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江勋一直看着姚安宁,当他说顾知新可能是害死温萦的真凶时,她的那双眼中没有仇恨,没有怨,很平静,平静仿佛在听别人的事,完全没有感同身受。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讨厌他。”姚安宁点明了重点,江勋说了那么多,依旧没有回答她。
  江勋久久不语,就在姚安宁以为江勋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又听到江勋开口了。
  “大概是因为嫉妒吧。”嫉妒两个字从江勋嘴里说出来,特别的复杂。
  江勋还需要去嫉妒别人吗?他的存在就是嫉妒的来源,他的身上没有一样不是得天独厚的,老天对他特别的偏爱,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他,优越的家世,灵活的脑子,出众的长相。
  ☆、第一三一章 回应
  从他嘴里说出嫉妒两个字,还真是心情复杂,顾知新有的,江勋也不缺,他又是在嫉妒什么?
  “因为他名声更好?”也不该啊,只要江勋想,也不难做到啊,实在用不上嫉妒,姚安宁更疑惑了。
  “我会在乎这个?”江勋自我惯了,比起被人的看法,他更在意自己过的舒不舒服。
  “那你嫉妒他什么?”姚安宁想来想去,都没觉得顾知新身上有什么值得让江勋嫉妒的,她看着江勋,眼中充满疑问。
  江勋沉默了一会儿,一双锐利变得深沉,“你真的想知道?”
  那一刻,姚安宁本能察觉到这个问题最好到此为止的好,她和江勋的关系禁不起变化。
  “算了,嫉妒就嫉妒吧。”姚安宁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如今许多问题还等着她去解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然而姚安宁不想听,江勋却由不得她结束。
  “怎么能算了,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就告诉你,我嫉妒他,不是别的,因为他是那个人的未婚夫,他守着宝藏却不珍惜,想要的人偏偏没有,你说,我怎么能不嫉妒他?”自从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每每想起,他都嫉妒的发狂,自从知道有顾知新的存在,他就一直都看不顺眼,以前他不知道原因,只以为是不合眼缘,所以才讨厌,却原来,他的心早就给出了信号,而他忽视了。
  姚安宁震住了,她理解的意思是不是江勋说的那个意思,还是她自作多情?江勋因为她而嫉妒顾知新?
  “你……该不会喜欢她吧?”姚安宁不是很确定,他们以前的相处,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啊,要不是江勋此时太过认真,她都要以为这是江勋在恶作剧了。
  江勋没向谁表白过,或者说他这二十多年,都没喜欢过谁,连动心都没有过的,更别说表白。
  “算是吧。”江勋神情有些不自然。
  算是?这是个什么答案?
  “你不太确定?”姚安宁可不知道江勋的那些感情史,以前她是一点不感兴趣,只是知道这个人身边一直都没有人,听到的那些传闻都是当八卦流言听听。
  “确定!这个有什么好不确定的,我就是喜欢她!才看顾知新不顺眼!”江勋语气又变得坚定起来,两只眼向钩子一样,要把姚安宁的魂都勾出来。
  这下换姚安宁不自然了,以前的老对手,竟然对着自己表白了,这种心情转变,还真是很奇妙,不过还好,她不必给出什么答案,因为她现在是姚安宁,而不是温萦,不用表态。
  这么一想,姚安宁紧张的心松了一口气。
  “那个,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姚安宁转移着话题。
  江勋见姚安宁转移话题生硬,有些急躁,“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要说什么?”姚安宁笑笑,笑声有些虚,江勋表白的是温萦,可她又不是温萦,她现在是姚安宁。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江勋满意,他没打算要说出来的,起码不是现在,可是话赶话,已经说了出来,那事情就不能这么轻易的罢休。
  “知道了别人的秘密,你想就这么算了?”江勋步步紧逼,决不允许她在这里就掉头离开。
  姚安宁皱眉,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多口一问,不然也不会把自己逼到眼下的处境,江勋一向是个不吃亏的主,从他这里得到了什么,哪有不掏出些东西给他的,这是他们交手多年,得到的经验之谈,只是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那你想怎么才能算了?”姚安宁皱起眉,俨然一副开始谈条件的姿态。
  江勋慢慢俯身,靠近姚安宁,放在这之前,姚安宁是绝不会多想,可是刚刚江勋才告白,这让她不得不多想,姚安宁对江勋没有其他心思,可是在听到江勋直白的承认他喜欢自己的时候,心里还是泛起了波澜,不可否认的是江勋这个人很出众,被这样的人喜欢,谁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们两是对手,但是这不妨碍她肯定这个人的能力,甚至称得上欣赏,她一直将对方定位在对手上,没起过什么旖旎的心思,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赢他。
  姚安宁向后避了避,只是已经避无可避。
  “这件事,我不想其他人知道。”对于姚安宁的反应,江勋都看在眼里,略微浮现满意的神色,不怕她有反应,无论什么反应都好,起码她真的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听进去了,怕就怕,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不是个多嘴的人。”姚安宁连忙保证,四处宣扬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真要让人知道了,那么她和江勋之间,只怕就要出些闲言碎语了,牵扯锦了感情,两人的关系就不再纯粹,就给人茶余饭后的多了谈资,她并不想演变成那样。
  江勋似是满意的应了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姚安宁耳边炸响,姚安宁缩了缩脖子,总觉得那一块痒痒的。
  “你说,温萦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江勋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姚安宁心跳失律了一秒,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江勋这个问题别有用意。
  “我哪知道。”姚安宁本能的选择避开。
  “假设,你是温萦。”江勋大胆假设,他的目光紧锁姚安宁,让她避无可避。
  姚安宁真的差点就要喊出声来,江勋这是什么问题!还有这样假设的吗?还是他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吧,一般正常人是不可能往那上面想吧,现在可是唯物主义社会。
  一面给自己做心里安抚,一面有忐忑不已,江勋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了。
  “你会做什么样决定?”江勋紧接又问。
  什么决定?当然是离他远远的啊!
