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温子清:“……”
  温子清看着晓时昧自信的表情差点笑出了声,不过未免晓时昧恼羞成怒,温子清还是强忍住笑意,鼓励道:“小师妹,加油,至于现在这禁制的守卫还是交给边泽。”
  闻言,晓时昧一愣,“边泽师兄?他是要守着禁制的吗?可是他刚刚下山了……”
  温子清微怔,下山了?就这样丢下禁制跑了??
  无语了半晌,温子清才说道,“看来边泽是耐心用尽了,罢了,我替他在这看守一段时间,再让他寸步不离的呆在这山顶上,迟早他得无聊的把竹子都砍了。”
  “那就辛苦大师兄了,我下山去了。”
  “嗯,等下,那坛酒还喝吗?”温子清指着自己那一坛酒说道,晓时昧的那坛已经被她自己喝光,不过温子清其实只喝了一蛊里面倒还剩的多。
  想到刚刚朝着山下一阵呕吐的样子,晓时昧就连忙摇了摇头,“不了,今日已经喝够了,这酒要不就……”视线扫到了禁制内的茅屋,晓时昧灵机一动,说道:“要不这酒就当祭奠一下我们气剑宗上古时期的前辈。”
  温子清:“???”
  人家也不一定真的死了啊,你就在人家的门口倒酒祭奠,这样就算没死说不定也会气死的?
  在心里吐槽了一番,温子清面上却是十分淡定的将酒坛放到了晓时昧的怀中,再次说道:“小师妹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师兄我支持你!”
  总觉得大师兄说这种话的时候十分的不怀好意,不过晓时昧也没有多想就真的抱着那坛酒绕到了茅屋的前面。
  温子清不紧不慢的跟在了晓时昧的身后。
  从正面看,分天剑已经完全露出了他的剑柄,被雪覆盖的部分如今曝露在了阳光下,那是一柄剑身金色,剑柄银色的长剑,阳光落在那耀眼的金色上熠熠生辉,而仔细看的话便可以看到分天的剑身和望川、龙渊不同,分天的剑身并不平整,上面雕刻着类似于符咒之类的东西。
  就是这样的一把剑还有持剑的人,寸步不离,望不见天光的守了这世间几百年。
  “我会的,”忽然,晓时昧在温子清走到她身边时忽然开口说道。
  那是在回答温子清问她的问题。
  他问她,是否会像分天的持剑者一般,做出这样的选择。
  晓时昧的回答是会,她会的。
  温子
  清叹息:“我知道你会,如果这世间破败无人,怨魂丛生,你大概也不会想要踏遍世界的每个角落一览山河了,毕竟那样的世界你不会喜欢。”
  “我在北地遇到姬景七的时候其实我很想问他是不是因为剑极山上镇守他的人死了,所以他才能趁着姬氏的献祭逃出来,不过后来我又想姬景七口中的真相是依着他的心情而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果然还是应该自己来看一看的好,”手中的酒坛微微倾斜,清冽的酒香瞬间就在剑极山顶四溢开来,酒水本要和那雪水一样流向山顶外,可晓时昧却用灵力一挥,将酒水逆转流向了禁制,不外流分毫。
  温子清神色不明,只轻声说:“小师妹,你有没想过一种可能,姬景七能离开也许不是谁出事,而是这分天的持剑者在百年后终于无法忍受独守在此的寂寞,所以放了魔修,只要魔修一离开,禁制被破他自然也就重新获得自由。”
  在通天阁见到姬景七后又确认了对方魔修身份的时候,其实温子清的第一反应便是此,剑极山上无论是分天还是禁制都毫无动静,上古时期以三位大能、分天剑设下的杀阵又怎么会无声无息被破。
  人心善变,修士也是如此,姬景七这个魔修擅长操控人心,温子清却是最擅看穿人心。
  “小师妹,人心险恶,脏污纳垢,你其实无需多用心。”
  晓时昧却没有理会温子清,稳稳的将手中的酒倒光,晓时昧这才满意的将酒坛放在一边伸了个懒腰看向温子清,问道:“大师兄也是内心险恶吗?”
