的面部,然后又倒了麻油抹在表面。
  过了许久,钱修业才稍微平静下来,可是墨暮桥、凡孟和眼镜猴依然不明白,为什么钱修业会变成那样?因为郭十箓喷出的那一口鲜血吗?但墨暮桥为什么没事?他身上沾着的鲜血是最多的。
  大家都看着元震八,因为钱修业的那番话,让他们明白,知道怎么回事的,除了钱修业之外,就剩下元震八了。
  处于昏迷中的钱修业在那闷声哼着,十分难受,元震八站在旁边看着,就说了八个字:“荆轲刺秦,图穷匕见。”
  眼镜猴皱眉:“什么意思?”
  “先前郭十箓是不是喷了一口血出来?而且是故意朝着钱老板喷过去的?”元震八看着那两具尸体。
  眼镜猴点头,墨暮桥只是安静地站在钱修业所躺的床旁。
  虽然此时的凡孟一脸焦急,但他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钱修业会不会死?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毒药,被创造出这种毒药的药师称为’长相思‘,这种毒药很分为雌雄两服药,雌药无色无味,就算试毒也试不出来,即便是人吃了,也不会出任何事,就像单独服用磺胺类药物可以治病,但是要是与酒混在一起,就会增加醇类毒性是一个道理。”元震八叹了口气,“如果我没有猜测,郭十箓悄悄在郭洪奎的酒里边下了那种雌药,又给自己服用了雄药,郭洪奎和钱老板喝下之后,都没有事,但雄药不一样,雄药会引起胸腔出血,会从喉头喷出,毒发的时间,差不过与雌药被人体消化,变成汗水之类的体液排出体外的时间相等,如果此时,服下雄药的人喷出的鲜血溅射到服下雌药人的体表,就会产生腐蚀性,如果不及时用生石灰、麻油中和,产生的腐蚀液体就会扩大,最终导致惨死。”
  凡孟皱眉:“我听过这种药,以为只是传说。”
  元震八淡淡道:“这种药,我也会配,但是,我没胆量用。”
  说完,元震八苦笑了下,其余人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此时走在村外的白仲政却停下了脚步,一路上他都在回忆着过去,眼前闪回的全都是自己与郭十箓成长的回忆,在那些回忆中,郭十箓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半点好,唯独这次例外。
  他很清楚,郭十箓让他走,其实是在帮他,不让他为难——白仲政不会再为了违背祖训,出卖祖宗的郭洪奎再做什么,更不会为了钱修业而卖命。
  突然间,白仲政意识到了什么,奇货
  第四章:与聪明人为敌
  如果徐有的意志力真的够强,他也许早就战胜自己了,而不是用药来麻醉自己,期盼着每隔两天才能来到的“天堂时间”。
  徐有和杨徵侠在两天前就发现了那两男一女,也是在两天前,杨徵侠决定给徐有停药,而徐有则告诉杨徵侠,他想玩个赌博游戏,游戏很简单——如果他能够在不动手,只动嘴的前提下,让那两男一女死掉,杨徵侠就不会给他停药,并且从两天一颗维柯丁变成一天一颗。
  杨徵侠以为徐有输定了,因为提出这个要求时的杨徵侠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希望徐有崩溃,因为只有他这个最引以为傲的徒弟精神崩溃之后,他才能尝试着对徐有进行精神重塑,毕竟这个亲手杀死了自己兄弟的人,承受着巨大的痛快。
  一方面,他从心里认为自己杀死其他兄弟是正确的;另外一方面,他又怀着深深的内疚,毕竟他的三个兄弟不管做了其他什么事情,对徐有却一直很好,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三个人。
  但最终,徐有一步步的赢了。杨徵侠没有问为什么,是他失策了,是他没有在最初观察好那两男一女,徐有从三个人的行为举止还有交换的眼神中,判断出三个人的关系不正常,加上他们也是为了奇门而来,所以,徐有认定,很快这三个人就会出事。
  果不其然,第一天的晚上,甲男子便与乙男子厮打起来,虽然名义上是因为如何分配奇门中宝藏而导致的争执,但实际上却是因为女人。
  那个女人很漂亮,用徐有的话来说那就是“漂亮得宁人发指”,漂亮的女人会充分勾起男人的占有欲,永久的占有,不让其他人碰她一下。虽然女人与甲男子是男女朋友,可她与乙男子之间的眼神交换能看得出,他们之间要不是存在暧昧,就是过去存在一段未了的感情。
  而在这种深山之中,是欲望和情绪爆发的最好地点,当晚该女子与甲男子同住一个帐篷,加上帐篷中夜晚传来的呻吟,彻底勾起了乙男子的愤怒,乙男子以商量如何均分宝藏为借口,打断了两人,找甲男子出来。
  当然,甲男子并不笨,很清楚乙男子要做什么,于是,争执爆发,最终演变成为厮杀,乙男子胜利了,杀死了甲男子。
  “为什么你就那么认定那个女子当时会帮助甲男子掩饰一切?”杨徵侠直勾勾地看着徐有问,“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凭爱。”徐有淡淡道,“一个人,如果真的爱另外一个人,就算她与其他男人保持着友谊,也不会发展到那种眉来眼去的暧昧,用时下的话来说,乙男子就是备胎,当备胎杀死男友,她当时无法报警,更无法逃离,只能帮着掩饰。”
  杨徵侠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又知道,女子会杀死乙男子呢?”
