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别这么想,你才多大,只要努力不会看不到希望的,你要相信,这些困难总会是暂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的,只要你对生活还充满着信心,你现在要是跨了,你爸妈该怎么办?你可是男子汉,家里的顶梁柱,这个时候你更应该要振作。”
  景漾的心灵鸡汤,对于处于绝望中的周轩根本喝不下去,“日子怎么会越过越好,我听我爸说要卖了老家的房子,凑钱给李勋治病,我们的老房子根本不够李勋的第一阶段治疗费用,还有李勋他和我一样大,如果一直醒不过来,我的罪恶又该有多大,我还有什么脸活着,刚才阿姨冲过来掐我的时候,我没有反抗,我希望结束这一切,用我的命来还债,给我爸妈减轻负担。”
  换下手术服的叶承觉,出了手术室找到正在安慰周轩的景漾,他看到周轩正靠在景漾的肩膀上痛哭,叶承觉走近他们,对周轩他实在是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他觉得现在再多的安慰也是假的,时间不可以倒转,让一切都可以没有发生过,周轩就算是再可怜,也逃避不了他的责任,祸是他闯出来的。
  叶承觉拍了下周轩的肩膀,“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饭。”
  周轩认出叶承觉是刚刚替周轩主刀的医生,现在的他还哪能吃下去饭,他擦了擦眼泪,追问叶承觉,“李勋能不能醒过来?”
  叶承觉整个下午,已经回答了太多遍这个问题,“不知道,现在别想着他能不能醒过来,现阶段主要要想,他能不能保住命。”
  景漾理智上虽然觉得,叶承觉这么说没有错,但是出于感性,她认为叶承觉面对人的态度真的有些残酷,他从来不说假话,哪怕是个善意的谎言,让别人的心中留有希望,也比他这样句句话对人来说都是灭顶打击的要好。
  叶承觉把景漾叫走,把她带到食堂。
  原本肚子很饿的景漾,现在没有任何胃口,她的心很软,最受不了别人在她面前哭,如今她满脑子都是周轩的事,想要尽力帮他做点什么。
  景漾突然想到了募捐,她征求叶承觉的意见道:“周轩家里经济条件很不好,他的父母都是外来的打工人员,在上海连房子都没有,李勋的手术费和治疗费,他们家根本负担不起,现在的情况就是,周轩他们家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我想帮帮他们,找院长在医院发起一次募捐怎么样。”
  景漾的想法让叶承觉感觉到可笑,心想景漾毕竟是年轻的医生,有侠骨热肠,同情心泛滥,这些年轻医生的情感,就是把控不好。
  叶承觉否决了景漾的想法,“医院是不会同意募捐这件事的,现在拿不出医药费的人多了,祸是他自己闯的,必须他们去承担责任,医院每天接受那么多被送来抢救的病人,就说吃车祸,拿不起钱的也比比皆是,难道我们都要去管?医生只负责治病救人,其余的事情你管不过来,也管不了,他们家没钱就想办法凑钱,别人帮不了,也没有必要去帮。”
  叶承觉冷漠刻薄的回答,让景漾心寒,他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做久了都会变得铁石心肠,他们见惯了生死,只负责自己应该做好的事情,对于其余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景漾不再说话,跟叶承觉意见不合,她怕说的太多,她会忍不住和叶承觉去理论吵架,她不知道自己的热心,在叶承觉他们这些人眼里,是不是会当作是笑话。
  景漾的沉默,还是把气氛弄得很僵,叶承觉主动打破沉默,“怎么了?有心事?”
