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朔宗被这令人震撼的一幕搞得什么回忆都顷刻消散了,他快步冲进浴室关上水龙头,因为卫西狼狈地喝自来水这件事情,心头竟然涌上了一股久违的愤怒:“你干什么!”
  结果卫西被关了水,竟然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直起身后竟还好脾气地谦让:“徒儿,你也渴了吗?那你先喝罢。”
  朔宗对上他的眼睛,被他的态度搞得慢慢也意识到了什么,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觉得刚才认真回忆着对方过去行径的自己简直是蠢透了。
  他无言地看了会儿天花板,除了叹气什么都不想做,半晌后才出去拎了一瓶矿泉水塞到卫西手上:“自来水不能喝,以后渴了就跟我说。”
  卫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慢吞吞地咬开瓶盖后把那一瓶水喝光了。
  他吃东西向来跟抢一样,这个习惯倒是一点没变,吞咽的速度赶不上喝水的速度,瓶口的水就有一部分从嘴角溢了出来,水流划过卫西瘦削的下颌,顺着纤长的脖颈向下,路过清晰吞咽的喉结,缓缓流淌到了他的锁骨中央,盈成了浅浅一汪。
  朔宗的目光追到这里,看到了些许粉色,立刻跟被烫到似的转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下的情况。
  卫西的牛仔裤已经脱掉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四角裤站在瓷砖地上,赤着脚,腰肢紧窄,腿细而长。或许是运动量大的缘故,他平坦的腹部已经隐隐能看出轮廓不甚清晰的肌块,但浑身依旧白净得惊人,在浴室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就像反射了一圈朦胧的暖光。
  朔宗吐了口气,觉得屋里刚刚降下的温度似乎又在升高。
  就见卫西喝完水,丢开瓶子,转而走向了身后的浴缸,打开水后俯身撩了把缸底的水温,回首问自己:“徒儿,过来一起洗吗?”
  朔宗看都不看他弯腰时弧线分明的某处位置,丢下一句不要后匆匆就出去了。
  卫西叹气,徒弟这避如蛇蝎的样子,也太不爱洗澡了吧?
  朔宗出来后才发现情况还是一样糟糕,浴室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蒸汽开始让透明的墙壁变得朦胧,然而他目光在玻璃壁上划过,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改善。因为在灯光的作用下,卫西的一举一动都化作剪影实时投射着,看不太清晰之后,想象的余地反而更大了。
  朔宗转开眼睛,随即就看见垃圾桶里碎成两半的那张光碟,抽了张纸巾盖住它,疲倦地躺在了沙发。
  门缝里钻出的一缕水蒸气阴魂不散,带着沐浴露的香味,湿湿热热地包裹住身体。
  他闭上眼睛。
  **
  卫西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二徒弟坐在沙发上,衣服也没换,似乎已经睡着的样子。
  坐着睡着可怎么行?他赶忙上去摇了摇对方:“陆阙?徒儿?”
  徒弟被他一摇,迅速弹动身体坐直,眼中不见一丝睡意,目光碰了他一下后迅速转开,声音几乎咬牙切齿:“……把衣服穿上。”
  往常衣服不够穿的时候,卫西在山里光着打猎都有,这会儿在徒弟面前 ,同样半点不知道害臊。不过徒弟既然都要求了,他还是拿毛巾擦了擦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转身朝着床边摊开的行李箱走去,俯身挑拣,口中询问背后的徒弟:“……你师兄把我的裤子收在哪儿了?”
  朔宗看着他翻找时毫无戒心撅起的那两小瓣儿:“………………”
  身后一波巨大的响动,卫西没有得到回答,转头一看,身后的沙发已经没人了,沙发前的小茶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撞得歪开,自家弟子脚步迅猛如风,飞快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卫西愣了愣:“你去哪?”
  卫生间大门砰的关上了,二徒弟的语气不知怎么的显得很暴躁:“洗澡!”
  刚才不是说不洗的吗?
  冲淋的水声很快传了出来,卫西没疑惑多久就又高兴了,提着终于翻出的小内裤想,这都是自己教导有方啊。
  ***
  床上俩被窝,被铺得泾渭分明,卫西当然选择了外头的那一个,山里目前的情况还不清晰,做师父的可不得时时刻刻保护徒弟嘛。
  他摘下脖子上挂的掌门令,本想放在床头,搁下之前又收回来细看。
  令牌的背面雕刻着复杂的咒纹,卫西的手指在咒纹上缓慢地滑了一圈。
  这东西今天发烫了。
  是卫得道留下的吗?卫得道又去了哪儿?卫西清晰记得,老头死的那天,他没能在山里找到任何魂魄。
  卫西非常努力地想要解释这反常的现象,然而他对这些知识了解得终究太少,记忆支离破碎的,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也是,卫得道说,他过去就是个孤魂野鬼,孤魂野鬼能从知道这些呢?
