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他
  进家门时顾初九心底还在纠结如何撒泼打滚找周谨南翻篇。再看当事人,明显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让顾初九几次想找话题都忍住。
  灵机一动,顾初九跑去把家里的暖气关上,又回卧室换了一身厚睡衣。
  等她在厨房寻到只穿着衬衫的周谨南时,走上去双臂从后圈住周谨南的腰,贴着他的后背乖巧讨好,“我把暖气关了,给你找了身厚点的家居服在卧室床上。”
  “嗯。”
  看来气还没消。
  “暖气一直开着太干燥了,我早上都流鼻血了。”顾初九仰脸用鼻子尖抵上他后心口,“可难受了。”
  周谨南停下手里切菜的动作,侧过脸,视线越下肩膀看向倚他身后撒娇的小姑娘。
  “我看看。”
  顾初九抿着嘴,冲他眨巴眨巴大眼睛,无辜又可怜,“早上留了很多血,我都洗干净了。”
  想了想又说,“就是嗓子还有点疼。”
  她故意蹙眉咳了两下。
  “冰箱里有蜂蜜水,去泡一杯。”
  他神色有松动,顾初九趁胜追击,圈着他的手臂紧了紧,糯声糯气地道,“我失血过多,走路都头晕。”
  看他没动作,顾初九埋脸在他背上哼哼唧唧,“周谨南,周谨南,周谨南……”
  周谨南没说话,拖着身后的大龄儿童走向冰箱。
  蜂蜜水里加了两片鲜柠檬,闻起来酸酸的。顾初九混着口中津液喝下一口,温度适宜,甜中裹酸,嗓子的确舒服得多。
  她两手捧着杯子傻兮兮地冲周谨南笑,“谢谢。”
  周谨南“嗯”了一声,又转身切菜。
  顾初九撇撇嘴,她之前没吃过猪肉也总见猪跑,看同龄人恋爱哪个不是男生追着女生求,女生犯点小错也就撒个娇就化解了。再不行,错又得全归男生头上去。怎么偏到她这颠倒了个?
  可能是人越老越难哄吧。
  顾初九就着他的背影,一口一口消灭手里的柠檬水。
  客厅突然传来手机铃声,是周谨南的。
  没等周谨南放下切菜刀,顾初九先搁了杯子,迅速替人跑腿,边去边喊,“我去拿,我去给你拿。”
  周谨南的外套搭在客厅沙发上,手机正在他口袋里叫嚣。
  顾初九掏出手机就往厨房跑,不忘看一眼来电人。
  周谨南已经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走出厨房,接过她递来的手机时低头看了一眼,接起电话。
  顾初九安静地跟在他身边,只能隐约听见通话中的女声,听不清具体说什么。
  “嗯。”
  “辛苦了。”
  两句话,周谨南就挂了电话,又发了条短信后把手机随手放在餐桌上。
  顾初九又跟着进了厨房。
  椭圆的土豆在锋利的刀刃下被切成均匀薄片,周谨南干净的指尖始终位于刀口前不过毫米距离。
  “我们中午吃土豆片呀?”
  “嗯。”
  “土豆片炒肉?”
  “嗯。”
  “还有吗?”
  周谨南停下刀,手指还按着土豆,偏头看她,“肉末蒸蛋,炸河虾,猪肝汤。”
  “哦。”顾初九拖长尾音。
  “还想问什么?”
  顾初九抿抿唇,手指在下面偷碰他裤沿,撒娇意味明显,“刚刚是瞿希找你呀,她找你去ktv照顾生意吗?”
  “不是,她在ktv只是帮我照看生意。”周谨南感觉被她隔着衣服挠过的大腿侧边有点痒,他手里又是土豆又是菜刀的,也没法制止,只能凝神刻意忽略,“你知道她叫瞿希?”
  “原来那竟是你开的。”顾初九片刻恍然,然后又说,“上次在ktv我听宋时这么喊她。”
  周谨南点头。
  “她找你有事呀?”
  “嗯,我前些日子让她去做了些事,她打电话来回话,……”
  周谨南话没说完,门铃响了,他示意顾初九去开门。
  顾初九打开门,外面站着小区门口的生鲜店老板,他递来两兜食物,“是周先生刚下的单。”
  “谢谢。”顾初九点头道谢,打开塑料袋看,里面是新鲜的河虾和猪肝。
  她送去厨房,周谨南已经切完了土豆,把河虾和猪肝分开泡入干净的水中。顾初九之前也算解了惑,现在他开始忙碌两人午饭,她也不再与他闲谈,就在一旁安静地看。
  两人吃过午饭已经近两点,周谨南把碗筷收进洗碗机后去了浴室。
  顾初九酒足饭饱地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就快睡着时,周谨南穿着睡衣进了房间,她睁开眼。
  “你今天不上班了吗?”