  “因为女子之前的选择,和三个人之间的行为。”徐有平静地解释着,就像是一台显示出字幕的电脑,“试想一下,女子为何当初没有和乙男子在一起?却选择了与甲男子,原因是甲男子很强,各方面都强于乙男子,但甲男子又不像乙男子那样温柔体贴,这一点在之前三个人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在乙男子杀死甲男子之后,女子被迫与其在一起,你别忘了,在处理完甲男子尸体之后,乙男子做了什么。”
  杨徵侠微微皱眉:“他把那女子拖进帐篷中……”
  “对,这是占有欲,而且还在做那件事的过程中,不断大声询问那女子,自己是不是比甲男子好。”徐有看着篝火,“换任何一个女人,这个时候都会害怕,这种情形下的害怕就会有两个结果,要不逃跑,要不抗争。这种环境下,一个女人,要逃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选择抗争,而所谓的抗争就是干脆杀了乙男子,彻底掩饰这件事,毕竟如果警察发现了此事,女子说不定会被当做帮凶抓起来。”
  杨徵侠撕下一块肉递给徐有:“你看,你在没有药物的前提下,前两天一样将这三个人的未来行动分析得那么透彻,你可以不使用药物的,徐有,戒了吧。”
  徐有看着杨徵侠眼镜片上反射出的火光,伸出脑袋去,咬住杨徵侠手中的那块肉,大口嚼着,露出笑容后,慢慢地摇头。
  杨徵侠见徐有不想聊这个话题,又道:“换个话题吧,说说你为什么非得答应齐观的要求。”
  “奇门不能现世,有些东西该埋起来的就必须埋起来。”徐有吃着肉,靠着后面的背包,一副悠闲的模样,“但是,我却很同意钱修业的做法,所有的逐货师之类的都该死,包括钱修业本身在内。”
  杨徵侠放下烤架:“你难道准备干掉所有人?”
  徐有笑了:“老师,我把这次的事情,当做是我的毕业作品,您看怎么样?”
  杨徵侠目光看着篝火:“你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徐有支起身子认真道:“可是我没有交过毕业作品。”
  杨徵侠看着他:“不需要毕业作品。”
  徐有笑了笑:“那我也不走。”
  杨徵侠撕下烤肉吃着,但那狐狸肉有一股永远掩饰不住的膻味:“徐有,你这样下去,会彻底失去自我的,你在除了操控他人之外的时间,只能靠药物活着,你已经差不多精神分裂了,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徐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老师,你知道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吗?我一直在给自己定目标,从前我认为自己遇到的人当中,就属盛丰最厉害,谁知道,我却发现了刑术这样一个人,还有凡孟,紧接着是元震八、陈泰东、郑苍穹,直到那个钱修业的出现,这些人都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为伍,不,是我喜欢和聪明人为敌,这样很刺激,我不想整日面对平庸的白痴,这就是为什么,我和你打赌那两男一女会死之后,赌注会是维柯丁,因为那种白痴不能让我兴奋,那种白痴也不能让我脑子中产生出可以替代维柯丁的物质。”
  杨徵侠嚼着烤肉的嘴停下了:“脑内啡中毒,又或者叫安多芬成瘾症,这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疾病。”
  徐有笑道:“我知道,我得的就是这个。”
  杨徵侠继续嚼着肉:“这种病的患者,需要做特定的事情来满足自己,否则的话,平日内都无法正常生活,所谓的强迫症就是轻度脑内啡中毒,你不一样,你已经病入膏肓了,你需要去操控别人来满足自己的兴奋点,从而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
  徐有脸色一变,开始恳求道:“所以,老师,您就行行好,满足一下我这个绝症晚期患者的最后要求,这次之后,我就跟着您会去,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吗?”