  不过卫西隐约觉得,手上这枚下山以来始终黯淡的玉佩似乎比以前稍微润透了一些。
  琢磨片刻后他还是把玉佩搁到了枕头边。
  大概是看错了吧?
  ***
  二徒弟很快洗完澡,面无表情地从浴室里出来,卫西被他身上扑面而来的冰冷水汽冲得打了个喷嚏:“你用的冷水吗?”
  徒弟嗯了一声,也没说为什么,径直从床尾上来,靠进了里侧,跟他的距离隔得天堑般遥远。
  卫西不禁怀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这个二徒弟跟胆小的大弟子可不一样,从收进宗门开始,跑了那么多法场,都从来没有露出过现在这样紧绷的姿态。
  可惜卫西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只能总结为徒弟不喜欢洗澡所以洗完澡才这么不开心。
  他于是心安理得地朝着里头挪了挪,这下确定徒弟是真的很紧张了,因为对方立刻发现了他的动作,皱眉看了过来:“怎么了?”
  卫西思考了一下,也不知该怎么安抚他,只能轻声解释:“师父饿了。”
  朔宗看着那双倒映了闪亮灯光的眼睛,沉默良久,才伸出一只胳膊递过去:“过来。”
  然而伸出手后他才意识到眼下的喂食情况跟平常有了本质的不同,过去双方都是站着的,现在却躺在同一张床上,卫西又明显不是非常讲究进餐姿态的人……
  果然,卫西得到同意后,立刻钻出被窝,也不理会他伸来的胳膊,反而整个人都粘了上来,简单粗暴地贴在他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朔宗穿着t恤,冲得冰凉的皮肤被他温热的鼻尖重重滑过,只觉得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卫西却半点不觉得自己过分,吸完之后还像以前那样意犹未尽地蹭来蹭去,由于姿势原因,蹭着蹭着就蹭到了徒弟的颈边。
  脖颈上分布了大动脉,血液奔涌,是人体表面阳气最旺盛的地方之一,在这里吸阳气的感觉完全跟在手心里有着本质的不同。刚一靠过去,卫西就觉得自己被炽热的体温和浓郁的阳气淹没了,那感觉就像站在海滩边,本来只想用脚嬉水,结果却兜头一个大浪盖了下来。
  卫西的食欲立刻汹涌地被引诱了出来,以至于双眼顷刻变红。
  朔宗只觉得他似乎一下就激动了起来,紧接着就把脸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然后到处滑动,呼吸的温度高得几乎要灼伤自己铜墙铁壁般的皮肤。
  他瞪着眼,开始觉得不太对了,抬手想要推开卫西,谁知一抓,却抓到了对方略显潮湿的卷发。手指穿入发丝的那一刻他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放松,变得了轻柔了不少:“卫西?”
  卫西听到叫声,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抵着前方的皮肤,皮肤下是活跃奔涌的动脉,这要不是自己的徒弟,他当下肯定张嘴就是一口,管他咬完之后是死是活。
  然而这偏偏就是自己的徒弟,搞得他舍不得下重口咬,但吃不饱的感觉着实令人焦躁。他几乎把脸全贴上去了,难受的感觉也没能缓解多少,皮肤和皮肤紧贴时产生的热度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被吊得越发昏沉,最终仍被食欲操控着,无意识张开了口。
  坚硬的牙齿抵到皮肤的那瞬间朔宗就察觉到了,心头顿时一凛。
  卫西咬下去的前一秒,却被为人师的本能给拉住了,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他叼着那块皮肤,啃又不能啃,顿时焦躁得要命,索性伸出舌头重重地舔了上去。
  舌尖触碰到皮肤的那瞬间,澎湃的阳气以一种跟平常嗅食方式截然不同的分量汹涌地闯进了口中,冲得卫西头脑都眩晕了片刻,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强烈的渴望。
  这吃法效率真的太高了!
  卫西满足得灵魂都飘荡了起来,头脑一片昏沉,脑子里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再吃一点,再多吃一点。
  朔宗在被舔到的瞬间浑身僵硬,只几秒钟的空白,身上忽然一沉。他下意识抬手揽了下,才发现自己居然揽在了卫西的腰上。卫西已经彻底爬了上来,隔着被窝,脑袋拼命在自己脖子上拱,舌头舔得他颈侧大片皮肤湿泞不堪。
  朔宗沉默着,他一只手还拢在卫西的头发里,转头试图跟卫西沟通:“卫西!醒醒!卫西!”