  温子清轻笑,“我是。”
  “那不要紧,我还是挺喜欢大师兄你的,”晓时昧诚恳的说道。
  温子清惊讶的转头猛的看向晓时昧,只见晓时昧眼神坦荡,那句喜欢是真,可不含杂质也是真,她单纯的喜欢着自己这个师兄,干净的犹如九天上的泉水,温子清发现自己竟然想要俯身亲吻对方的眼睛。
  一双倒映着自己却干干净净的眼睛。
  “那如果有一天我和姬景七一样呢?”温子清问道。
  “别慌,那时候,我用望川送你重新投胎改造,然后我会找到你将你抚养成人,教你道理,让你叫我妈妈!”
  温子
  清:“???”
  温子清嘴角一抽,差点龙渊都要□□了。
  叫妈妈是什么鬼!
  你是变态吗?!
  “后面一句就免了,你放心,我对别人的性命向来没什么兴趣,”他在意的只是自己的生死而已,温子清不再看晓时昧的眼睛,相反他甚至还直接伸手将对方的头扭了一个方向。
  晓时昧被温子清大大的手掌捏住了脸,说话都有些变型,“我一直很放心啊,不是大师兄你说要假设的吗?”
  “是吗?那大概是,这祭奠也祭奠过了,你该下山休息了,”似乎是暂时不想直视对方,温子清在将晓时昧转了个身之后,便改为双手摁住了对方的肩膀朝着崖便推着走了过去。
  “下山就下山,你推我做什么?你不会是想直接把我推下山?”
  “大师兄我是这种人吗?”
  “你是啊!”
  “那我只能按照晓时昧你说的做了。”
  “可是大师兄我觉得你应该是打不过闻北师父的,我可以对着师父哭,这个其实我也挺擅长的。”
  你还有不擅长的东西吗?温子清好笑的看着晓时昧的后脑勺,不过在看到那条发带的时候,温子清的眼神到底还是温和了起来,“师兄我当然不是那种人,小师妹……”
  晓时昧等了两秒还是没等到下文,疑惑间她不禁想要转头去看温子清,然而温子清阻止了对方,“别动,我只是在犹豫一件事。”
  “你竟然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推我下去?”
  “你可闭嘴……”温子清更想叹气了,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晓时昧,面前的这个人或许是唯一一个常常让他捉摸不透的存在。
  山顶的风此刻都很安静,有流水缓缓的从两人的脚边流过,山顶云雾缭绕站在崖边偶尔还会有一缕云和风一样轻轻的划过脸庞。
  温子清垂下眼睑看着那根发带,到底还是低声说道:“小师妹,我曾经在宗门大比的时候希望我的剑道永远不会有完全实现的那一天,你可知我的剑道为何?”
  “我的剑道遵从我的内心,”而我在来这个的时候,在踏入剑道之后,在没有遇到你的那些年岁里,所思所想不过一件事……
  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我的剑
  道,斩尽天下,唯我一人活。”
  “晓时昧,别死了。”
  魔修已出世,剑极山的分天也将出世,故事似乎走到了迟早要战的地步。
  而你若活着,我终归有一丝不忍,所以别死了。
  你也要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大师兄的剑道就是
  斩尽天下,屠戮万物,唯独一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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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你大爷!