  杨徵侠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我同行?你一个人也可以的。”
  “对于药物,我没有自我控制能力。”徐有认真道,“但是这个期间,肯定不会发生让我持续兴奋的事情,所以,我需要维柯丁,也需要您来管控我的维柯丁。”
  杨徵侠听完,也不多说,只是又扔给徐有一瓶水:“多喝点水,可以补充水分流失过多的副作用,早点休息。”
  徐有知道杨徵侠答应了,笑道:“谢谢老师!”
  徐有仰头喝水的时候,杨徵侠却用一直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在看自己亲手雕琢出的美术作品。
  九彩山下的那辆suv中,脸色惨白的白仲政坐在那,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是亲眼目睹自己的房子和家人被地震摧毁,自己又无能为力的孩子一样。
  陈方坐在驾驶位上,目视前方,观察着路口的左右,而阎刚站在车后,看着山崖的两侧,与白仲政同坐在车里的,只有齐观。
  长久的沉默之后,齐观终于开口。
  “第一,不要想着复仇,因为你没有那个实力。”齐观看着前方静静地解释,“郭洪奎是自己找死,郭十箓也是自己找死,两人都犯下了在没有八成把握之下,就与对方摊牌的错误,你再冲动复仇,也会犯下和他们相同的错误,等于白白送死。”
  白仲政只是坐着,毫无反应。
  齐观又道:“第二,我不会制止你前往奇门,但是你必须和我们同行,否则的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第三,想好自己以后的出路,因为郭家不复存在了,孝金也没了,你以后就是个自由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白仲政扭头看着齐观,问:“齐老爷子,说实话,我并不想杀了钱修业,如果非说我要报仇的话,我也仅仅只是为了报恩,报答奎爷的养育之恩,可是我又很矛盾,我曾经是那么的尊敬他,崇拜他,没想到,到头来,却发现他只是一个伪君子。”
  齐观却是笑了:“很好,人最重要的就是活得坦诚,如果你口口声声不计较过去,就为了所谓的大义要报仇,那你也是伪君子,这个世界上,做伪君子简单,当真小人却很难。”
  阎刚走到车窗前,低声问:“齐爷,今夜上山吗?还是说,咱们要等刑术?”
  齐观摇头:“钱修业没动,我们也不要动,敌不动,我不动,陈方!”
  陈方回头摘下耳机,看着齐观,齐观又道:“继续监听钱修业他们的无线电频道,一旦有准确的消息,我们再行动。”
  陈方点头,重新戴上耳机,闭眼静静地听着。
  车外寒风四面袭来,停在山脚下的汽车,在月光的照射下,就像是一口银色的棺材,只不过在齐观的心中,他们只是抬着棺材准备送给钱修业的送魂人。
  距离此地十来公里外的县道上,刑术开着车,紧盯着前方破烂的公路,虽然心中着急,但也不敢狠踩油门,在这种遍地是坑的公路上,除非你开着坦克,否则再好的越野车都有可能在高速行驶之后,变成一堆废铁。
  “从gps上看,还有大概十四公里。”马菲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又问,“刑术,你真的就那么相信齐观这个人吗?他的能耐真的这么大?”
  刑术“嗯”了一声,心里无比烦躁的他,并不想解释太多。
  靠在副驾驶位上的连九棋道:“过去师父曾经也说过,如果他有事,我们可以依赖齐观的,所以,相信齐观,等于就是相信师父。”
  马菲想了想,终于还是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钱修业太狡猾,而齐观我们又不是真正的了解,万一钱修业和齐观私下联手呢?”
  马菲的话让连九棋转身来看着她,连九棋原本想反驳来着,但想到这些年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不由得也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