  卫西听到他的声音,被他喊话时的热气打到耳朵,缩了缩脖子,慢吞吞地撩起眼皮,朝他看去。
  他眼神里充斥着兽性的血腥和暴戾,也不知道保护徒弟的本能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张嘴撕咬。
  朔宗被他盯得一怔,记忆在这道熟悉的眼神里,仿佛穿梭时空,定格在了另一个世纪。
  卫西明显没有彻底清醒,听到声音后头脑转动,反倒意识到了更多觅食的范围。他舌头顺着徒弟已经被自己舔到发烫的动脉皮肤,细碎地朝上方舔了过去,最后一口咬住徒弟的下巴,细细密密地开始啃咬,咬了一会儿后再度松开,顺着自己嗅到的阳气,找到了最浓郁的源头。
  他舔着徒弟的嘴角,对方嘴唇紧抿着,他不得其法,只能张开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地啃咬对方的嘴唇,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觉得自己没找到正确的方式,只能焦躁地发出低哑的闷哼。
  他抬起眼睛,徒弟的表情也崩得很紧,落下来的眼神像是能穿透人心一样锋利,内容更加复杂到让他怎么都弄不懂。
  “阙儿……”卫西看见徒弟的脸,终于清醒了一些,他神色恍惚地松开牙齿,凑上去,强撑理智,脸颊贴着徒弟的侧脸轻轻磨蹭,“……师父饿了。”
  他能感觉徒弟的手掌盖在自己脑袋上,手指穿过发丝,浑身崩得像一块铁板。然而在他开口的瞬间,脑后那只手力道忽然变重,紧接着腰上也跟着一紧,将他从趴着的被窝上掀了下来。
  好像是不情愿的意思。
  卫西隐约记起以往徒弟伸出手给自己吸阳气时小气的样子,此时头脑被饥饿支配,越发躁怒。
  身上忽然一沉,离去不久的气味再度靠近了,有炽热的鼻息喷洒到脸上。
  卫西朝着上方看去,二徒弟的面孔近在咫尺,表情带着少见的暴躁,死死地瞪视着他。
  房间里的空气稀薄到让人呼吸困难。
  卫西眼前一黑。
  刚才始终不得其法的嘴唇,终于被重重覆住。
  第五十二章 真想弄死你
  阳气!
  阳气!
  嘴唇相贴的那瞬间, 浩瀚的阳气就跟不要钱似的涌了进来!
  卫西被喂得晕陶陶的,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嘴唇被重重咬了一口, 然而却无暇思索徒弟为什么咬自己。他本来也不怕疼,遇上了好吃的,更加没有半点抵抗力, 几乎下意识地就张口了嘴,任由对方投喂。
  他甚至非常主动地拼命吮吸,紧接着便感觉到一条湿滑有力的舌头裹了进来, 紧紧地缠绕住了自己, 掠夺空气。
  卫西胃口大开神志恍惚的同时也有一些隐约的疑惑,这是个什么仪式?
  然而没来由的, 这种前所未有的接触竟让他生出一种舒服的感觉,唇齿相依的亲密接触让人像是被浸入了一汪温水, 泡得浑身筋骨肌肉都松弛下来。
  二徒弟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体温也高得吓人, 卫西迷瞪瞪地掀起眼皮朝上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对上了一双锋利如刀的眼睛。
  徒弟的眼神近乎是凶狠的,就像是山林里饥饿交迫盯上了猎物的野兽, 被这么一盯, 他不知为何手脚瞬间就没了力气,只能抬起胳膊本能地环绕住对方的脖颈。
  这么一来就少不了有肢体接触,他的手摸到了对方洗完澡后还有些湿润的皮肤,指尖触碰到少许短硬的发茬,潜意识地在徒弟的后颈摩挲了两把。
  指尖传来一股陌生的痒意, 有点像刚下山时在林瀚洋家被那台黑色的法器攻击时的感觉,但程度要轻微许多,并不让人疼痛。卫西有些缺氧,又有些迷茫,他以前经常摸大徒弟的脑袋,但从没有一次得到这样的体验。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于此同时,他发现压在身上的徒弟的动作也开始变了,刚才把他从被子上掀下去的那双手重重地扯开了两人之间厚厚阻隔。
  卫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了,他吃得酣畅淋漓,身体却又难受得厉害,像是后背烧起了一把火,那火焰又像是从身体内部燃起的,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和浑身骨骼。没有了被子的包裹,他的身体重获自由,不知怎么的就把腿给曲了起来,然而这还不够,身下明明有床,他却又不知为什么感到感到自己的腿无处安放,只能一下一下不停地蹬蹭着徒弟的身侧。
  他听到徒弟重重地呼吸了一声,然后一只手滑下去抓住他的膝窝,紧紧地扣在手心。
  睡裤的裤腿已经被他蹭得捋到的大腿上,徒弟手心熨得他皮肤一跳一跳的,但卫西随即才发现那不是自己的皮肤在跳,而是徒弟胳膊上绷起的血管在奔涌。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很稀薄,很干燥,又很炽热。
  一如他侧脸感受到鼻息。