  姚安宁是真的对江勋没有旁的心思,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也就是重生之后,他帮自己良多,她也很感激他的帮忙,可是掺杂了其他东西在,她就别扭起来。
  “做什么决定很重要吗?她不是已经不在了吗?”姚安宁拒绝回应这样的问题。
  “我说假设,没让你说她在不在的问题。”江勋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既然勾起了这个话题,那就负责到底。
  姚安宁见江勋一副非要个答案不可的架势,心下一硬,也不再回避,“她不会回应你的。”
  江勋愣了一下,眉眼之中带出了厉色,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为什么她不会回应我。”
  “你的喜欢,她就一定要回应吗?”姚安宁迎上江勋锐利的目光,没有回避,她不是个在感情上拖泥带水的人,在和顾知新订婚之后,她就谢绝了身边所有的示好者,不是所有的喜欢,她都要回应。
  江勋的脸色骤然变色,在温萦死后,他才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他想过所有的可能,要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他会这么行动,但是没想过温萦会拒绝他。
  打从心底,江勋就拒绝这个答案,几息之后,他便调节好了的心态。
  “那她怎么才能回应我呢?”江勋继续追问,那副摸样像是在探讨一个学术问题一般。
  姚安宁没想到江勋这么执着,再听到拒绝的答案之后,还在追问,这下她是真的相信江勋是喜欢她了。
  “她已经死了,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回应你。”这是个无解的答案,人都没了,还假设那么多干嘛,姚安宁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江勋非要执着这些问题问她不可。
  江勋却没再步步紧逼,而是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嗯,她已经死了,她以前的事,我都不追究了。”
  姚安宁充满疑问,被江勋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想想,她要怎么才能回应,然后写个报告我。”江勋停止了这个话题,身子也推开了,正在这时,陆正平推门而入。
  江勋又恢复成了那副平日里的冷面,在人进来之前,时间把握的很好。
  陆正平原本是要和陆家人一起回去的,可是走到半路,他还是折了回来。
  “安宁,让我留在这里吧,赎罪也好,什么都好,我想陪着她。”陆正平走到病床旁边,视线一直放在姚颜身上。
  见陆正平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姚安宁不是很明白,看他这样不像是个没感情的,可是为什么在这之前,他不好好珍惜呢,在她刚重生的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还是说,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
  蓦然,姚安宁便想到了顾知新。
  她从来不知道顾知新还有这么激烈的一面,他一直都是内敛的人,是从来没真正认识过,还是像他说的那样,他后悔了。
  “你在想什么?”江勋见姚安宁走神,面露不虞,虽然他没有读心术,可是他总觉得姚安宁现在想的事情,会让他很不高兴。
  “没什么。”姚安你摇摇头,她想的那么又怎么能诉诸于口呢,特别是还知道江勋对她抱着那样的心思之后,她要做的,就是捂好自己的身份,不要暴露的好,不然,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事来!