  温子清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晓时昧还未出生,甚至连朝代都不是大周,那时候正直大旱,许多地方的作物都是颗粒无收,天上的太阳火热的仿佛是后羿射日时的九阳,如此大的天灾往往都伴随着战乱。
  匪盗四起、各王起义,天下大乱。
  温子清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地的尸体,他的身体也是那尸身之一,只不过因为换了一个灵魂又复活了而已,他这具身体那时候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死的地方是郊外,似乎是为了要避开战乱,所以全村迁徙,可食物不够了。
  温子清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了所有尸体,在查看完后他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争抢、饥饿、用石头砸出的伤口,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这些人是饿的挨不住了,所以内乱了起来,他们互相争斗抢夺仅剩的食物,可惜……
  饿红了眼的人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即使拿到食物,在放松的瞬间也会毙命。
  温子清冷静的收起了这一村的人仅有的一点面渣就决定朝着有人烟的地方走,他一路走走停停,啃树根、吃树皮、甚至还有新鲜的刚刚死去的人的尸体或者自己身上的肉。
  温子清没有一刻放弃要活下去,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如果穿越了就会是主角的话,那他一定不是。
  大概不会有一个主角在挑选可以吃的尸体的时候,还要小心因为战斗饥荒天灾下伴随的瘟疫,新鲜的干瘪的因为饿死的尸体是最安全的,温子清每次小心烤肉的时候都这样惆怅的想。
  温子清就这样不死不活,漫无目的的在这个世界战火纷飞、死亡遍地的世界,小心翼翼的走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他见到了这个世界最糟糕的样子,饶是如此,温子清还是不愿意死。
  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就算到最后他只能啃掉自己的脚,啃掉自己身上的肉,他也要吃掉自己身上所有能吃掉的部分,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再死。
  所幸,这世界对他还没有残忍到这个地步。
  气剑宗的长老找到了他,带他到了剑极山成为了下一代弟子的大师兄,温子清成为了剑修,可以活的长长久久的剑修。
  再后来,所有的故事都
  忽然温暖了起来,剑极山上没有战火、饥荒和瘟疫,气剑宗里没有绝望和死亡,所有的一切都美好的恍如仙境。
  可太迟了,温子清同晓时昧一样,在引气入体的时候,就是以剑道入道。
  那剑道有着冲天的杀意,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染黑,没有光明、没有希望,只有无尽的执念
  哪怕要毁了这个世界,哪怕要屠尽这天下人,哪怕万物皆死。
  唯我一人,唯我这一个人也一定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这剑道太过霸道,引得剑冢内龙渊横空出世,这一段往事被气剑宗的人掩盖的严严实实,没有人知道他们心中温和靠得住、清隽俊朗的大师兄曾经是如何在那样绝望的世间独自走过了春夏秋冬。
  气剑宗让温子清重新感受到了活着的气息,可没有晓时昧的气剑宗,却是没有一个人敢闯到他的面前,让他自己看到自己心下的污垢。
  顾迁来的时候,顾迁自己刚刚经历了灭门的惨痛,自顾不暇还需要温子清照顾,而边泽来的时候,他的魂魄飘荡世间百年,迷茫又疲惫,顾迁和边泽两人更是互相看不顺眼,还是温子清从中调和,才维持了他们表面的塑料兄弟情。
  他们每个人心上的伤排山倒海却各自隐藏。
  直到有一天,掌门闻北从俗世带回了一个小姑娘,名字奇奇怪怪,脾气奇奇怪怪,说的话也奇奇怪怪。
  可就是这样一个天天担心屎啊尿啊胸啊的小姑娘,拥有这世上最坚定的意志,她喜欢这个世界的美景,想要看一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于是她就一往无前的努力了,没有什么可以动摇她的意志。
  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非黑即白无法谈论对错的东西,那就按照本心问心无愧的走下去。
  温子清从晓时昧的眼中看到的是最好的光景和……
  最肮脏的自己。
  温子清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世界,也不喜欢任何人,他觉得所有祥和、温暖只是建立在一个太平盛世之上,一旦山河动摇,所有温暖都会被摧毁,也许气剑宗的这些温暖也会化为尘土,云烟飘散,如此为何还要喜欢?
  可晓时昧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在温子清刚刚到来的那个年代,晓时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