  景漾没有搭腔,咬着吸管心不在焉的看着别处,让叶承觉自讨了个没趣。
  叶承觉长叹了一口气,“我又做错什么了?跟我置气,如果还是周轩的事情,你想怎么帮他我不拦你,到时候碰壁了,你再后悔,你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为什么不能改改。”
  不靠叶承觉,不如靠自己,自己有手有脚又有嘴,干嘛要依赖别人,没了叶承觉,又不是地球不会转了。
  景漾还是没有理叶承觉,喝了口桌上的奶茶,没有等叶承觉吃完,就把他丢在了食堂,自己一个人走了。
  她去到医院一楼的便利店,先是给周轩买了很多吃的,怕他滴水不进,身子撑不住。
  结果他在急诊室找了一圈周轩,都没有找到,后来问周轩的父亲才知道,周轩被警察带走去问话了。
  景漾把买来的东西,给了周轩的爸妈,让他们也吃点,毕竟这48小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还有要守在医院。
  周轩父母被景漾的举动给感动了,从进医院到现在,除了护士以外,景漾是第一个不板着脸的医生,现在还亲自过来给他们送吃的,这老两口这才觉得港维医院还是有好医生的,这姑娘心肠好。
  出了急诊室,景漾又直接做电梯去八楼找院长,想同院长商量募捐的事情,想着人多力量大,帮帮这可怜的两个孩子。
  港维医院的朱院长,正巧没有出息,也在办公室,他没有让景漾等,叫她直接进来。
  景漾把自己的来意说给了朱院长听。
  朱院长听景漾是来搞募捐的,朱院长和叶承觉两人像是事先商量好的,答复她的话如出一辙,都是说这么做没有意义,每天病人那么多,管的过来吗。
  景漾终于认清了现实,她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离开了朱院长的办公室,她想如果国家的医疗保障制度变得更好,那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看不起病的病人,身上的重担把他们压垮。
  叶承觉特意打来电话,询问景漾事情张罗的怎么样,是不是没有成功。
  景漾知道,被院长回绝的结果,都在叶承觉心里呢,她有些跟自己置气,挂断了电话。
  叶承觉被景漾挂断电话,无奈的笑了,觉得还是孩子太年轻,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要帮助人我没错,但是要量力而行,不能见到谁可怜就要去大发善心,这世界上的可怜人多了,帮的过来吗。
  弄完医院的事情,已经凌晨三点多,准备下班走人的叶承觉,就被急诊室那边叫了去,说李勋的情况很不好,现在还发起了高烧。
  叶承觉又急匆匆的赶去急诊室的重症监护室,看着李勋的一系列术后反应,他无力的冲急诊室的李医生摇了摇头。
  李医生领会到了叶承觉的意思,觉得已经有必要通知患者家属,准备后事,患者现在随时可能出现脑死亡,苏醒的几率几乎渺茫。
  ☆、chapter 63
  景漾因为周轩的事情和叶承觉意见不和,回到家也没怎么搭理叶承觉,把工作的情绪带回了家里。
  一回家就找petty玩,叶承觉跟她说话也是爱理不理的。
  叶承觉只能叫petty过来,分散景漾的注意力,谁知道petty根本不理他,蠢的要死,一直在看景漾手中的牛肉干,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
  叶承觉认为,真的有必要,以后走哪都要把petty看紧了,这家伙太容易被人逗走,只是一块牛肉干的事。
  叶承觉唤景漾,“景漾,过来吃饭。”
  景漾摸了摸petty的头,又去卫生间里洗了手,这才磨磨蹭蹭的上桌。
  叶承觉在医院累了一天,回来还做了一大桌子菜,全部都是她爱吃的本帮菜,还有她最爱吃的红烧肉。
  景漾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纳闷叶承觉怎么干什么都这么擅长,他不是上海人,还能做出的本帮菜还那么地道,味道简直比上海人做的还要正宗。
  叶承觉一脸期待的等着景漾回答,“好吃吗?”
  景漾点了点头,“还不错,和我妈以前做的差不多,酱油味浓,也很甜。”
  能得到景漾的夸奖,叶承觉心满意足的笑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陪我回家你都饿瘦了。”
  景漾又吃了口红烧肉,“你这算不算是在跟我主动示好,跟我低头呢。”
  叶承觉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愿意这么想也没有办法,本来就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你非要跟我上纲上线,跟我置气,你说冤不冤。”
  景漾放下筷子,“我不是在跟你置气,是心里过意不去,感觉周轩很可怜,他爸妈那么不容易,砸锅卖铁,也不够李勋的治疗费。”
  景漾的善良,在叶承觉看来,有时候会变成一道软肋,这样的状态,真的很不适合做医生,随时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别人的生活,你最好不要插手,景漾我们不是救世主,只是普通人,做好自己本份就够了。”
  景漾冲叶承觉笑了笑,不想把坏情绪波及到叶承觉身上。
  “我晚上想要跟朋友去玩玩,好久没跟他们聚在一起了,晚点回来。”
  叶承觉不放心的看了看表,已经这么晚了,景漾还要出去,不过景漾还年轻,年轻人不愿意一直宅在家里,他也理解。
  “有钱吗?带点钱出去。”
  景漾翻了下自己的钱包,“还有二百多,应该够了,反正出门也不叫我掏钱,我属于蹭局去。”
  叶承觉把自己钱包里的钱全部掏出来给了景漾,“出门多带点钱,我每天给你钱,你都不用,一家人至于分那么清吗,拿着。”