  ☆、第一三二章 往事
  对于陆正平的要求,姚安宁还是应下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暂时不会动陆家。
  姚安宁每天还是会抽时间去看姚颜,每次去,陆正平都在,很难想象一个粗糙的大男人,照顾起人来会这么细致,姚安宁看在眼中,颇为复杂,事发那天,陆正平并不在家,而是在公司,他不在场,事情和他可能真的没有关系。
  姚颜始终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趋势,那天的事,也只有陆家的人才清楚,陆家抱成一团,他们的说辞,姚安宁自是不尽信,而唯一可能说出事实的陆锦川,姚安宁也找过几次,但是他都避而不见,除了道歉他没有其他的话给她,几次之后,她就放弃陆锦川这条线了。
  终究还是异路人。
  “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以前不对她好一点?”盘踞在心头的困惑,还是问了出口,她并不太懂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它不是书面上任何一条定义,没有规律可循,她仅有一次的经验,也是惨败而归,而她还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陆正平为姚颜擦身,动作轻柔擦的也很仔细,听到姚安宁的话,他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继续擦拭起来。
  “我离过婚。”陆正平和姚颜是二婚,陆正平在感情上不是个方矢的人,从他这么多年身边只有姚颜,没有别人来看,就知道他对感情也算是个专一。
  说来也奇怪,有关于上断婚姻,陆正平是谁也倾诉过,一个男人,承认自己的失败,那是很难的,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他从没开口提及过,可是对于姚安宁,他渐渐习惯了和她处于同一年龄段看待,虽然她和陆锦川差不多大,可是她身上透着的沉稳,没办法再将她当成一个孩子来看。
  “前一个妻子,是我的大学同学,从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她,大学毕业,她才点头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很高兴,比办成一宗大项目还要高兴,三个月,我就和她结婚了,没过多久,就有了孩子,有妻有子,公司也蒸蒸日上,那时候我觉得非常满足,这辈子足够了,在锦川生下后没多久,连百日都没到,她就拿着离婚协议书到我面前要离婚,当时我还特地看了下日期,离着四月还有大半年,我不明白自己是哪没做好,她才会和我提离婚,我就问她,为什么,我做的哪没让她满意。”
  那是多年之前的往事了,陆锦川都长大了,可再次提起的时候,陆正平仍旧忍不住哽噎,那是他最不想提起的事,他一直都压在心底最深处,绝不触碰,也不允许别人触碰,这么多年了,他都重新娶妻了,他以为他放下了,原来是他高估了自己。
  陆正平擦拭的手都在颤抖,足以可见他此时的心绪波动。
  “她说我哪都好,就是太好了,她于心有愧。”这是什么样的答案,陆正平从来不知道原来‘好’也是一种错。
  “后来我才知道,在大学的时候,她就和一个人在一起了,只是那个人为了自己的将来,出国去了,他们意见不一分手了,那人在国外很快就有了新的女友,她才转身答应和我在一起,很快就结婚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联系上了,那个男人说,他还是放不下她,和新女友分手了,想重新在一起,还为她申请好了名额,等着她过去,再续前缘,也不在乎她嫁人生子过。”
  说到底就是一个配角故事,短暂的幸福感,是别人施舍而来,她真正要离开的理由,只是因为她不爱他,甚至也不爱他们的孩子,他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苦求人留下,然而无果,她还是执意要走,抛下他和孩子,义无反顾的离开,再没回来过。
  “那之后,我真的怕了,我怎么还能对谁好一点呢?”是不是仍旧对谁好一点,她就要离开自己呢?
  和姚颜在一起之前,他也找过其他人,纯粹的金钱关系,那种关系,只让他更感觉空寂,胸腔里跳动的地方空荡荡的,后来通过人介绍,他认识了姚颜,他知道姚颜急着用钱,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拉扯她长大的母亲病重,需要很大一笔钱,她当时只是一个大学生,学费还是凑得勉勉强强,哪有能力负担那些医药费。
  后来,他就和其他人断了关系,身边就只有一个姚颜,她很懂事,从不过问太多的东西,他给什么,她就收着,也不主动要东西,他年纪也大了,陆锦川也渐渐长大,家里需要一个女主人,他也不愿费神,就娶了姚颜。
  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对姚颜上心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就只有她一个人,他知道姚颜心里有他,其实他心里很高兴,可是太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太久了,他已经忘了改怎么对人好。
  “你快醒过来吧,给我一次补偿你的机会。”陆正平闷声落泪,他是真的后悔了,就像姚安宁质问他那句话一样,他为什么不早点对她好,他们说不定也能过的很美好。
  姚安宁冷眼看着陆正平忏悔的一幕,那景象实在称不上好看,陆正平一把眼泪肆意,五官也皱成了一堆。
  “那你告诉我,我妈妈摔下楼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姚安宁听完陆正平说的往事之后,不忘追问一遍事情真相。
  陆正平低声啜泣,始终都没有回答姚安宁的问题。
  姚安宁也不催他,就在一边等着,最后她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反而是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贺三的来点电,他们要找的人有了眉目,现在过去逮人。
  今天江勋没有跟在身边,他正好有事要去处理,就没陪着姚安宁,让她待在病房哪也别去,办完事就会来接她。
  “你有事就去忙吧,这里我会照料好的。”陆正平虽然没有听到电话那边在说什么,但是姚安宁的反应他还是看到了。
  “江勋那里,你帮我兜一下。”姚安宁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来,她出去这一趟要是被江勋知道了,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陆正平点头答应了,他想了想,虽然知道姚安宁并不待见自己,他这个继父什么都没为人家做的,反而一堆的坏印象在,不单冷眼旁观,还把人逼得搬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