  “嗯。”周谨南绕过床边,从另侧上床与她并排躺下。
  他今天用了她新选的沐浴露,衣角都沾上淡淡樱花香气,熏得人迷迷沉醉。顾初九自觉滚进他怀里,右手摸上他腰腹,绸缎面的睡衣又滑又软,她闭着眼睛揪起一团,握在手心。
  周谨南任凭她作弄,温柔日光照亮一室沉静。
  “不拉窗帘吗?”
  “不了,等会就起。”
  他说话时已经完全撤去午间那般冷淡,看来是彻底消气了。顾初九从他怀里抬头,从下往上细细打量他闭起的眉眼。
  熟悉且亲密的心动,让她越看越欢喜,越看越喜欢。
  她重新把头靠上他胸前,默数他沉稳的心跳。
  “我和习姗的弟弟一点都不熟,中午下课他什么时候跟在我后面的我也不清楚。我和他高中同校也没什么交集,在南大偶尔碰见过两次。周谨南,你知道的,我最恶心对女性使用暴力的人。我第一次见他是高三快毕业那时,他在打女生,我一时气不过就打了他。”
  周谨南原也没睡意,只是看时光闲适想陪她躺会。这会听见小姑娘主动坦白,心里舒坦得不行,谁知越往后听越不对劲。
  “你打了他?”
  “不能打吗?是因为他是习家人吗?可是已经过去很久了。”
  “不是。”周谨南垂眸,对上她正疑惑的眼,“小时候教你的那些招式多是让你危机时自保,不是想你出去打架。”
  顾初九“哦”了一声,却不认同。
  “我撞见他打那个女生时,那个女生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如果是我,在那一刻我该多希望会有人出手帮我。我知道因为小时候的事,你早早让我学了些自保的办法,可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以暴制暴的确是最有效的办法。”
  周谨南看着她,翕动嘴唇想开口,复又停下。
  怀里的少女没有等来他的回应,便继续道:“性别差异导致力量悬殊,促成了世界上最不公平的较量。可这是现实,我能做的太少,所以更加见不得男人以强凌弱。周谨南,我不是逞强,只是……从前你教我的各种保护自己的办法,我从来没忘,也不敢忘,可也没用过几次。等真正该用的时候,我见到周……”
  顾初九说到这停了,她不知道话题怎么被自己绕到这里,只是话赶话到了这,也只能地说下去。
  “我见到周长柏时根本不敢,过去的记忆抹杀了我全部的勇气……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做些有意义的事,至少是在别的女生没有勇气、没有能力的时候,去帮她们一把,就像你当年帮我一样。”
  顾初九说完了一大串话,突然发觉这次提及过去,还有那个噩梦一般的男人已经不再是那么艰难。
  再想想,她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
  顾初九松开手里的衣角,搂紧周谨南的腰。
  周谨南环在她颈下的手折回轻轻拍她后背,“嗯,你做的对。”
  “我知道。”顾初九被他搂着安抚,甜蜜又踏实,自然而然也想他开心,“中午是我不对,看你醋了偏拿别人去激你,以后不会了。”
  周谨南将她往自己怀里圈近些,应声道好时并未睁眼,语调沾染懒散睡意而显得漫不经心。
  顾初九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真情。
  “周谨南,谁都比不上你重要,你信我。”
  他仍没言语,但这次顾初九听见了他低沉笑声,随着胸腔震动,隔着二人的肌肤,正一波一波敲击她的耳膜。
  郑重且愉悦。
  “好。”他答。
  周谨南:别看我长得高,其实我只是个小盆友,要初初哄才好!
  顾初九:别喊初初,叫我爸爸。
  这一章我写得好开心,希望姐妹们看得也开心~
  偷偷说一嘴,其实前几章写的时候很苦恼(虽然字数不多)。可能因为要开《葡萄》,所以思路总是分叉。今天好不容易把其他都抛开,又全心全意对待我们九九和老周,开心多了
  (○^?^)?
  倒也由此可见,我没有当渣女的天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