  景漾除了景中和乔木州的钱,基本上花谁的钱都会浑身不自在,也包括叶承觉,她知道这种感觉让人挺寒心的,可是习惯不是一朝一日能改变的。
  完全叶承觉,不分你我,还需要时间。
  景漾只拿了五百,其余的全部还给了叶承觉,还不忘啰嗦了一句,“你钱包里天天放那么多钱干嘛,也不怕丢了。”
  叶承觉满脸宠溺的看着景漾,“怎么会丢,我钱包经常扔车里,用的时候从里面取一两百用。”
  景漾一边帮叶承觉收拾碗筷,一边说:“我走了你自己在家干嘛?是不是我回来,你就睡着了。”
  叶承觉让景漾放下手中的碗筷,不想让她动手收拾,让她干家务,又替景漾拿了块干净的毛巾,让她擦擦手。
  “你不回来,我怎么能放心睡?等你回来我再睡,晚上你要和朋友去哪?要不要开车出去?晚上的交通应该不错,不会堵车。”
  景漾掏出手机,看他们在微信群里发的地址,“应该是闸北那边的酒吧,喝酒不能开车,我还是叫车吧。”
  叶承觉听到景漾要去酒吧,虽然心里有些抵触,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年轻人去这种地方无可厚非,他也不愿意管景漾那么严,限制景漾的自由。
  “早去早回,别喝那么多酒……”
  景漾点了点头,感觉叶承觉就像个管孩子的家长,每次她出门之前,他都要啰嗦一堆。
  洗好澡化完妆,准备出门的景漾,拿出手机叫车,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没有一辆出租车,接她的单,让她郁闷直揉petty的脑袋。
  叫不到出租车,只能叫专车,景漾就随口嘟囔了一句,专车的起步费怎么最近这么贵,以前的补贴都没有了,价格飞涨。
  正在制定患者手术计划的叶承觉,听到景漾的抱怨,放下手中的笔,他的关注点并不在于打车费是多少的问题,而是听到景漾这么晚了要打专车。
  专车全部都是私家车,早前看新闻,不少女孩半夜打专车出事的,被专车司机欺负,没有出租车安全。
  叶承觉手上还有一堆事,他从茶几上找到车钥匙,又给停在披了件外套,“我送你过去,晚上快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男朋友车接车送,豪华待遇,景漾受宠若惊。
  景漾和叶承觉在一个医院工作,又是一个科室,哪能不知道叶承觉最近能有多忙,回到家也是忙到深夜。
  她也不好意思让叶承觉做她的司机。
  景漾拒绝叶承觉说:“你别送我了,晚上我朋友开车,能送我回来。”
  景漾的那些个朋友,都去酒吧,那些小年轻的自控能力,叶承觉可信不着,不非得来个酒驾。
  叶承觉依旧坚持要去接景漾,大半夜还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把景漾送到酒吧门口。
  景漾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被她朋友juju看到。
  上次吃饭,juju也在,眼睛很好使的她,一眼就认出了车里的人是谁,不就是那天见到的帅医生,没想到景漾还跟他在一起呢,这都多久了还没有分手。
  把分手已经当成家庭便饭的景漾,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可算是奇迹。
  juju见到这么久没出来的景漾,先是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调侃道:“景漾,不错啊,坚持这么久了还不换男朋友,怎么想安定下来了?”
  景漾得意洋洋道:“早就想安定下来了,怎嘛,我不分手在你们看来是不是都很稀奇?”
  juju赞同的点头,还做出了个很夸张的表情,“当然稀奇,你不是被甩就甩人,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就你的脾气,能忍受你的男人,真不容易。”
  景漾耸了耸肩,“算了吧…我现在收敛多了,你们别拿老眼光看人好不好,我现在是温柔可爱贤良淑德。”
  景漾的不要脸,换来juju一通嘲笑,“宝贝,你还是算了吧,忘了你那些前男友是怎么被你吓跑的了?见到你跟见了瘟神一样,吓的都快要尿裤子,就说你跟andy的那时候,andy就因为给你去买冰淇淋晚了几分钟,你就泼了人一身的可怜,大冬天的硬生生的给人家浇了个透心凉。”
  景漾已经想不起来,andy是她哪任了,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么个事。
  景漾不知道是不是叫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她可以在别人面前肆意妄为,像是个被娇纵惯了的千金小姐,泼辣苛刻蛮不讲理,以虐待人为乐趣,折磨着自己的男朋友。
  在叶承觉面前,她可想象不到如果把一杯可乐全部泼道叶承觉身上,她是得有多不怕死,跟叶承觉再闹,她也不敢越界,对于一个天生气场爆棚的人来说,至多也是摆摆脸色。
  根本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
  被juju损了半天,景漾挽住和只鸭子一样聒噪不停的闺蜜“我们赶紧进去吧,今天多少个人啊,有不认识的么。”
  juju戴着大直径美瞳的黑眼仁向上翻了翻,“好像没有,还是咱们几个,好长时间都没聚了,尤其是你,当了医生以后,抓到你人影都难,整个人弄得和半消失一样。”
  景漾笑了笑,“这叫做全心忙事业,有都多大了,哪能天天花天酒地,到处乱玩,我得为我自己以后考虑考虑了。”
  这话是从景漾嘴里说出来的,让人大开眼界,景漾当年可是叱咤酒吧一条街,在他们这些人里,她是玩的最疯的,一周七天,能有六天泡在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